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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說看風景      更新:2020-03-11 13:45      字數:4553
  李毅要達到預先的目的,得到海妖塞壬的幼靈,做一個成功的收尾,結束海上之旅。

  “漫長的旅途確實讓人疲憊,該是回去的時候了,過分充裕的光陰總是消磨人的熱血,這就是生活嗎?”李毅歎了口氣。

  哈辛托在和那群花枝招展的陪酒女郎們道別,他謝絕了她們的挽留,還假惺惺的擠出幾滴眼淚,陪酒女們眼看要失去這個財大氣粗的恩客,都恨不得用繩子把他拴住。

  “這家夥要是顯出本體來,會不會把她們全部嚇跑?”李毅惡趣味的想。

  萊昂納多號是一艘燒煤的蒸汽船,三根高聳的煙囪無時無刻的冒著黑色的煙塵,船上頭等艙是給探索者的,次等艙供給有錢的富人,廉價的低等倉當然歸窮人。

  船主人是一個一天到晚都叼著煙鬥的小老頭,偶爾也抽雪茄和卷煙,穿著那件舊廚師服,和他的船一樣,都破破爛爛的,滿是補丁。萊昂納多號看上也經曆過不少的風雨,修補過的痕跡比比皆是,船尾甚至還有折斷的痕跡,要不是行駛還算平穩,那些船上的人肯定會坐立不安。

  “喂,老頭,你的船怎麽這麽破?”拿著釣竿的李毅和同樣拿著釣竿的船主相遇了,老頭臉很圓,鼻頭更圓,尖頂一點糟紅,上麵是兩隻深陷皺紋中顯得細小但是十分溫和的眼睛。

  “嘿,萊昂納多號可是個老水手了,什麽樣的大風大浪沒見過?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太年輕,不知道船是有靈魂的,他們也會學習,越是老船就越了解大海的習性,所以那些新船常常容易沉。”老頭摸摸鼻子,把一尺長的魚餌掛上銀鉤,他雖然年紀很大,但是手臂筋肉虯結,很有力量,腰肢也很粗壯有力,如同帆船的主桅杆,看來他想要釣大魚。

  “老頭,船能有什麽靈魂,居然能在這裏遇見一個唯心主義者。還有,這麽大的魚餌,釣上來的魚,你那腰板能行麽?”李毅笑嗬嗬的揮出魚線,瑟西貝緊緊的抱著他的胳膊,所以隻能用一隻手來釣魚。

  “不要叫我老頭,多沒禮貌,叫我盧卡斯先生,小子,就算拉不上來,也不用你幫忙的,哈哈!”老頭大笑,脾氣似乎很是古怪。

  “遵命,老頭,哦,不,盧卡斯老頭。”

  “對了,小子,你旁邊的這個女孩子怎麽了?樣子像是失了魂。”盧卡斯皺著眉頭問。

  瑟西貝看到老者盯著她望,嚇得躲在李毅懷裏,頭埋得很深,李毅連忙安慰她,“這個老頭看起來像是沒剝皮的洋蔥,但也不是壞人,你不要怕。”

  “是生了什麽病嗎?”

  “嗯,我會治好她的。”李毅平淡的回答。

  盧卡斯似乎感受他話語裏的沉重,也變得默不作聲,專心釣他的魚了。

  “喂,老...盧卡斯先生,你這個年紀,不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養老,還在海上漂泊做什麽?”過了一會兒,李毅始終等不到魚上鉤,又和老頭開始聊天。

  “我是在海上出生的男人,是大海的兒子,當然要死在海上,就像船總有沉沒的一天啊!”盧卡斯從兜裏取出半截煙卷,塞進嘴裏點燃,眯著眼睛眺望遠方海平線上的夕陽,將橘紅色的陽光層層疊疊的灑在海麵上,這濃墨淡彩的一筆,給蒼茫的大海添上了絢麗的色澤。

  “男人就是要仰頭看天,眺望大海,心胸才會寬廣!”他豪邁的補充。

  “你以為這樣說,我就會覺得你很不簡單嗎?就會肅然起敬嗎?其實這種白癡道理誰都懂,老頭,年輕的時候不找個好姑娘,到老就剩你一個人嘍!”李毅摘下頭上的帽子給瑟西貝戴上。

  盧卡斯不說話了,臉上的笑容也耷拉下來,似乎戳中了他的要害,他一生都在海上闖蕩,把大海當成家鄉,自然沒有女孩願意嫁個他這個朝不保夕,常年在海上漂泊的人。要說豔遇倒是不少,畢竟年輕的時候他還是壯碩英俊的,胸前和懷表一起掛著的銀盒子裏存了不少青絲,那些美好的緬懷像這夕陽一般,絢爛卻觸手難及。

  “哈哈,老了的時候還想這些遺憾幹什麽?能安安靜靜的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情,不也很好嘛?”李毅手腕用力,魚線在海水裏來回晃動,接著,一條銀鱗的魚被拉出水麵,在暮光中濺起點點金色。

  “你這個小子,滑頭的很,我倒是被你引著話題走了。”盧卡斯笑罵道。

  沒過多久,他的魚也上鉤了,果然大的出奇,估計有五尺來長,在海水裏猛力掙紮著,似乎要將魚線掙斷,“是個大家夥!給我起!”

