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古老的冰雕和建築漸漸多了起來，偶爾可以見到一具龐大無比的骨骼，風化了近一半，剩下的地方也被侵蝕成了光滑的圓麵。外圈的丘陵地形也漸漸成了一望無際的平原。除了這群圓角哥達獸，也有其他種類的冰靈成群結隊的往號角聲處趕，阿爾傑推測，這是由於高量級的區域裏某個強大種群在低量級擁有很多附庸或者是支脈，這是它們聽到召喚的號角就出動的原因。

  “拉薩羅在航海日記裏寫到，他把這種號角聲當做是某種特殊冰靈的嚎叫，甚至還以為這是冰靈交.配是發出的聲音，天哪，真沒想象力！”李毅被逗樂了。

  “頭兒，我們已經深入冰圈內部，跟著這群圓角哥達獸三天啦！這樣的長途跋涉，什麽時候才是盡頭？”費爾德一副氣息奄奄的樣子。

  “是嗎？說實話，我也受不了這麽惡心的漫長旅途，不過，半途而廢我們什麽也得不到，還不如硬著頭皮走下去。”李毅也顯得有氣無力。

  這樣又走了三天，李毅正混混欲睡時候，“到了，”阿爾傑忽然開口說，他視力極佳，指著遠處一座宏偉的建築，麵色凝重，“冰圈的存在已經延續了很多個時代，按照這座建築物的風格來看，明顯是上古時期遺留下來的。”

  “有動靜了？”李毅猛然一驚，他拿出望遠鏡，站在費爾德肩上觀望，視野裏，一座冰藍色的宮殿拔地而起，有數百米的高度，占地幾公頃，明顯不是給一般個頭的生物居住的，那些透明的冰柱冰壁，厚度就超過城邦的城牆，上麵雕刻的那些古樸簡約卻極富神韻的靈的浮雕無一不是上古極其強大的存在。

  “好家夥，裏麵要是居住的真是這些浮雕上的生物，我們肯定一點希望都沒有，成體的上古靈都是極為可怕的存在，不過我看雀占鳩巢的多，大概隻剩下些稀薄的血脈罷了。”費爾德的口氣裏始終帶著一種莫名的優越感，這讓阿爾傑十分不爽。

  獸群放慢了速度，淩亂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冰原上傳出很遠，聽到號角征集的外圈冰靈大約有一萬多頭，包括李毅等人。不過神殿一樣的建築並不是它們的終點，號角的來源似乎還在前方，眾獸穿過空蕩蕩的神殿，就看見千米之外，有一座圓形的祭壇，

  祭壇不大，大約五六米的直徑，周圍是一圈圈螺紋形的坡台，當然也是藍色的寒冰鑄造，李毅看了一下溫度計，已經達到了零下一百一十度的低溫。

  螺紋形的坡台占據了一個足球場那麽大的麵積，把中央的祭壇拱衛起來，坡台表麵隱約可見一些星羅棋布的網絡，這些網絡的終端就是祭壇上那些半圓形凹槽。

  吹響號角的是一隻紅級的冰靈，李毅生平第二次見到紅級靈，而且是野生的，那種好似來自荒古的威壓蠻橫而強力，讓人喘不過氣來，它沒有針對什麽，但這股威壓卻切實存在，時時刻刻提醒你力量的差異。

  “這樣的威壓，多麽不甘心啊，要是費爾德他們擁有紅級的力量...”李毅心裏忽然有了一絲憤怒。

  這隻冰靈是上古諾奇冰獅的分支，高大雄峻，足足有半層樓那麽高，身上披滿了白色的長毛，兩顆獠牙從下顎延伸到胸膛，泛著象牙般的柔膩光澤。它四肢粗壯有力，蹄子上的肉墊呈深黑色，柔軟靈活絲毫不比人類的手差，此時正握著一柄鑲嵌黃金和祖母綠寶石的巨角，那悠長的號角聲就是從這顆不知什麽生物頭上截取的巨角裏發出的，能穿透萬裏風雪，顯然也是一件寶物。

  “這些血脈駁雜的低賤存在，居然敢對我釋放威壓，上古時期，它們的純血祖先也不敢對戈爾工鋼靈釋放一點氣勢，否則就是死亡的下場！”費爾德覺得受到了羞辱，嘴卻非常硬。

  “那你真是丟了你祖先的臉麵，你自裁算了，我來當你介錯人。”阿爾傑冷冷的譏諷道。

  “你說什麽？要不要來打一場？”費爾德怒了，阿爾傑這麽說明擺著打他的臉。

  “都給我閉嘴，兩個綠級的，有什麽資格對紅級冰靈說三道四，你們有本事也到紅級給我看看？”李毅看看費爾德，又看看阿爾傑，“怎麽不說話了？”

