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裴矩發問，一旁的李靖也豎起了耳朵。

  李靖孤傲，能令他關注的人不多，但秦九嶺身上的《九州縹緲錄》讓他大感興趣，下意識想聽聽長孫無忌的高見。

  長孫無忌卻是撫須輕歎：“這個，老夫也不說好啊！

  秦九嶺做事標新立異，然又每每能另辟蹊徑，出人意料。

  比如上次的戰馬，都以為他會就管理飼養上做文章，但他卻直接整了個馬蹄鐵出來。

  直接從根源上解決了問題。

  反倒是我和房公，如晦幾人的熬夜創新的管理製度成了一張廢紙。

  讓人歎為觀止，堪稱絕妙！”

  裴矩暗暗點頭：“聽輔機先生這麽說，我就放心了。不然，真聽陛下的，把戶部銀子無條件借給秦九嶺，我這心裏，可忐忑得很。”

  誰料，長孫無忌這時卻又道：“裴大人，我可沒說秦九嶺一定能做到。

  要知道，上次陛下是考他，賭是他自己提的。

  但這次，是陛下要整他。

  豆油的定價，陛下絕對不會放太高。

  你們也知道，陛下本來的意思，就沒打算讓朝廷沾這事。

  即便現在沾了……

  我觀陛下的意思，他還是希望能減輕百姓壓力。

  說句心裏話，豆油的事，朝廷就是不拿錢，陛下也願意去做。

  那三萬人……

  老夫絞盡腦汁，也實在想不出秦九嶺有什麽辦法，可以借區區十萬畝的山西遭災田，支付這些人工錢。”

  “這，”

  裴矩心裏又沒底了，“那輔機先生，對秦九嶺，戶部……”

  長孫無忌手中折扇一頓，打斷道：“敢問裴大人，戶部是陛下的戶部，還是裴大人你的戶部？

  陛下對這事，可是點頭答應的！”

  裴矩臉色一變，深吸口氣：“多謝輔機大人指點！”

  “爹！”

  就在裴矩說完後，等不及的長孫衝等人，已經快步走了過來。

  “衝兒？”

  長孫無忌驚訝，跟著看到長孫衝身後的幾人後，先是對蕭銳點了點頭，然後板著臉看向程處默和程處亮二人。

  “程處默，你身為陛下新封的太子千牛，雖然現在太子未立，但你應在家中勤學武藝，將來也好保護太子。

  可別到處亂走，耽誤了功夫，辜負了陛下的聖恩。”

  因為當初程處默三人把長孫衝褲子給扒了的事，長孫無忌心裏一向看不慣程咬金家這幾個混小子。

  料定他們跟在長孫衝身邊準沒好事。

  雖然長孫無忌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但程處默卻是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沒敢說話。

  他敢對長孫衝耍狠，卻不敢對長孫無忌無禮。

  除了程咬金的警告外，也是長孫無忌名聲在外，貴為皇親，大權在握，沒幾個人敢得罪。

  長孫衝卻是迫不及待：“爹，陛下有沒有公布聖旨？要秦九嶺去種大豆？”

  “嗯？”

  長孫無忌臉色一變，“你問這個幹什麽？”

  這事是他私下對長孫衝說的，長孫衝卻當著裴矩，和李靖的麵直言，委實太坑爹。

  但長孫衝卻絲毫不覺，一心想贏秦九嶺，直接再問道：“爹，陛下的聖旨裏，到底有沒有說要給秦九嶺招一萬人的事？”

  “放肆！”

  長孫無忌怒了，“你是什麽身份？這事豈是你能過問的！”

  聽見長孫無忌訓斥長孫衝，李靖和裴矩多少意識到了點什麽。

  李靖仰頭，眼觀鼻，鼻觀天，一言不發。

  裴矩卻是笑道：“輔機先生，好男兒興亡有責，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令公子現在雖沒有什麽職位，但其聰慧早已天下聞名，假以時日，陛下定會賜封。”

  長孫無忌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淡然道：“裴大人過譽了，小兒一向頑劣得很。”

  緊跟著又偏頭，先是看了程處默三人一眼，才看向長孫衝：“你問這個幹什麽？”

  “孩兒跟他打了賭。”

  長孫衝不敢隱瞞，長孫無忌剛才發怒，也把他嚇了一跳。

  “打賭？”

  長孫無忌卻是眉頭一調。

  最近他對打賭這兩個字太敏感了。

  不為別的，都是秦九嶺的賭。

  先是馬蹄鐵，又是做菜，最後他更是給程咬金等人背鍋，讓他在秦九嶺麵前做了一次惡人。

  聽到長孫衝居然跟秦九嶺打了賭，長孫無忌臉色登時就是一變。

  忙問：“你跟他賭了什麽？”

  “孩兒就跟他賭，陛下在聖旨裏有沒有說要給他招工一萬人……”

  “怎麽賭的？”

  “是一萬人，則孩兒贏，不是一萬人，則……”

  “混賬！你們賭了什麽？”

  長孫衝有點被長孫無忌地態度嚇壞了，弱弱道：“一百兩，黃金……”

  “你，逆子！”

  長孫無忌氣壞了，“跟我回去！”

  “爹！”

  長孫衝委屈，“孩兒也是聽了您的……”

  不容長孫衝說完，長孫無忌直接抓住了長孫衝的衣襟。

  實在被氣到不行。

  一百兩黃金是小事，可長孫衝這麽說，不就等於說是他把陛下的事給泄露了嗎？

  雖是文臣之首，但長孫無忌也是帶過兵的。

  長孫衝哇哇大叫，直接被長孫無忌拎著走了。

  留下程處默等人麵麵相覷。

  蕭銳還是第一次見長孫無忌如此盛怒，看向裴矩：“裴大人，這是怎麽回事？”

  蕭銳雖年輕，但官位與裴矩同等。

  蕭瑀更是裴矩的頂頭上司。

  反正聖旨馬上就下來了，裴矩也沒隱瞞，直接把事說了。

  聽見竟然是秦九嶺主動把一萬人加到了三萬人，蕭銳和程處默二人瞪大了眼。

  “秦縣男安敢如此？”

  蕭銳實在是被雷壞了。

  秦九嶺果然與傳聞一般，神得很，竟做這種驚天動地的大事。

  裴矩哪裏知道，搖頭道：“蕭大人，本官也納悶的很，要不是事關重大，本官都以為秦九嶺這麽說，是為了和長孫公子打賭……”

  這自然是一句玩笑。

  但程處亮卻是驚為天人。

  “大哥，這也太厲害了吧？咱們去找秦九嶺問問吧！”

  “好！”

  程處默沒意見。

  蕭銳聞言，也好奇得緊。

  當下，拜別裴矩和李靖，三人結伴去找秦九嶺。

  程處默倒也有心，順手把秦九嶺扔地上的五十兩金子給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