  盧卡斯使勁咬著煙鬥柄,臉漲的通紅,鼻尖那點紅色就越發深沉,仿佛一顆成熟的蘋果,那種掩飾不住的欣喜從皺紋密布的老臉上綻放開來。

  晚上,船上的人便喝到了鮮美的魚湯,哈辛托坐在李毅身邊,忽然,放下勺子,對他說:“人類雖然沒有進化,但是在食物烹調方麵的發展卻突飛猛進呢,各種味道複雜的調料,能配比出更加鮮美的東西,唔,酒也是好東西,記得以前,人類隻會熏烤和撒鹽,做些薄酒而已。”

  “奇怪啊,你一個人在海底,呆了那麽漫長的時光,難道不寂寞嗎?”

  “因為沒有理由離開,再加上,離開了也是寂寞,不過現在好了,變化總是讓人賞心悅目的。”哈辛托說話永遠那麽不緊不慢的,聲音也不像在海底的時候那麽嚇人,是一個極富磁性的男低音。

  “李毅,把你的探索者勳章借我用一用。”哈辛托忽然提出這個要求。

  “嗯。”李毅沒太在意,取出自己的白級探索者勳章遞過去。

  “怎麽才是白級的,我還以為你是綠級探索者呢!”他卻有些失望。

  “喂,你想去幹嘛?”

  “船上有好多漂亮的女探索者,唉,可惜那些年輕的崽子們跟我老人家爭風吃醋,沒個探索者身份不好辦呐!對了,再把費爾德借我用用。”

  “好吧,費爾德,你跟他走一趟,記得要小費。”李毅吩咐說,費爾德也欣然願往。

  船上有許多綠級探索者,大多是一兩隻金級初階搭配綠級巔峰,實力較弱。真正強大的探索者都有自己的船隊,不會選擇這種客輪代步,李毅算是個例外。哈辛托每晚去女客那邊喝酒打牌,不亦樂乎。

  又到了晚間時分,天氣已不那麽寒冷,許多旅客都換上了春裝——襯衫和背心。傍晚是從船艙裏出來透透風的好時間,甲板上擺滿了桌椅,哈辛托和李毅找了一個靠船舷的位置坐下,晚風略有些涼意,把大海的濃鬱水汽和烤肉的香味混雜在一起。

  “兩杯櫻桃燒酒,給這個小子來一杯石榴露,還有烤肉和魚,都要。”哈辛托自作主張的點了餐。

  李毅習慣性的皺皺眉頭,表示不滿。瑟西貝已經不怎麽害怕生人了,她還是離不開李毅,晚上睡覺的時候,一定要摟著他才能睡著,為此,哈辛托常常戲謔的問:“喂,小子,你都和這個女孩睡過覺了,以後怎麽處置她?”

  “第一,是和她睡,不是睡她,第二,爸爸和女兒睡覺,很正常,最多延長一下她的戀父期,青春期有些叛逆罷了。”李毅翻了翻白眼。

  “唉,你生活簡約像個犬儒主義者,禁欲方麵又像個亞森尼派,年紀這麽小,眉頭皺的有模有樣的。”哈辛托這麽評價。

  “哦,這麽一大堆新鮮的名詞我都沒聽說過。”李毅用銀勺子一點點的喂瑟西貝石榴露和石斑魚肉。

  “哦,再來一份蝦醬湯!”哈辛托吃的興起,大把大把的辣椒烤魚被他吞進肚子裏,還有整隻整隻的羊腿,大掛的烤腸,朗姆酒。

  “你再這麽吃下去,遲早會暴露的,已經超越人類極限了。”

  “沒事,我會把握好。”

  船上十分熱鬧,服務生穿行於人群之間,把一盤盤的菜肴端上來,又把殘渣和骨頭倒進海裏,忽然,哈辛托臉上露出一些奇怪的表情,“有客人來了,他們也是來參加狂歡的?”

  李毅一驚,哈辛托的感知範圍比他不知道大多少倍,肯定發現了什麽。

  一點強烈的燈光從遠方打過來,就如同黑暗的舞台上突然出現的光柱,特別耀眼。

  “那是什麽?”

  “怎麽會有燈光?是別的船隻嗎?”

