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問我們……”沈元誌看著沈煥有點頭大。

  “當年你這麽多心思為什麽不跟我們說？”沈鈺反問道。

  因為那件事情其實一直隱藏在沈煥心中，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直到沈煥自己錄製視頻發出來之後，沈家人才知道還有這麽一回事兒。

  “我……不想破壞家裏的氣氛，也不想怪罪那麽小的沈清讓，可是……”沈煥雙手抓著手機，用力到快要捏碎似的。

  “你的記憶肯定不會出錯，世界上的事情哪有這麽巧，剛好出錯的就是讓你誤解的地方，怎麽不會從頭到尾都忘記呢？”沈鈺辯駁道：“她也沒有證據，反正你昏迷了，她現在為了推脫怎麽編造都行啊！那些請來的證人不是也沒有證據嗎？”

  沈煥立馬道：“對！沒有證據，一定是她狗急了跳牆，所以故意汙蔑我的，她都能陷害我吸du了。這麽點小事……”

  沈煥突然記起一些東西，從沈清讓離開沈家之後，他們衝突過很多次，有幾次她欲言又止提到雪山的事情，如果真的早有預謀，難道會提前這麽久布局嗎？

  但是一想到自己曾經對沈清讓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情，沈煥從靈魂深處希望自己沒有誤解，希望就是沈清讓拋棄了他，這樣這麽多年他的所作所為才是理直氣壯，他才是為了妹妹不得不忍氣吞聲的哥哥。

  沈煥現在的腦海真的是一片漿糊，上次從醫院著急出來處理公關，到現在身體還沒有恢複，一直時不時的溫度變高。

  所以導致他現在都無法冷靜思考。隻感覺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團亂麻。

  沈鈺眯著眼睛拍著沈煥的肩膀道：“想想還在病房的思顏，我們現在該考慮的是怎麽把那件事情坐實，不給他們反撲的機會，我覺得再安排一個記者發布會比較好。可以先從百裏丞那邊的事情開始攻擊，反正你確定歌曲是你的。”

  沈煥迷糊的點頭，起身就要出去找經紀人商量事情。

  可是一出門就感覺頭昏眼花，好像要暈倒似的，於是就站在門邊讓自己冷靜了半天。

  突然，他聽到父親和大哥在對話。

  “難道當初清讓真的是為了救沈煥出來的？”沈元誌問道。

  “這我們怎麽知道。”沈鈺道。

  “可是那時候清讓那麽小，感覺幹不出這樣的事情，她明明很粘著沈煥的。”沈元誌道。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反正跟沈清讓已經是魚死網破了，別為沈清讓說話，會讓沈煥心軟。”沈鈺道。

  “對了，那個女生要不要起訴？”沈元誌突然開口道。

  沈鈺搖頭道：“不……現在這麽多人站在我們這邊就是因為很多人潛意識以為引起這場網暴的人是沈清讓暗中設計的，先使壞的人總是站不住腳的，如果現在把那個發視頻的女生揪出來，大家就會知道是沈思顏被同節目組的參賽人員針對，人們會覺得思顏也有問題。隻會救了沈清讓，而害了我們。”

  “對對對，你說的對……”沈元誌點頭道。

  但是門外的沈煥已經傻了。

  這次的網絡暴力不是沈清讓弄的？

  是討厭沈思顏的‘別人’？

  那麽他們針對沈清讓的回擊？

  沈煥大腦一片空白的走到了金哥所在的房間。

  “沈煥，我覺得這樣真的不好，你跟自己的親妹妹弄的你死我活，難道你的評價會好嗎？這會是永遠的汙點？而且說實話，也許過去對你來說是一個陰暗的記憶，但是你別忘記了，這一次，就前幾天，如果不是沈清讓，你和沈思顏都會死在那邊啊！當時我們根本就不知道去那邊找你們。你們能自救嗎？”金哥看著網絡上這樣的架勢實在是慌了。

  沈煥神情變幻莫測，忍不住開口道：“金哥，你覺得沈清讓是什麽樣的人？”

  金哥猶豫了一下，“你要聽實話？”

  “嗯，”沈煥點頭。

  “她是一個很優秀的女孩，說實話我有這樣的妹妹，做夢都能笑醒，而且我感覺她的那個雪山故事比你說的合理，而且她雖然看著挺凶的，但是……每次不都是你們主動找茬的嗎？du品事件也是你先綁架她不讓她高考的，我至今都覺得你為了一個養女這麽對待自己親妹妹實在是有點過分了。”

