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然，在古代最初都是做香料用的。

  李唐雖然是打仗起家，但不論是高宗李淵，還是李二，都不輕視文人。

  文人大儒之間，最重禮儀，已經到了從頭到腳，從內到外的地步，不僅衣冠要得體，身上還不能有怪味，否則就是對人的不尊重。

  但洗澡並不是天天都能洗的，交通不便，一趕路就是幾天幾夜，去哪找熱水洗澡？

  尤其古代連肥皂都沒，就是天天洗都不行。

  為此，大儒之間，開始佩戴香囊在腰間，到後來連一些公子哥都有模有樣地學起來，更被綠樓雞館發揚光大，一時間，各種香料層出不窮。

  孜然，也是其中一味。

  但孜然味重，隻能做掩蓋氣味的輔料，不得那些公子小姐們的喜歡。

  上等香料裏，更是直接把孜然剔除了出去。

  不過並不是人人都能帶得起上等香料，如此，廉價的孜然便成了貧民之間佩戴香囊的主要材料。

  但程咬金貴為國公，就是再不濟，也不至於用這種垃圾玩意吧？

  李孝恭更是長笑一聲：“程老弟，想不到你府中的下人還有這種愛好，本王府裏的下人，可沒人用這玩意兒。

  不過說起來，這味道雖然像是孜然，可是似乎有點重啊……”

  程咬金臉上一黑，出言怒道：“王爺，你可別亂說，俺老程才不會用這種玩意，肯定是秦九嶺那小子身上的！”

  李孝恭卻笑：“秦九嶺一人身上，就算裝著孜然香囊，又能裝多少？而且宣和殿上，本王可沒從那小子身上聞到有一絲孜然味。

  定是你後院中的人下人都佩戴了這種香料，才會有如此重的孜然味。”

  程咬金為之語噎，下人有沒有用孜然做的香囊，他還真不知道。

  後院本來就是下人住的地方，他平時都不怎麽來的。

  房玄齡卻是沉吟道：“王爺言之有理，這種味道似乎比孜然的味道還要重得多。”

  房玄齡求知心起，好奇得很，道，“陛下，能否將秦九嶺喚過來，讓臣問個清楚？”

  房玄齡也看出李二不想到拱橋對麵去。

  李二剛想點頭，對麵的李麗質卻是不等李承乾叫，就一臉興奮地跑了過來，邊喊邊道：“父皇，快來吃燒烤，九嶺哥做得可好吃了！”

  還真是燒烤！

  李二有點臉黑，這是邊疆胡人才吃的玩意，秦九嶺剛才放下豪言，卻拿胡人的玩意過來，這是在嘲笑大唐的食物不好吃嗎？

  “不許胡鬧！承乾，立即帶你妹妹回宮裏去。”

  “父皇……”李承乾有點不情願，可又不敢抵觸，隻得委婉道，“孩兒還沒吃飽……”

  “那是蠻夷才吃的東西！”

  李二沉聲，“難道還能比得上宮裏的飯菜？”

  李承乾卻不知李二的心思，童言無忌，讚歎道：“可好吃了，我剛才吃了好幾串呢，各種食材都有！”

  李二聞言臉更黑了，剛要嗬斥，李麗質已經跑了過來。

  “父皇，你看，這是九嶺哥做的燒烤……”

  李麗質舉著一串肉串要遞給李二。

  李二忙以袖遮鼻。

  這肉串上居然有這麽濃的孜然味，簡直有辱他的身份。

  眾大臣也跟著扇鼻，似乎生怕沾染上這種劣質香料的味道。

  唯獨房玄齡上前，盯著李麗質手裏的肉串驚奇。

  “公主，這肉串裏怎麽會冒出這麽濃的孜然味？”

  李麗質聲音清脆歡快：“因為九嶺哥把孜然磨碎了啊！”

  磨碎了？

  房玄齡一愣，指著肉串：“秦九嶺把孜然灑在了肉串上？”

  眾大臣一聽更是膈應。

  “秦九嶺大逆不道！竟然把身上戴得香料放在食物裏，還給公主和此殿下食用……”

  “陛下，當立即捉拿秦九嶺，並火速傳宮中太醫前來診治啊！”

  有大臣直接進言要捉拿秦九嶺，倒不是故意針對，而是孜然這種玩意，從來就沒被當過食物，萬一吃出事來，那可不得了。

  李二亦是驚怒，剛要拍板，房玄齡已拱手道：“陛下請放心，孜然雖是香料，但並無毒，宮中太醫常以孜然入藥，調理胃寒腹痛之症。”

  “哦？”

  李二微怔，沒想到孜然竟然還是一味藥材。

  但眾臣中有不少才學淵博之輩，在聽到房玄齡的提點後，紛紛開口。

  “不錯，陛下，房公所言確有其事。”

  “臣還聽聞，孜然可以調理消化不良……”

  李二聞言鬆了口氣，不過，秦九嶺居然把做香料的孜然，添加食物當中，此舉簡直胡鬧。

  當即吩咐：“把秦九嶺叫過來見朕！”

  隨行侍衛領命過橋。

  李麗質不明所以，還舉著肉串在旁撒嬌道：“父皇，真的很好吃，你就吃一口嘛。”

  李二見狀，眼神中也閃過一絲溺愛，同時看向了李麗質手裏的肉串。

  但見肉串色澤金黃，上麵還有油漬流淌，遠遠聞著，孜然的味道雖然嗆鼻，但此時離得近了，混著肉香，倒也別有一番誘惑。

  不過，孜然這種玩意，怎麽配得上他的身份？

  當即皺眉道：“這種東西不能吃，快把它扔掉！”

  李麗質可是他的女兒，大唐公主，吃孜然做的東西也是丟皇家的臉。

  可李麗質卻有些不願意，嘟囔哀求道：“父皇，這真的很好吃……”

  “陛下切莫動怒，可否讓公主把這肉串讓臣看看？”

  房玄齡突然道。

  李二點頭，李麗質在宮裏挑食他是知道的，而且宮裏什麽山珍海味沒有？此刻居然說這肉串好吃……

  雖然心裏不屑，但李二也想看看秦九嶺鼓搗出來的這食物究竟是怎麽回事。

  李麗質不敢違背，隻得把肉串遞給房玄齡。

  這一下，程咬金等人也都湊了上來。

  剛才扇鼻遠離，是因為孜然這種下等東西，配不上他們如今的身份。

  可現在，房玄齡都拿著要研究了，他們也都想湊過來看看。

  不管怎麽說，這肉串的味道，雖然古怪，但聞久了確實讓人感到一絲食欲，隻不過他們此刻都沒往這方麵去想而已。

  也就在這時，秦九嶺跟著侍衛過來了。

  不過不是空手，雙手端著一個大瓷盤子，裏麵放滿了各種肉串。

  還沒走近，就有一股濃鬱的孜然味撲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