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廣漢一愣，他不是笨人，很快就反應過來秦九嶺問這話的意思，不由苦笑道：“秦兄弟，我從來都沒做過買賣。而且……”

  方廣漢略有些尷尬道：“家中老母尚在，哪怕真的暫時做個縣令，也算對祖上有個交代。”

  聽方廣漢這麽說，秦九嶺懂了。

  可以說從秦漢到唐，一直以來朝廷的政策都是重農抑商，商人的地位比較尷尬。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打仗要糧，打完仗戍邊更要糧，輕微鬧個蝗災，就有許多人吃不飽，再發展商業，整個國家都將風雨飄搖。

  方廣漢堂堂探花，怎麽說現在也還是刺史，正如其所說，真要被罰，未必沒有機會。

  恐怕沒有他老母的原因，方廣漢本身也不願意去做個商人。

  既然如此，秦九嶺也不勉強，人各有誌，隻是有點可惜。

  畢竟，這段時間的接觸，方廣漢無論是從個人能力，還是私下關係來講，一直都相處的不錯。

  展宇畢竟是軍營出身，見識信心略有不如，行事也較莽撞，如果能有方廣漢相助，他敢在澤州再開六個廠。

  微微一笑，秦九嶺轉移話鋒：“聽說高平新開了一家怡紅樓……”

  “哎喲，秦兄弟你還懂這個！”高審行頓時樂了，咋咋呼呼地叫嚷。

  ……

  翌日，秦九嶺策馬，和胡成遠一起轉道長安方向。

  展宇和胡經之在後送行。

  如今，胡經之正是家具廠的廠長。

  雖然這個廠長是秦九嶺私封的，跟朝廷沒關係，但廠長的工資，每個月有三貫錢。

  再加上李二封胡經之的七品散官，胡經之小日子最近過的很是滋潤。

  在長安那麽多年沒娶親，但來澤州這多半個月，據說已經和高平縣一個富戶的千金“勾搭”上了。

  秦九嶺揮手告別，一千禁軍中，留了二百人給展宇。

  加上展宇原有的百人隊，共留下三百人守在澤州。

  秦九嶺一行八百餘人，載著二百多車貨物，浩浩蕩蕩開進長安。

  三日後，已踏入京畿線，進入雍州衙門地界。

  秦九嶺和胡成遠就此道別，帶著三十名禁軍，轉道京郊的李家村。

  他雖然也想回一趟長安，但李家村的工程已經竣工，三千名百姓已經閑了好幾天，再不回去，真要人心惶惶了。

  當日傍晚，秦九嶺趕到了李家村。

  但此時的李家村，已經和他離去之前大變了模樣。

  原先村前的土路，全部重鋪成了“水泥”路。

  這些水泥，是秦九嶺給劉飛配方，讓劉飛按量調和的。

  當然，這些水泥，和現代的高效環保水泥比不了，甚至比起一些唐初的建築來，也略有不如。

  古代科學雖然一直不受重視，但科技卻是百花齊放。

  秦修長城時就已經開始使用石灰，經過兩漢發展，早已自成一係，不過和秦九嶺造的這種現代普通水泥的構成還是有所區別。

  最大的體現，就是秦九嶺造的水泥更便宜，且效果也差不到哪去。

  科學配比，不僅質量靠得住，產量更是一等一的。

  尤其是凝聚速度。

  秦九嶺的水泥，一個晝夜就可凝固，而唐初的水泥，又叫“粘漿”，需要三個晝夜才能徹底穩定。

  一路走在水泥地麵上，秦九嶺有種現代下鄉的感覺，除了水泥路，周圍都是綠水青山，唯一顯眼的，就是在朦朧月色下，新修起的四個超大型車間。

  說是超大，一點都不誇張。

  有的是地，秦九嶺可不小氣，給劉飛的圖紙上，規定每個車間呈正方形一字排列，一個車間，長寬各一千五百米。

  自車間內，以及外十丈內，全用水泥鋪麵，直接貫連道進村的水泥路上。

  至於從“梨河”引渠的水流，更是一分為四，接進了每一個車間。

  劉飛曾建議打地井，秦九嶺卻覺得還是直接從河引進來的痛快些，畢竟，製造飲料最重要的就是水。

  梨河的水，是清澈淡水，不比地下水差，卻比地下水足量也方便得多。

  而四個車間後，則是員工區，15平成八排串聯的單間，直接修了五千間。

  造樓房技術不成熟，為了盡快開工，算是奢侈了一把。

  車間前倒是簡單，隻修了十多間寬曠的辦公室。

  一路走，秦九嶺一路打量著，滿意點頭，至少從外表來看，劉飛的任務，完成的還算不錯。

  幹出的活，比現代那些不負責任的外包工強多了。

  但一行人這麽大的動靜，哪能不引人注目？

  很快，秦大人回來的消息就傳遍了李家村。

  村長李田業和劉飛聞訊急忙出來迎接。

  不同的是，李田業是一個人，劉飛則是在兩個展宇手下的“陪同”下過來的。

  “秦大人！”

  李田業滿麵喜色，“您可算回來了。”

  “咳咳，”

  秦九嶺身後的高審行故意輕咳兩聲。

  引得李田業也急忙行禮：“還有高參事，草民拜見高大人。”

  高審行這才得意地點點頭，吩咐道。

  “渾身是汗，一路都快累死了，李村長，快安排房間燒些水來。”

  “是，是！”

  李村長誠惶誠恐，要將秦九嶺一行人帶進村裏安排。

  秦九嶺卻是擺手道：“李村長，不必去你家麻煩了，我們今晚去員工宿舍裏住。”

  “額，好，好！”

  李田業眼中略有失望，不過很快又道：“那我去叫人把飯送來，家裏的婆娘給大人們煮了濃粥和烙餅。”

  “好。”

  見秦九嶺應下，李田業這才眉開眼笑起來。

  很快，一群人就進了員工區。

  三千人都住在這裏，聞訊頓時炸了鍋，但此時已經是晚上，秦九嶺讓李田業傳話安排員工休息，明早開會。

  李田業安排後就回家去端飯了，秦九嶺隨便找了間空房進去，15平不算大，裏麵隻有一張單人床和一張方桌。

  劉飛安排人拿來被褥，在兩名軍士的陪同下走了進來，跟著，高審行也進來了，狹小的房間頓時有些擁擠，秦九嶺揮手讓兩名軍士先出去。

  “大人，小人已經按照大人說的，把這裏都造起了，不知大人您……”

  劉飛有些畏懼地看向秦九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