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穿越文的鳳凰男(7)
作者:爾卿      更新:2020-08-18 06:29      字數:3453
  想歸想, 掌櫃的還是幾步上前,“姑爺, 老朽別的本事沒有,您想問什麽肯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在冉記這麽多年,該知道的都知道,您隻管吩咐。”

  蘇澤適似乎笑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冷光。這個老匹夫,還沒到最後時刻呢,這麽想要將責任全部甩到別人身上,直接回家養老不是最為穩妥?

  深吸一口氣,額角幾跳才勉強壓下升騰而起的怒火。

  現在不是處置他的時候,染坊人心浮動,再把掌櫃的趕走更加難辦。隻等他騰出手來,萬萬不會讓這樣的蛀蟲留在這裏。

  “成掌櫃說笑了,吩咐談不上, 還請相助我詳細了解染坊的染料便好”, 還能用得著他, 嘴上吃些虧無畏輕重。

  聽他這樣說, 成掌櫃難免自得, 捋了一把胡子才道, “要說染料配方是該保密的,可既然姑爺開口了,老朽這就帶你去看看。”

  眼前的人太過年輕,不僅他不信,染坊裏的師傅也不信,都預備著找下家了。

  他此時看在冉家這麽多年看中他的情麵上將染坊的一切交給新姑爺, 在他看來已經是很顧舊情了,要不然,將冉家的東西賣出去就是一大筆銀子。

  不是沒感受到掌櫃的輕視,蘇澤適卻不在意。這樣的人,不值得他費盡心思拉攏,無論他是走是留,他都會讓他變成走的,過程便不那麽重要了。

  跟著成掌櫃將染坊裏裏外外逛了一遍,蘇澤適弄清楚了染布的各個步驟的負責人,大致理清了思路。

  一大早便來這裏麵對爛攤子,此時臨近午時,蘇澤適早就餓了。

  不顧底下人的詫異或不以為然,蘇澤適領著青竹晃晃悠悠地出了門,還去了柳城最大的酒樓。

  沒有要酒樓掌櫃推薦的包廂,就在大堂裏點了一大桌。

  大堂靠裏有一個台子,上麵有人說書,打著拍子抑揚頓挫,給吃飯的人添了不少樂子,想必有不少人就是衝著這個來的。

  心中暗暗點頭,不愧是柳城最有名的酒樓,端看這份營銷之策就是上上之選。

  吃飯的地方,最易聚齊三教九流。有人聽書,自然有人高談闊論。

  不遠處就有人談論到冉家事件,“你們是沒看到啊,那冉記染坊外麵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的,我表舅姨的哥哥家的大侄子是雲門鏢局的人,他可說了,人證物證俱齊,冉家這次是栽定了。”

  有人不同意他的說法,“可我聽說冉家那個主事的信誓旦旦地保證與他們無關,說是兩日後見分曉啊。”

  “嘿,你這人怎麽那麽實誠呢”,說話的是另一個挽著袖子的大漢,“現在棺材板兒都釘上了,多的兩天無非就等他們屍體長蛆再埋罷了。”

  這話端的惡毒,蘇澤適牢牢記住此人的臉。他可從不是什麽大度的人,一是一二是二,一句話不疼不癢,可隻要讓他有機會,讓他跟著不疼不癢一番豈不美哉?

  攔下就要衝上去的青竹,蘇澤適看向端上來的菜,兩個人吃滿滿的一桌,不可謂不奢侈。

  這邊他正暗戳戳的記仇,那邊又有人說了,“你們不知道吧,冉家那個什麽主事的就是他們新進門的姑爺。派這麽個什麽都不懂的窮酸秀才,冉家也是沒什麽指望咯。”

  這句話一過,蘇澤適不再關注那邊的動靜,轉而專心致誌地吃飯,五葷五素,搭配完美。

  青竹過慣了苦日子,姑爺點了那麽多菜,他差點撐破肚皮也沒吃完。可憐兮兮地忘了一眼正在品茶的人,見他無動於衷,準備再灌一點。

  冷不丁蘇澤適出聲,“飽了?飽了就去找酒樓要兩個破碗。”

  在青竹一頭霧水的注視下,蘇澤適一派安然地往城門走。

  中間七拐八繞,險些讓自小在柳城長大的青竹都不知道身在何方了才慢悠悠地轉向了成衣一條街。

  他活了那麽多年,要是連幾個小嘍囉都奈何不了,早就死得連渣渣都不剩了。

  正準備繼續往前走,蘇澤適敏銳地感受到了兩道目光,如刀一樣的讓他起了警惕之心。

  腳步頓了一瞬,循著方向找到了目光來源。

  挑了挑眉,蘇澤適往來的方向退後幾步,蹲在了一個乞兒身前,“你為何乞討?”

  青竹端著兩碗飯菜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縮頭縮腦的,隻恨不能將自己藏起來。眼見自家少爺還停下來了,差點來個少女跺腳。

  不甘不願地跟著蹲下,聽到了乞兒給的回答,“原是年少,現在……”

  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周圍有幾個更小的孩子,頭發亂七八糟,衣服破破爛爛,端著破碗的手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就這些被人嫌棄的孩子,卻都自以為沒有被人發現的緩緩靠近,緊盯著蹲在少年麵前不動的主仆二人,似乎一個不對就會撲上來咬人。

  原本隻是單純好奇的蘇澤適這下是真的有些感興趣了,吹吹手上不存在的灰,依舊雲淡風輕,“為了他們?你長大了,去碼頭搬貨存點錢娶個媳婦不是很好?”

