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

  李二一愣，不解道：“輔機，朕叫你來，是想讓你幫朕商榷一下，怎麽處置秦九嶺！”

  長孫無忌拱手：“陛下，臣方才所說，就是臣的意思。

  秦九嶺此去，雖分文未得，更揮灑千金，但僅憑他展露的這些手段，臣不如也！

  且大豆春種秋收，冰與汽酒宜適合夏炎時用……

  今已入秋，其未雨綢繆，未有錯也。”

  李二聞言，忽然放聲大笑：“不錯，還是輔機知道朕的心意。

  那朝堂上那些反對的聲音，參秦九嶺的本子，朕該如何處置？”

  長孫無忌暗道果然，來之前就知道李二喚他，準沒好差事。

  頓了頓，低聲道，“陛下可用一年之期堵住悠悠眾口。”

  “可朕又很煩那些言官絮絮叨叨。”

  “臣願為陛下分憂。”

  “嗬嗬，好，輔機真是朕之臂膀！”

  ……

  秋風蕭瑟。

  山西，澤州。

  秦九嶺披著長衫，站在半山坡上遠望。

  馬德，冷。

  有陽光，仍感覺冷。

  全球變暖果然不是無稽之談，這才九月中，穿長袖都感覺寒氣逼人。

  “公子，”

  秦九嶺身後，展宇輕聲道，“起風了，勞工都已下班，回去吧，胡校尉還等著公子喝酒呢。”

  秦九嶺卻沒動，看著半空中太陽輕歎：“同是一片陽光照耀，這都一個月了，也不知道衛二哥如今走到哪了。”

  展宇聞言亦唏噓道：“除了半個月前那封信，衛兄弟直到現在都沒再寄信回來。”

  “走吧。”

  秦九嶺忽然收回了目光。

  “明天就要走了，跟老胡喝酒去！對了，展大哥，你讓人去一趟高平府，把方刺史也叫上，就說我今天有好東西。”

  下了土坡，秦九嶺騎馬一路往獲澤縣走去。

  獲澤縣是澤州高平府六縣之一，屬唐初十道之一的河東道。

  李二給他的十萬畝田就在澤州府，遍布獲澤，沁水、陵川，晉城四縣。

  可以說，整個澤州府六縣，除了年中災情稍微好一點的高平，端氏兩縣，剩下的四個爛攤子全都甩給了他。

  對此，秦九嶺也是來了後才知道。

  忍不住嘀咕李二無恥。

  說好的十萬畝良田，卻是妥妥的十萬畝災田，不說寸草不生，卻是實實在在的顆粒不收。

  因為飽受災害，整個澤州府如今窮得叮當響，原本超二萬戶，近乎二十萬人的中級州，如今隻剩堪堪一萬戶，連十萬人都沒有了。

  這還是李二下了聖旨招工，不然，指不定整個澤州府除了老弱病殘，都要跑光。

  還好哥會做化肥！

  秦九嶺隻能慶幸做化肥的材料簡單易尋，不然，澤州府連點人都沒有，農家肥都造不出來，這地到明年都不知道能不能用。

  蝗災害人啊！

  “秦大人！”

  正走著，遠處忽然傳來叫聲。

  秦九嶺回頭，趕緊勒馬，卻還是衝出百米多，才漸漸讓馬停了下來。

  “馬可真難騎！居然暈馬，唉。”

  秦九嶺嘟囔著下馬。

  展宇也騎馬跟著過來，卻是韁繩一勒，穩穩地下來了。

  秦九嶺無語，這不是故意刺激人嗎？

  這時，遠處的人也跑了過來，正是秦九嶺任命的“地廠廠長”，端少斌。

  端少斌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喘息道：“秦大人，好消息啊秦大人！”

  秦九嶺納悶：“端廠長，你就不知道騎個馬嗎？”

  “嘿嘿，忘了，忘了……”

  端少斌麵頰白嫩，一身錦衣，活脫脫的鄉紳樣，露著一口黃牙：“秦大人，大喜啊！

  廠裏今天的化肥產量統計出來了，一共二千零九斤，已經突破了大人定的二千斤大關！”

  “哦，”

  秦九嶺微微點頭，“那明天把任務定到二千一百斤。”

  “啊？”

  端少斌聞言傻眼，“秦大人，這會不會有點太多了？勞工們……”

  “少廢話！”

  秦九嶺瞪眼，“地廠足足一千人，六個廠裏，數地廠的人多！

  還二千斤大關？

  合著一個人一天才弄二斤？

  那還不如多吃點拉上兩斤大糞！

  端少斌，開始不熟悉，我可以給你時間，但這個時間是有限度的！

  都建廠半個月了，還這龜速？

  白麵豬肉不想吃了早點騰地！”

  甩下話，秦九嶺直接上馬。

  端少斌嚇得不輕，但想到廠裏的情況，咬牙還想再說什麽，但秦九嶺卻是騎著馬直接走了。

  展宇縱馬跟上，和秦九嶺並排，神色遲疑道：“公子，二千一百斤，這會不會太難了些？

  畢竟，端廠長那邊雖然人多，可都是些老弱婦幼，而且……”

  展宇沒繼續說下去了。

  無他，秦九嶺來到澤州後建設了六個工廠，地廠雖然人最多，可卻是最糟糕的一個工廠。

  這糟糕不是說廠子，而是說人。

  除了那些看起來就幹不動活的老弱婦幼，秦九嶺還把一些好吃懶做的人全都扔到了地廠。

  可以說，地廠每天能生產出二千斤“化肥”，已經是奇跡了。

  秦九嶺卻是一笑：“展大哥，如果說半個月前他們隻能生產二百斤，你相信嗎？”

  “這……”

  展宇愣住了。

  剛開始，地廠的日生產量隻有二百斤。

  可以說，僅僅半個月，地廠的生產速度就翻了十倍。

  雖說熟能生巧，可這也著實有點太誇張了些。

  撓撓頭，展宇不解道：“公子，您要是不說，我還真沒注意，換以前，別說二千斤，就是五百斤，說出去也沒人相信。”

  秦九嶺淡笑：“你可知道這是為什麽？”

  展宇試著問：“是公子說不給他們吃肉？”

  “肉算什麽？”

  秦九嶺搖頭，“一次說不給吃肉管用，第二次，第三次，還能有用嗎？

  關鍵的不是肉，而是對比。

  我把老弱病殘和這些好吃懶做的人都趕到一起，又每天增加任務，好吃懶做的人，肯定會消極，但那些老弱病殘可不會。

  他們因為年老，且身體不好，這次蝗災爆發以來，多數人連吃都吃不飽，如今工廠卻管吃管住，還有豐厚的銀子拿。

  怕丟了這份差事，他們隻會更賣力的去做，產量自然也會隨之增長。”

  展宇聞言不禁皺眉：“可那些老弱隻有二百多人，公子，就是拚了命，他們也做不了兩千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