  “不知道,不過真沒禮貌啊!”

  人們紛紛議論開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而盧卡斯卻麵色嚴峻,“有可能是海盜,加大馬力,都去往爐膛裏添煤,拋棄負重,把底艙的水排出去!”

  “老頭,跑不掉的,對方已經追進五百米了,速度是萊昂納多號的三四倍,認命吧!”李毅拍拍他的肩頭,“再說,海盜看不上你這條破船的,你害怕什麽,他們打劫的是那群探索者。”

  “胡說!怎麽能束手待斃?一遇到海盜就手足無措,哭哭啼啼的那是娘們兒,不是一個好船長該幹的事情,海盜算什麽?我什麽海盜沒見過?”盧卡斯氣的渾身發抖,他哆哆嗦嗦的掏出煙鬥點上,用憤怒的目光看著海麵,“這群貪得無厭又想要不勞而獲的雜碎,休想追上我的船!”

  “唉,我隻是給你陳述一個事實而已,這是必然發生的事情,就好比不會遊泳的人掉進海裏會淹死一樣。”李毅聳聳肩,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果不其然,一艘暗紅色的三圍帆船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出現在萊昂納多號的麵前!顯然和白玫瑰號一樣,使用的是靈力驅動,在海麵上穿行如飛,別說是這樣的蒸汽船,就連普通的綠級水靈都可以輕易追上。

  “船上有六個探索者,四隻金級中階,十隻金級初階,很強大的團隊!”李毅臉色嚴峻起來,本來以為劫掠這種船的探索者隻是一般的小隊伍,沒想到有如此的實力。

  “唉,這些人搶點東西也不容易,就不和他們火並了,”李毅想了想,還是避免麻煩,讓費爾德阿爾傑他們隱藏起來,以伊莎貝拉的能力,蒙蔽金級中階的靈還是綽綽有餘的,“我們偽裝成普通人,船上連個金級探索者都沒有,這群人搶些窮酸也撈不到什麽。”

  夜幕中亂閃的燈光,照出三桅帆船上的海盜旗,一顆有兩撇紅色胡須的陰森骷髏頭。

  “這,這是藍海最凶惡的一夥海盜!紅胡子海盜團,憑他們的實力已經可以進海外探索者聯盟了,可是他們依舊在海上肆虐,欺淩弱小!”

  “是啊,聽說他們手段殘忍,無所不用其極,純粹是享受劫掠的樂趣才當海盜的,這下可全完了!”

  李毅聽見這些議論,隻是笑笑,剛才還在歡樂聚會的人們,現在都抱頭鼠竄起來。

  一夥穿著仿佛血染的鮮紅製服的探索者登上了萊昂納多號,為首的是一個胖子,仿佛是一個充滿黃油的氣球,一層層的肥肉堆疊在一起,似乎用尖銳的針這麽一紮,他的身體就會爆炸,豐富的油脂漫漶,從那件訂製的寬大製服裏噴出來。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唇上有兩撮毛茸茸,尖端支楞起來的紅胡子,真是人如其名。船上立刻安靜下來,每個人都噤聲不語,生怕對方注意到自己。

  “啊哈!”紅胡子晃了晃腦袋,脖子上堆疊的肥肉立刻嘰嘰咕咕的響起來,他手裏還牽著一條凶惡的牛頭梗,下顎粗大的驚人,“我來的正是時候,你們果然在聚會,我說阿奇怎麽會聞到氣味,哈哈!你們可真幸運,和我在這茫茫大海上相遇。”

  他樣子很快樂,身後的海盜們都大笑不止,牛頭梗聽到主人喊自己的名字,汪汪的叫起來,脖子上的鐵鏈繃得筆直。

  “我的規矩,錢和女人留下來,其餘的可以走,啊,當然是漂亮的女人,不要和我說她是某個家夥的妻子,哦,天哪,我的船上人妻控也不少,我個人還是比較喜歡年紀小的,嫩一點的,哈哈哈!”

  “我最近信了教,不沾血腥,放心好了,我不會殺你們的,隻是要你們的財富而已!”紅胡子眯著眼睛掃過那些探索者的錢袋。

  雙方的實力完全不成正比,所有人都放棄了反抗,任憑海盜從自身上搜走所有的財富,如喪考妣的耷拉著腦袋,船上的女探索者都遭了秧,海盜對她們上下其手,嘴裏說著色色的笑話,對她們的身姿和容貌品頭論足。

  “她是我的妻子!你們想幹什麽?”一個年輕的丈夫憤怒的推開海盜,護住自己的愛人,這舉動卻引起了對方一陣肆意的哄笑,似乎有了樂子,他們把這個探索者的三隻靈全部殺死,當著他的殺死了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