  “你是要把飯菜給我們嗎?”少年答非所問,好似等不及一般就要上手搶青竹手上的破碗,“謝謝大爺。”

  饒有興致地盯著他一動不動,倏地笑出聲來,“給你個機會,幫我盯著李師爺府上,任何一個外出的人去了哪我都要知道。”

  示意青竹放手,理理袖子站起來,麵上毫不在意,語氣卻滿是認真,“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成了,我給你二十個名額,讓他們有地方吃飯,至於以後,隻能看他們自己了。”

  說完便帶著青竹走了,也不管人家的反應。

  青竹依舊一頭霧水,他家少爺今天怎麽奇奇怪怪的,成掌櫃都搞不定的事情,他怎麽不慌啊。

  撓了撓頭,跟在少爺後麵,“您這是做什麽?不是要找證據證明咱們家的區別嗎?”

  蘇澤適停都沒停一下,擺擺手道,“是啊,這不就是去找嘛,跟著我就是了,跟你說了也不會明白。”

  青竹是他的書童,倒不至於懷疑他。隻是他太過實誠,和盤托出他的計劃難保不會露餡兒,到時候更加麻煩。

  一路暢通無阻地去了蘇家的成衣鋪子,讓掌櫃的安排幾個小夥計帶上幾匹沒染過的布,分別去了柳城幾家排得上號的染坊染成跟府衙那批布料一樣的顏色,還特意要求做上各家的記號。

  交代完這些事情,蘇澤適馬不停蹄地趕回了冉府,徑直往冉母的院子去了。

  “你是想讓我宴請各家夫人?”饒是冉母也經不住詫異,“這個當頭,她們來了有什麽用?她們巴不得咱家倒了她們男人好來分一杯羹呢。”

  他們冉家的染坊一旦倒了,肯定會牽涉到其他的產業,到時候可不就讓這些奸猾小人占了便宜?一想到這裏冉母便經不住憤憤。

  平日裏她們就嫉妒她夫妻恩愛,後院沒那些破爛事,說起話來夾槍帶棒的。此時請她們,那不是更戳她心窩子嗎?

  蘇澤適無奈地笑了笑,他倒是忘了,冉母再聰明也是女人,女人家的明槍暗箭更多,確實是委屈長輩了。

  “是小婿考慮不周,勞累母親跟著操心,若是有困難也無妨,有沒有這一遭並不妨礙”,一撫掌,蘇澤適瞬間決定。法子是人想的,無非就是繞一圈罷了。

  冉母白了他一眼,說話絲毫不避諱,“你都開了口了,現在說這些不是紮我的心嗎?行了,我現在便命人送請帖,明日她們都會來的。”不會有人放過壓我一頭的機會。

  幾經猶豫,蘇澤適還是問了一句,“母親這裏真的沒事嗎?要是您受委屈了,嶽父回來不會放過我的”。

  看起來進退有禮,說話間卻滿是促狹。可也正是這樣的態度,令冉母覺得親近。

  一甩帕子,“怪道倩倩瞧上了你呢,這般油嘴滑舌,等你嶽父回來是要讓他好好教教你”,又笑罵,“趕緊回你的院子,我這裏可不歡迎一來就要我做事的小輩。”

  蘇澤適也確實有事,順勢起身,“小婿這就告退,不在這裏礙眼”,走動之間,似是無意地提了一句,“夫妻一體,想必夫人們最近也有春風得意的。”

  說完即走,完全不懷疑冉母是否能夠領會個中真意。

  柳城作為府城,有頭有臉的人家都沒那麽好對付。各家的掌權人沒有一個是草包,娶的妻子也是對自己有助力的,哪怕是商家,出現小說中所寫的麻雀變鳳凰的也是少之又少。

  蘇澤適從來不會小看女人,通過她們,知道各家近日的動向輕而易舉。而冉母,是最合適成為從隻言片語中搜集信息的人。

  回了小院,蘇澤適再次一頭紮進書房中,拿出紙筆寫寫畫畫,不知道在幹什麽。

  冉芸倩幾次想開口讓他歇歇,又不知想到什麽,轉而進了廚房。

  亥時過半,書房亮起的燭火終於熄滅。蘇澤適轉著脖子,準備回房休息。

  詳細的思路已經有了,並且已經付諸於行動,端看明日的結果便好,他總算不用夢中都是染料了。

  剛進門便見冉芸倩也未睡,正托腮看他,麵上帶著困意,嬌俏的聲音更為軟糯,“我專程去廚房幫你燉的湯,就怕你累到了,喝了便歇吧。”

  話說得賢惠,臉上的表情卻是,“敢不誇我就哭給你看。”

  漂亮的粉藕湯,上麵的油撇幹淨了,叫人一看便有食欲。

  帶著強烈的暖意,蘇澤適虔誠地嚐了一口,隨即頓住。要是他的味覺沒問題,這應該是冉府廚子的手藝。

  “娘子賢惠,有幸娶你,不知是我哪輩子修來的福氣”,喝完了湯,蘇澤適誇得一臉真誠,冉芸倩聽得毫不虧心,一派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