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李二的嗬斥，秦九嶺滿臉無語，又來了，除了這句就沒別的了嗎？

  秦九嶺躬身道：“陛下，草民無罪！”

  李二聞言大怒，當真是被氣得夠嗆。

  他剛才的話，實際已經給了秦九嶺退路，隻要秦九嶺肯認罪，他再略施懲戒，出一口氣，這事也就罷了。

  但秦九嶺卻這般直接回道無罪。

  你無罪，難道是朕錯怪你了？

  本來秦九嶺屢屢頂撞就讓李二老不痛快，天子威嚴眼看就要壓不住秦九嶺這個野娃子，秦九嶺這一句無罪，更讓李二火冒三丈。

  這簡直是無視他的天子威嚴！

  必須嚴懲！

  李二冷笑：“好一個無罪！秦九嶺，你莫不是以為自己能與天下廚子比肩不成？”

  眾大臣更是樂見其成，個個出言哂笑。

  “我看秦九嶺都未必拿得起菜刀！”

  “他都不配拿菜刀，隻怕連菜都洗不幹淨！”

  “跟菜有什麽關係？他能生了廚房的火嗎？”

  “說得對，我看他也就是個拿砍柴刀的命，能把柴砍好，都是三生有幸！”

  “哈哈哈！”

  程咬金更是大笑，“秦小子，就你這烤幾根肉串，也敢說自己會做菜，不自量力，貽笑大方！”

  秦九嶺不屑冷哼，看也不看那些起哄的大臣，直視李二：“陛下，不是草民誇口，與那些廚子比肩，簡直是對草民的羞辱！長安乃至全國的廚子，論做菜的手藝，連給草民提鞋都不配！”

  “你！”

  李二臉色發紫，秦九嶺這簡直是在挑戰他的底線！

  既然想找死，朕就成全你！

  “秦九嶺，既然你這麽有能耐，那你給朕做幾道菜出來！朕倒要看看，你能做出個什麽東西來！”

  說到最後，李二已經壓抑不住怒氣，可謂是怒吼出聲。

  有沒有才能是其次，秦九嶺這般屢屢頂撞他，就是再有才能，也容不得！

  莫名的，李二心中又騰起一股殺意。

  雖然是被後世稱為明君，但李二可不僅僅是子承父業，發揚光大。

  大唐的天下，有一半都是他打下來的。

  殺伐果斷，不比在場程咬金，秦瓊等一幹大將差。

  這一句怒吼出口，連群臣都變了顏色，再不敢多言一句。

  秦九嶺卻仍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似乎壓根不知道怕字是怎麽寫的，笑嘻嘻道：“如此甚好，其實草民早就想請陛下嚐嚐草民的手藝，說起來，還真要感謝程將軍啊！”

  秦九嶺說完後，也不廢話，拿起一根肉串，直接遞給李二：“陛下，這是草民銬得羊肉串，請陛下品嚐。”

  李二眼珠一瞪，沒料到秦九嶺還真是夠糊弄，就給他吃這個涼透的肉串？

  雖然聞著別有一番滋味，可李二卻是半點食欲都沒有，冷聲道：“秦九嶺，你當朕是在跟你開玩笑嗎？”

  秦九嶺昂頭：“陛下金口玉言，當然不會跟草民開玩笑，可草民也沒有跟陛下開玩笑！

  陛下若是嫌棄草民的肉串，連嚐都不肯嚐一口，就要治草民的罪，隻怕會令天下諫言之士寒心！”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李二也不墨跡：“好，朕就嚐嚐你這狂童的手藝！”

  說罷，李二直接拿起肉串，一口吞下。

  雖然肉串已冷，且根本沒有細嚼，但入口後，還是有一股餘香殘留。

  孜然的香味是其一，但除了孜然外，還有一種說不出的香氣。

  似乎是肉香，但似乎又不是。

  而且，這肉怎麽這麽軟？

  李二忍不住又吃了一口。

  但這一口下去，就停不住了，一口接一口，一根細木棍上的五塊肉片，都讓李二吧唧著嘴吃完了。

  群臣不禁愣住，陛下這是怎麽回事？這種玩意，意思一下直接治秦九嶺的罪就行了，怎麽還都給吃完了？

  但更讓群臣驚訝的還在後頭。

  李二瞥向秦九嶺旁邊的盤子，問道：“那幾串是什麽肉？”

  可以看出，秦九嶺剛才拿的羊肉串，和那些肉串明顯不同。

  李二也是要麵子的人，雖然覺得羊肉串確實好吃，比他之前吃過的任何羊肉都好吃，但此刻也不好再問秦九嶺要羊肉串。

  不過肚裏的饞蟲卻是被勾了起來。

  這一下，群臣都不淡定了。

  看李二沒發怒的樣子，難道秦九嶺剛才烤的肉串當真好吃？

  程咬金等一眾吃貨頓時動起了心思，連房玄齡也湊了過來，躍躍欲試。

  不料，秦九嶺下一刻就給眾人爆了個雷。

  指著那些肉串道：“回陛下，此乃豬肉。”

  “豬肉？”

  李二一怔，不禁好奇：“難道長安最近有人去狩獵野豬了？”

  須知，狩獵的時候一般都在秋季。

  夏季雖然獸類活躍，卻是不允許大規模捕捉的，因為隻有等獸類經過一夏天的廝殺，長了肉後，才是捕捉的好時機。

  不然，捕回來的獵物身上都沒有幾兩肉。

  而野豬相對凶猛，不和鹿、兔，這種獵物一樣好捉，大多都在冬天才會捕捉。

  至於家豬……

  雖然有，但豬肉難吃，都是用來做肉油的。

  根本沒人會吃。

  有，也是貧民。

  不想，秦九嶺卻是搖頭道：“不是野豬，是程府裏用來榨油的豬仔，草民剛才宰殺了一頭。”

  “什麽？家豬？”

  群臣又是一陣驚訝。

  連李二都變了顏色。

  “果然是粗鄙鄉裏娃，豬肉咬都咬不動，榨油都費勁，怎麽能吃呢？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還敢貶低天下廚子，真是可笑！”

  立刻就有朝臣開始諷刺。

  李二也寒著臉道：“秦九嶺，你聽見了嗎？豬肉根本不能吃，你居然還拿來烤，難道你能吃得下去？”

  不怪眾臣諷刺，豬肉在古代確實不受歡迎。

  一來，古人不知道種豬的肉煮不爛，從未閹割，導致所有的豬都是種豬，當然，這也跟豬吃的飼料有關係。

  以前的豬可跟現在的豬不一樣，每天坐吃等死，兵荒馬亂，連人都吃不飽，更別說豬了。

  多數豬長大，都已經是十年左右的老豬。

  跟現在頭年生來年賣的豬，在肉質上完全不能比。

  二來，養豬的人很少，也根本沒人去研究，要不是為了榨油，而羊肉之類的去榨油又太可惜，根本就沒人會去馴服豬這種東西。

  可以說，古人從來沒研究過豬怎麽吃。

  直到宋代蘇東坡用小火慢燉出了東坡肉，豬肉才漸漸被人接受，而真正大規模被飼養宰殺，已經是明末的事了。

  在唐人眼裏，豬肉就是不能吃的垃圾肉。

  但那是因為沒有我秦九嶺！

  麵對李二的質問，秦九嶺廢話不說，拿起一串豬肉串，直接狼吞虎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