  沈煥臉色蒼白一片，感覺自己大腦好像被重擊了一樣，腦海裏麵全部記憶都瘋狂的糅雜在一起。

  他已經分不清楚是非黑白了。

  “你……不是去問了你的家人嗎？他們難道一致對外？”金哥問道，其實他感覺沈煥的人品沒有問題，甚至比一些人都要優良，如果不是因為雪山遇難的陰影讓他產生了偏見，就算偏心，他也不會這麽對待沈清讓的。

  “他們……他們的話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們經常會瞞著我一些事情。”沈煥開口道，他想起了外公外婆的生日宴會上，大哥和父親都知道沈思顏母親的身份，甚至對未來都有計劃，所以才偏心沈思顏的，但是他和沈航卻一概不知，被誘導著……

  突然，沈煥想起了一個人，“對了，也許他會知道些什麽。金哥幫我訂機票！”

  網絡上還對當年的事情討論的熱火朝天。

  大家分開站隊，沈清讓卻隻放了視頻之後就沒有再管了，跑去跟百裏丞一起研究歌曲的事情。

  而沈煥卻已經飛去找沈航了。

  當他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都傻了。

  森嚴的管理，到處行走的白大褂。

  這真的是療養院嗎？不是瘋人院嗎？

  一路進去看著奇奇怪怪的人，他再次詢問領路醫生。

  醫生笑著說道：“這裏的人病狀都不嚴重，你弟弟其實也算是清醒的，隻是他情緒過激的時候容易發瘋，做一些傷人的舉動，所以你家人交代過，不能讓他出去。”

  沈煥皺眉，來到會客室等待。

  很快沈航穿著病號服，被人帶著過來了。

  等他真實的看見沈航的斷手時，哪怕平時沒有兄弟情深，沈煥都忍不住流眼淚。

  “你這……好了嗎？”沈煥啞然道。

  沈航麵色冷凝的坐下，“好了？那要長回原樣才算是好了。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好。”

  “怎麽會這樣……”

  “那你問問沈思顏那個賤人啊！”沈航突然暴怒起來，但是很快被工作人員壓住。

  沈煥立馬阻止道：“沒事的，他不是要傷害人，他隻是激動而已。”

  工作人員見沈航不動了，就鬆開了人。

  沈煥看著沈航狼狽的樣子，“怎麽會這樣？”

  “我控製不住我自己的情緒，隻要一想到我的手因為沈思顏那個賤人而斷，我的一輩子都被沈思顏給毀了，我就無法克製。”沈航清楚自己心裏問題，但是他克製不住。

  隨即沈航眯著眼睛道：“看來大哥又用老招數了，把沈思顏不好的一切都隱瞞，讓我們隻看到他們讓我們看見的，你還什麽都不知道。”

  沈煥臉色驟變。

  沈航冷笑一聲，“你還在疼愛那個蛇蠍女人吧，是不是還在被利用著針對沈清讓，清讓也是真的可憐，這輩子遇上了我們這一家人，被魔鬼迷惑，對親人下手，清讓比我可憐！不過她也很聰明，她不要親人了，就不會被傷害。”

  沈煥猛然伸手拉住了沈航道：“沈航，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沈航嗤笑一聲，冷冷的說了在法國的事情。沈煥卻聽得背脊發涼。

  那是他認識的團寵嗎？不是在形容別人吧。

  拋棄親哥獨自逃走，這跟雪山事件怎麽這麽像，但是在雪山上做的人不是沈清讓嗎？

  沈煥震驚中跟沈航說了外麵的情況。

  “反正說什麽我都不會相信的，我已經看透一切了，沈思顏才是自私自利的賤人！而父親和大哥都寄希望於她，所以我和沈清讓相繼被拋棄了，說不定你就是下一個被拋棄的人。”

  沈煥麵上所有的血色都已經退去，啞然道：“雪山的事情，你……”

  “我不知道，這事情隻有你和沈清讓知道。但是……二哥！我相信沈清讓！”沈航開口道。

  沈煥看著沈航，平時最針對沈清讓，不給好臉色，動不動還動手的人竟然會說出相信沈清讓的話。

  沈煥突然覺得可悲又可笑。

  “二哥……如果我們沒有偏心，如果沈清讓還在我們家，是不是如今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了？”沈航最近每天都在問這個問題，但是他自己回答不了。