  這一句便戳中兩個家夥的命門，說來說去，自己不過是可憐的綠級，別人一個手指頭就戳死了。

  見獸群來齊，諾奇冰獅便收起號角，轉身衝著冰圈最深處的方向嚎叫一聲，這聲吼叫如同雷音滾滾，把空氣都攪動了，不一會兒，天空中傳來沉悶的震響，似乎是翅膀鼓動的聲音。

  “正主到了，似乎會飛，”李毅混在獸群裏，舉起望遠鏡觀望，北方的天空中，三隻背生雙翅的灰色巨型生物向這裏飛來，“不會吧，這是龍？不對，純血的龍族早就滅絕了，這不過是殘留下來的遠親血脈罷了。”

  “當然滅絕了，”費爾德懶洋洋的說：“上古時期，凡是強大的部落和族群全部毀於一旦，它們過於集中了，導致對自己的實力不了解，以為別人的敬畏是出於個體的實力，其實單對單弱的可以。”

  “群居的整體實力確實強大，但個體就弱小了，就像那些大家族的成員一樣，一個個以為自己多麽了不起，其實單個來說渣滓一樣。”李毅評價。

  “看，它們有動靜了！”

  三隻冰霜飛龍雙翅展開有三十幾米長，鋪天蓋地，為首的那隻體型格外龐大，提著一隻冰盞，裏麵盛了五隻晶瑩剔透的蛋，看來這就是它們的幼崽了，不過還沒有出生。

  這三隻冰霜飛龍也都是紅級的，為首的更是達到紅級中階的實力，氣息如獄如海，高高在上，讓人心裏生不起絲毫的反抗意識，接踵而來的還有許多隻金級高階，金級中階的冰靈，把祭壇圍繞起來，嚴陣以待。

  哥達獸們來到這裏便不知道該怎麽做了，似乎祖先遺留下來的規矩就是跟隨號角的召喚來到這兒，至於現在該怎樣，估計那些紅級靈會安排吧！人類，靈，野獸，世間的一切生物都有膜拜強者的習性，這些紅級冰靈在他們看來就像是神祇一般，怎能不唯命是從？

  “它們把蛋安放在祭壇中央，看上去已經準備妥當，接下來，是不是應該發生什麽了？”費爾德等的沒了耐心，他仰頭看看天空，冰圈深處的天空看上去高曠無比，因為極度的冰寒，沒有雲層，日月都不在天宇的正中，滑落到南方地平線的末端東升西落。

  “嗡——！”忽然，諾奇冰獅舉起號角，吹出一聲淒涼的號角聲，這聲音和召喚的號角聲又不一樣，悲愴淒慘，有一種奉獻和犧牲的意味。

  “能影響靈的神智，真是一件邪物！”幻靈伊莎貝拉驀然色變，費爾德等也大驚。

  隻見，獸群之中泛起一陣不小的騷動，所有金級的冰係靈都搖搖晃晃的走向祭壇，仿佛喝醉酒的人一樣。與此同時，祭壇中央也裂開一個洞口，一股海洋的鹹濕氣味衝天而起！

  “天哪，那個洞穴竟然通向海底！是怎樣的力量鑿穿了幾千米的冰層？它們到底想幹什麽？”

  金級冰靈們排成長隊，一個個的跳進洞裏，冰層深處傳來一聲滿意的咆哮，比起這聲讓整個冰原顫動的咆哮，冰霜飛龍們的嘯聲就如同尖細的鼠鳴。那厚厚的冰層底下的深海裏，究竟居住著怎樣的怪物！

  “那是什麽？！”費爾德的震驚無以複加，他忽然明白過來，“這些紅級冰靈在拿低等級的冰靈祭祀，並不是讓它們釋放靈力灌注進蛋裏，因為那樣的靈力匯流駁雜不純，不僅無益，反而有害，所以它們和深海裏的那隻怪物溝通，用大量的食物祭祀給它，作為回報，它也會反饋一部分力量過來，灌注進蛋裏。以前我的強大祖先也會這樣做，接受祭祀，反饋力量。”

  “這算什麽！”李毅忽然憤怒了，“你看看我們的哥達獸朋友，無緣無故變成了別人的口糧，你們能忍受嗎？哥達獸們那麽親切的招待我們，情同手足，我一定要給這些草芥人命的家夥一個教訓，比如，拿走它們的變異幼靈！”

  伊莎貝拉，費爾德和阿爾傑，一起用鄙視的眼神看著他，“頭兒，你明明就是想弄到它們的變異幼靈，幹嘛扯上哥達獸？”

