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拜師的時候，原來的修為被黑帝封了，在不知道是妖力還是其他的時候，她一個小妖擁有這麽強的修為，並未幸事。

  如今她修為低下，便是搖光都比她靈力精進幾分。

  現在連山間的那些小妖都不懼怕她了，她來這一趟莫說是進步了，連原來的修為都沒有了，洛石直呼虧了。

  每隔幾年，昆侖虛弟子便要下山曆練一次。

  年長的幾個師兄無需下山，隻有幾個年輕的要去。

  因為洛石的靈力低微，加上性子跳脫不服管教，下山的眾弟子中，隻有景曄的修為最高，而且在眾師兄弟中頗有威望。

  謹慎起見，便安排洛石跟著景曄同行，好歹能約束得了她。

  師尊的話，景曄不會不聽，隻是帶著洛石同行的路上，自然也不會給她好臉色就是了。

  洛石向來皮慣了，他給不給好臉色，完全不影響她的心情。

  一路上吃喝玩樂，沒錢了伸手問景曄要，景曄不理她，她便拿了東西就走，商販追來時追不到洛石，便攔住了景曄。

  景曄向來是君子端方有度，何曾有過如此經曆。

  付了錢了，看著前方那嬉皮笑臉的小妖，唇線微抿。

  昆侖虛弟子下山曆練，無非就是斬妖除魔，除祟驅邪，洛石一路上跟在他身後，一份力氣沒出，跟著撿功勞。

  好在景曄已經不需要這些來提升修為，倒也沒跟他計較。

  晚間他們同宿，客棧隻有一間，迫於無奈，便隻好先將就一晚。

  奔忙了一天，洛石直接滾到榻上睡去了，景曄立於床榻邊看著睡得四仰八叉的她，幾個深呼吸，默念了一聲罷了，回了桌案旁，盤坐著修習心法。

  洛石第二日起床隻是，在鏡中看到自己的頭發亂糟糟的，像是被人糟蹋了一般，便轉身看著盤坐在桌案前，拈指修習心法的景曄。

  “你昨晚在榻上玩我頭發了？”

  景曄微抬眼，看了一眼她此刻的“發型”，便又合上了眼睛。

  洛石拿著牛角梳將自己的頭發梳理好了後，坐到他麵前的桌子上伸手推了推他。

  “我跟你說話呢。”

  景曄看著她伸到自己麵前的手，望了一眼那邊的床榻。

  “若不是在床榻上給你設了個結界，你剛才應該在地上醒來。”

  洛石微怔，“什麽意思？”

  景曄沒有理她，拿起劍轉身出去。

  “喂，我跟你說話呢，又不理人！”她急忙追了出去。

  景曄跟她同行這幾日算是摸著這藤妖的習性了，烈日當頭，她肯定是不趕路的，垂頭喪氣，仿佛隨時會昏死過去。

  後來一想她是植物妖，便明白了。

  通常那個時候，他都會以術法渡給她，好歹不會誤了進程。

  景曄是天族太子，是龍族，他的術法以水係為主，對於她這種木係妖最是滋潤。

  洛石得了好處後，發現自己渾身上下都仿佛被通了經脈了，舒坦得緊，便越加的跟緊了景曄，恨不得掛在他身上。

  這一路上，洛石不時的便說兩聲：

  “八師弟，再渡我點術法唄。”

  “八師弟，讓我再舒坦舒坦唄~”

  “八師弟，別那麽小七嘛，人家還要呢~”

  ......

  “閉嘴！”

  洛石通常會乖乖的閉嘴。

  現在她可打不過他，而且出門在外，又不能在師父麵前告他黑狀。

  此番他們要去的是棲鳳山後麵的一個鎮上，棲鳳山周圍近年來出現許多的怪事，有人懷疑是妖怪作亂，便有當地的百姓經常燒香叨念。

  黑帝知道此事後，才讓景曄跟洛石去一趟。

  順帶這一路上，收了許多作惡的妖還有邪祟。

  世間渾噩，當有人行大道，除奸惡。

  洛石隨著景曄到了棲鳳山後，景曄知道此行非玩鬧，便讓她留在客棧，自己前去查看了。

  洛石落得自在，聽說這棲鳳山上有好吃的果子，便枉顧景曄的話，溜出去上山了。

  附近的村民都是靠著這座山生活，上山砍柴打獵，也有周圍的孩童上來戲耍。

  不過自從棲鳳山這邊出事了，便很少有人上來了。

  此時是五月底六月的天氣，正是山桃成熟的季節，洛石躺在一株有年份的桃樹上，悠哉的望著不遠處，一隻蒼鷹盤旋抓著獵物。

  她遠遠的看去，那是一條蛇妖，不過還年幼，不是那蒼鷹的對手。

  這世間萬物相克，她不必多管閑事，就當看熱鬧。

  那蛇妖狡猾逃了，蒼鷹在山頂盤旋許久。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洛石想著摘些桃兒給景曄嚐嚐的時候，聽著有人喊救命。

  她將手裏的桃核丟了，循聲而去。

  隻見一處斷崖邊上，一個小孩艱難的扒著岩石，快要掉下去了另一個女孩緊拽著他的手，拚命的往上拖。

  洛石好歹是在昆侖虛幾百年了，修的一些術法，一眼便看穿這兩個孩子一人一妖。

  而那救人的女孩，便是方才的蛇妖。

  將人拉上來之後，蛇妖曝光，被蒼鷹盯上了，顧不得其他，化身為蛇便竄入草叢中。

  隻是蒼鷹何其厲害，利爪之下，一個俯衝，將其抓捕，直衝雲霄。

  洛石望著漸漸飛遠的蒼鷹，沉默良久，腦中想著往日裏師兄弟們常念的經書。

  天地陰陽，五行輪回，萬物相克，生生不息。

  不應該多管閑事，可是再閉眼，她想到了斷崖邊上，她險些被拖入崖底，都未曾鬆手。

  而那一旁被救的小男孩哭喊著有妖怪，跑下山去。

  洛石輕笑一聲，捏了個訣朝著蒼鷹而去，打了個響指，蒼鷹淒厲的一聲啼鳴，飛遠去了。

  蛇妖落在了地上，幻化成人形後，臉被蒼鷹利爪抓破了，跪伏在洛石麵前。

  “多謝仙人救命之恩。”

  “我不是什麽神仙，你也不用謝我。這棲鳳山是仙山，你一個小妖，怎麽在此處？你父母呢？”

  “回仙人的話，我父母在我還未修成人形之時，便被山下捕蛇者抓了，我住在山下五十裏外的一個小鎮上，我今日上山是來采一味草藥救親人了。”

  “快些回去吧，以後莫要來此處，那蒼鷹是一位仙者的坐騎，今日吃了虧，他日必定不會輕饒你，少來為妙。”

  “敢問仙者仙府何處，待來日必然報恩。”

  洛石想起一些話本子裏麵的高人，必然都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也效仿了一番，在那蛇妖說報恩的時候，便用幻術離開。

  下山的時候，心裏很是得意的哼著歌，直到遇到一些舉著火把上山的居民，洛石心想，這天都黑了，他們為何上來？

  隻見領頭的那個小男孩便是今日蛇妖救上來的孩子，他指著山頂道：

  “阿叔，就在上麵，那妖怪就在上麵。”

  洛石怔愣好一會，突然嗤笑了一聲，搖頭下山去了。

  人與妖，鬼與怪，誰又能分得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