  沈煥目光呆滯，他大腦一片混亂，思緒亂的頭皮發麻，他也回答不了。

  沈航拉著沈煥的手突然一邊哭，一邊喃喃道：“二哥，我想起我以前對清讓做的事情，我真的好後悔，那是我親妹妹啊，媽媽臨走前讓我們好好保護她，我們怎麽會這麽對待她，為什麽會看不見她，為什麽隻會寵著沈思顏，為什麽跟著了魔似的！我好後悔，我真的好想時光倒流，二哥……我還有道歉的機會嗎？她會原諒我嗎？不……她不會原諒了，她都不認我們了。”

  沈煥突然感覺鼻頭一酸，他們錯了嗎？

  “二哥……你要幫我，幫我！”

  “什麽？”

  “幫我道歉……不……不，幫我報仇！沈思顏害我斷了手，不夠……她隻是被法國黑道強了而已，怎麽能夠抵了我的傷害呢，我要她……我要她滾出沈家，我要她名譽掃地，我要……”

  沈航的情緒再一次崩潰，變得極為不正常，沈煥對於沈航半瘋的結論終於相信了。

  在工作人員的勸說下，沈航還是被壓製住了。

  沈煥卻突然看見他衣服掀起來的地方有傷痕，立馬衝上去製止，“你們打了他？”

  掀開一看，血痕。

  工作人員嚇了一跳道：“沒有，我們最多這樣製止他，關到房間就不會再接觸他了，除了主治醫生。”

  沈煥看著被打了針昏睡的沈航，檢查了一下他的身體，有新傷舊傷，但是不多。

  沈煥怒了，跑去找了主治醫生。

  醫生是一個和善的老頭，聽到問題，就看著資料解釋了一下。

  “哦，他的情況我有印象，有暴力傾向，應該是自己傷到的。我們這裏很多病人會這樣。但是如果給他們穿拘束服，可能會更加引起暴力，所以隻能這樣讓他們自己消化。”

  沈煥情緒稍微平靜了一點。

  醫生盡職的說道：“其實他的情況應該很容易養好的，耗費了這麽久時間……你們家人最好多一點陪伴，大概還是心理那關過不去。其實我們是不建議他住院的。”

  沈煥聽著，立馬道：“我可以帶走他嗎？我是他二哥。”

  “不行，必須要簽字的人過來帶走他才行。”醫生道：“你還是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

  沈煥歎了一口氣，感覺呼吸困難，頭腦混亂，站起來準備告辭，但是前麵情緒連番激動，長途飛機的勞累，又幾天沒有睡好，眼前一花就暈了過去。

  醫生一驚，趕緊大叫道：“小孟，趕緊過來，客人暈倒了。”

  迷迷糊糊間，沈煥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但是沒有把臉對號入座就暈了過去。

  高燒……昏迷……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他再一次回到了雪山。

  人的記憶不會刪除，隻是藏了起來……當你真的想要尋找的時候，一定可以找到。

  沈鈺和金哥都來了這邊守著沈煥，沈鈺還趁機去探望了一下沈航。

  沈航的情況還是很糟糕。

  網絡上的事情還在發酵，眾人發現沈煥消失了兩天，都以為他心虛了，開始譴責他，護著沈清讓。

  沈鈺急得不行，終於在第二天的晚上被金哥叫去了病房。

  沈煥醒了。

  沈鈺趕過去，就看到沈煥躺在床上，一臉平靜的在哭，眼淚一直在流，眼中卻沒有了光芒。

  “怎麽了？”沈鈺問道。

  “他的嗓子好像有點問題了，估計是擔心，我勸說了半天，他都不理我，你趕緊說說。”金哥著急道。

  “沈煥，清醒點，你還醒著嗎？”沈鈺上前拍拍臉道。

  “大哥……”沈煥轉頭看向沈鈺，但是聲音卻好像砂紙摩擦地麵似的。

  沈鈺皺了皺眉道：“醫生怎麽說？嗓子就這樣了？”

