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輸？”

  眾人詫異，皆看向程處默。

  難道“虎父無犬子”？程處默也跟程咬金一個模子，要來個蠻不講理？

  李二也是一怔，程處默他是知道的，性子穩重，現今在軍中擔任正七品“昭武校尉”。

  心下不禁好奇，怎麽程處默會說出這種話來。

  畢竟明眼人都清楚，程咬金確實賭輸了。

  但李二和旁人不同，識人辨才自有度量，何況程處默還是他親封的。

  問道：“哦？處默此言是何意？”

  程處默恭敬道：“回稟陛下，秦九嶺不去和那些隨從吃飯，並不是他不願意去，隻是他說我們程府的飯菜不合他胃口，額，有點難吃，看著就想吐……

  所以，才決定自己做。”

  “嗯？”李二愕然。

  “啥？那小子竟然說我程府的飯菜難吃？”

  程咬金卻是憋不住了，輸了賭約本來就惱火，此時更是一臉凶相，“他真是這麽說的？”

  “不僅如此……”

  程處默道，“秦九嶺還說，整個長安廚子做的飯菜都難吃，比起他的手藝來，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他一個黃口小兒，憑什麽敢這麽說？奶奶的，俺老程這就去找他！”

  程咬金大怒，秦九嶺簡直太放肆，竟敢在他的宴會上胡言亂語，今天就是秦瓊在，他也要給秦九嶺點顏色！

  “爹！”

  程處默急忙喊住程咬金，“秦九嶺猖狂，但是咱們的賭約沒輸啊！”

  “賭約？”

  程咬金一愣，旋即轉怒為喜：是啊，教訓秦九嶺一頓有什麽用？什麽時候都能教訓！

  贏了賭約讓長孫老頭付賭賬才是真的！

  “哈哈哈！”

  程咬金大笑，“長孫老頭，怎麽樣？你聽見了吧？秦九嶺並不是不吃，隻是……”

  語聲一頓，程咬金這時也說不下了，總不能和秦九嶺一樣，說他府上的飯菜不好吃吧？

  長孫無忌這時臉也有點黑，秦九嶺這小子，神經抽的還是怎麽了？小小年紀，安敢出此狂言？

  不過，他才不會被程咬金繞進去，淡淡道：“程將軍，不管是什麽原因，秦九嶺總之是沒和那些隨從一起吃飯。

  難不成，還要管他為什麽不去和那些隨從吃飯？”

  “是啊，程將軍，這不完全是胡攪蠻纏嘛？”

  長孫無忌一係的大臣此時紛紛出言附和。

  但總有一些長孫無忌的對頭，在此刻進言：“話不能這麽說，剛才長孫尚書判定秦九嶺不去和那些隨從吃飯，是認為秦九嶺不會丟這個麵子，但現在完全不是這樣。

  長孫尚書德高望重，素來都是運籌帷幄，難道也要這樣憑運氣行事？傳出去，豈不讓天下人恥笑？”

  “賭約就是賭約，白紙黑字，本來就是賭，怎麽就不能憑借運氣？何況，誰知道秦九嶺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立刻又有長孫一係的大臣回擊。

  雙方這一吵，連飯都不吃了，一時間嚷得不可開交。

  李二有些頭疼，心中埋汰秦九嶺這小子怎麽這麽能惹事？

  至於秦九嶺那些說飯菜難吃的“豪言”，他卻是嗤之以鼻不以為意的。

  隻當秦九嶺是抹不下麵子才那麽說。

  包括其他大臣，也沒有人去在意。

  秦九嶺一個小人物的一句話，他們才懶得深究。

  程處默卻是輕咳一聲，再度進言道：“陛下，現今賭約輸贏難辨，家父雖然看似輸了，可實乃事出有因，而長孫尚書雖然從表麵看是贏了，但其中多少有些難解之處。

  眾說紛紜，實在難以辯證。

  但臣以為，還有一法，可公平論斷。”

  “哦？”

  李二大感驚喜，“什麽法子，快快給朕說來。”

  程處默道：“陛下，其實，秦九嶺是抹不開麵子去和那些隨從吃飯，還是真的看不上長安城的廚子，等他把飯菜做出來後，自有定論。

  若他做的飯菜真是美味，則說明他是真的是想吃飯，如此，長孫尚書便是輸了。

  若他做的飯菜很是一般，必然是其抹不開麵子，這樣一來，則是家父輸了。”

  李二聞言微微點頭：“不錯，此話有理！隻是如此一來……”

  李二有點搞不懂了，秦九嶺做的飯菜不用說，肯定不怎麽樣。

  年齡就是死的，隻把秦九嶺連菜刀都拿不穩。

  程處默如此說，那程咬金豈不是必輸無疑？

  程咬金的臉色也不好看，但程處默畢竟是他兒子，不好當著聖架嗬斥，可不滿之色卻是滿滿得充斥在了臉上。

  “好！”

  長孫無忌一係的大臣也不管這麽多，紛紛叫好。

  想腳指頭想，也知道秦九嶺那小子做不出什麽好東西來，這是必贏的局麵。

  而那些支持程咬金的人卻是傻眼了，獻策的人是程處默，這下，他們想反駁都沒話可說了。

  “既然眾卿同意，那就等秦九嶺做好飯菜，咱們去瞧瞧他的本事！”

  李二見眾臣因為程處默的計策不再爭吵，心中喜悅，吩咐道，“程處默獻策有功，年齡雖小，其謀可嘉，朕就加封你為太子千牛衛！

  等今年服完軍役，就去國子監和承乾一塊學習吧。”

  “謝陛下！”

  程處默大喜，連連叩謝。

  眾人聞言，登時側目，都有些明白了。

  難道程處默之所以這麽說，是打著這個主意？

  不少人都眼紅不已，恨不得剛才獻策的人是自己。

  程咬金更是樂得合不攏嘴。

  太子千牛，雖然品階也是正七品，看似沒有加晉升，可意義遠遠不同。

  在太子身邊隨行保護，那是何等榮幸？

  等將來太子繼承大統，隨行千牛衛的地位往往都不亞於開國大將軍。

  雖然李二還沒確立太子之位，但那僅僅是因為李承乾年紀不夠而已。

  這下，程咬金別說輸個賭約，就是讓他倒貼長孫無忌四千貫都願意。

  連長孫無忌此刻都不禁看向了程處默。

  程處默此策，既讓他贏了，又取悅了陛下，當真兩全其美，連他想不出更好的來。

  反是那些支持程咬金的大臣傻了眼，沒想到這麽個結果，要知道，好些人開口，可不是因為和程咬金關係有多好，隻是想針對長孫無忌而已。

  眼下，好處卻都讓程咬金的兒子給得了，當真無語。

  坐著的秦瓊卻是長鬆口氣，陛下總算沒有再治秦九嶺一個口出狂言之罪。

  這秦九嶺，也真是讓他不省心，都有點不知是禍是福了。

  正唏噓間，廳外忽然飄來一陣奇異的香氣。

  雖然刺鼻，還夾雜著一股腋臭味，可不知怎的，一時間，秦瓊竟然覺得肚子咕嚕叫了幾聲，難道剛才沒吃飽？

  真詫異，廳外就想起了李承乾的稚嫩的聲音。

  “處默哥哥，你們快來，九嶺哥消暑第一美味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