  李毅撓了撓頭，問道：“各位有什麽好方法把變異幼靈弄到手？這東西世間罕見，送人，賣錢都很不錯，不過呢，就算我們搶過來，茫茫冰原，一點躲避的地上也沒有，隻會被它們殺死。”

  “我倒是有個好主意，”阿爾傑開口道：“如果這次洗禮能產生出變異幼靈，不妨鋌而走險，拿到之後跳進那個洞裏，下到深海裏去。”

  “找死麽？海裏的那個怪物和你很熟？”費爾德不樂意了。

  “不，據我推斷，這個怪物對祭品的質量要求很高，非金級靈它不吃，再說，這個古老的生物，不可能不認得你這個戈爾工鋼靈，或許有些敢於打你們一族主意的，比如我們暗影行者，但是絕對沒有什麽靈想過吃掉你們，太硬了，不消化，”阿爾傑緩緩道來，“假設這個海底的怪物來者不拒，那麽那些綠級的冰靈也會被祭祀進它的胃裏，事實卻不是這樣。”

  “好主意，我倒是想嚐試一下！”李毅忽然覺得，自己每天的喝咖啡，吃小熊餅幹，算計一些低智商的存在，硬要說這是冒險，其實沒什麽危險，有時候衝動下也很不錯，給乏味的生活添上一點鹽分。

  “頭兒，這可不是你的風格，你不是常說君子不立危牆麽？”伊莎貝拉驚奇的問。

  “什麽亂七八糟的，如果什麽事都能說到做到，我豈不是太完美了？你說我們跟著這群又臭又髒的哥達獸走了六天，之前還在它們的洞穴裏等待了一周，現在變異靈就在眼前，我們卻顧惜生命，不敢去拿近在咫尺的東西，這會成為終生的遺憾。哪怕失敗了，因此殞命，也對得起自己，”李毅沉吟道：“人總要死的，並不是說活的長久就有意義，活的短暫就沒意義，隻要不留遺憾就行了。”

  “好個不留遺憾，雖然我極其非常不樂意冒這個險，不過退縮了豈不是讓阿爾傑這混球恥笑？我們戈爾工鋼靈一族是不會輸給他的！”費爾德情緒高漲。

  “先不急，祭祀還沒有結束，那些金級冰靈要獻祭到一定的數量，海中的那隻怪物才會反饋靈力，到時候我們跟著剩下的冰靈一起混過去就行了，在此之前，我先用灰眼看看海底的真實情況。”伊莎貝拉倒是不急不緩，她放出灰眼，藏在一隻金級哥達獸的絨毛中，這隻哥達獸正受到號角聲的影響，頭昏腦脹，茫然的向祭壇中央走去。

  “喂，好歹也是上古靈具，你就這麽扔下去了？”費爾德大叫起來。

  “反正是人家送的，你不滿意也可以下去撈上來，我知道你很難死。”

  “別吵，引起這些紅級冰靈的注意就慘了。”李毅連忙製止他們。

  大約七成以上的金級冰靈全部進入洞裏，洞底的深海裏終於傳來一聲滿意的呼嚕，一道浩大精純的冰係靈力洶湧的衝進祭壇，那些蛋一個個的亮起來，冰霜和大海的蒼茫氣息撲麵而來。

  李毅驚歎於這樣浩瀚的力量，而且這隻是深海裏那個怪物極少的一點靈力而已，那麽它的本體，它的全部已經可以和大海的本身相匹配，這絕對是遠超紅級力量，甚至，連傳說中用紫級，相比之下也大有不如。

  “天哪，這樣的力量，已經超越了等級的束縛，上升到無差別的境界裏，已經無限接近於神了，怪不得能擁有如此漫長的生命，從上古時期一直活到現在，多麽偉大的生命體！要是我把它吃了...算了，還是放棄這個念頭比較明智。”費爾德讚歎道。

  灰眼在一個長時間的下墜過程後，落入一片冰冷的海水裏去，這裏隻有微弱的光線，水壓大的可怕，那些金級冰靈在海水裏並不下沉，而是被一股吸力牽引進一條寬闊如同海溝的裂縫裏，裂縫呈現出墨青色，無數觸須從裂痕口延伸出來，將那些金級靈裏麵弱小的濾除，吞下強壯的。

  “這哪裏是海溝，分明是它的嘴巴！頭兒，你確定要下去嗎？”

  “幹嘛不去？”李毅聚精會神的盯著台上的五顆蛋看，它們閃爍著美麗的，忽明忽暗的光澤，如同夜空中閃爍的星辰，而相比那些模糊不可觸及的星辰，眼前的蛋更加真實，仿佛觸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