  “能恢複，能恢複，這就是高燒帶來的傷害而已，後期好好保養肯定能恢複的。”金哥著急道。

  “那就行，現在退燒了嗎？”沈鈺問道。

  “退了。”金哥道。

  “那就趕緊回去，安排記者發布會，按照之前的計劃出麵回擊沈清讓，現在網絡上向著你的人不多了，你再這麽躺著，就真的輸給沈清讓了，正好你現在這個嗓子狀態，也能博到一絲同情。”沈鈺分析道。

  金哥的臉色卻白了，這家大哥好冷血啊，沈煥都這樣。

  “不用這麽著急吧，沈煥現在身體要緊，還是先養養，萬一嗓子出問題……”

  “醫生不是說沒事嗎？”沈鈺不耐煩道，他們已經為這次的爭鬥付出這麽多，怎麽可能現在認輸。

  “可是……”

  “我……去……”沈煥撐住床邊緩緩起身，目光麻木的看著沈鈺和金哥道：“安排記者發布會吧。”

  第三天，沈煥的記者發布會公開了主題，會解決兩個問題，一個是百裏丞歌曲抄襲事件，一個是跟親妹妹的罵戰事件。

  “要不要去砸場子？”

  沈清讓的朋友都聚集在她家，陪伴著她。

  沈清讓看著電視上的直播道：“砸了，他們還是能用別的渠道開，我現在想要看的是他們還能怎麽狡辯。”

  “看著吧，如果他堅定的認為我是抄襲他，那隻能法庭見了。”百裏丞道。

  這邊一群人嚴陣以待。

  記者發布會那邊後台，沈家人也在給沈煥鼓勁兒。

  “二哥，你的臉色好差啊，真的沒關係嗎？你的嗓子也不好，我好擔心哦。”團寵還是一如既往表現的體貼。

  可是沈煥卻沒有給她回應，沈煥自從回來之後，整個人都好像靈魂出竅似的。讓人摸不透。

  沈鈺道：“老二，你準備好了嗎？”

  沈煥點點頭。

  團寵就激動道：“二哥，你一定要為我證明清白啊！”

  沈煥這才看向團寵，仿佛想要看透她乖巧皮囊之後的靈魂似的。她明明知道這次事情的起因是她自己得罪了別人，跟沈清讓一點關係都沒有，為什麽還能這麽表現？

  團寵被這樣的眼神掃到，整個人都安靜了下來，感覺有點奇怪啊。

  這時候公關遞上了演講稿，很多問題的應對都在上麵。

  沈煥看了一眼，就差沒有把所有的鍋都甩給沈清讓了。

  “走，戰鬥去！”公關帶頭的人笑著帶路。

  沈煥緩步跟上，但是路過垃圾桶的時候，所有的演講稿都被他丟了進去。

  沈家其他人會在記者們的後麵坐著。

  沈煥和公關人員走到了前方。

  在閃光燈下亮相。

  沈煥拿到話筒，應該是先打招呼，然後任由記者提問。

  但是沈煥拿起話筒後，卻陷入長時間的安靜。

  “沈煥？”周圍有人提醒道。

  沈煥這才抬起眼眸，對著直播的機器，神情悲涼的開口。

  “第一，我承認，歌曲是抄襲的，那一段是我在去年高考時間遇到了百裏丞，聽他哼歌的時候無意中記憶的。”

  “轟……”全場嘩然，所有的人都驚掉了下巴。這……上來就王炸？

  還沒有一個人反應過來，沈煥看向了後麵的沈家人，再次開口。

  “第二，我為了替沈思顏洗白，冤枉了沈清讓，雪山事件是她為了救我才離開的，真相如同他們描述的那樣，是我記憶錯亂忘記了，現在我恢複記憶了，我記得是她怕我出事，勇敢的出去，想要救我，我卻……恨了她這麽多年。du品也是我冤枉了她，最初爆發視頻的人其實是節目組沈思顏的對手蓄意報複，也跟沈清讓無關，是我們轉移了攻擊焦點。其實那晚是沈清讓救了我和沈思顏，要不然我們就死在了冰河中。我……”

  說到這裏沈煥已經啞然了，他鞠躬，淚如雨下，不敢對視直播鏡頭。

  “我對不起沈清讓，不配做她的哥哥！這些年來一直偏心眼，忽視她，心理上虐待她，我就是一個畜生。”

  “從此……我會退居幕後，不再唱歌，我沒有資格拿起話筒。”

  “還有……從此以後，沈思顏的一切言行皆跟我無關，我……與她不再是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