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皇親貴胄渣世子(14)
作者:爾卿      更新:2020-08-18 06:29      字數:3276
  浩浩蕩蕩的大部隊抵達駐紮地的時候是下午, 天邊的落日餘暉灑在白草上,似戰士的鮮血染紅了一片天。

  此情此景, 蘇澤適難免有一絲感傷。戰爭從來殘酷,尤其是對於底層士兵來說。

  一將功成萬骨枯從來都不是一句空話,犧牲是戰場上司空見慣的事情,就寧朝的勝利來說,哪怕有□□輔助也是屍山血海,算上闕族的人,死傷數目令人觸目驚心。

  但他沒有退縮的餘地,不論戰爭的起因是什麽,他的立場都是堅定的。

  蘇澤適敬畏生命,卻堅定地想要守護家園。他是一個人,感情與理智並存,不允許感情勝過理智。

  站在帳篷前看向闕族的方向,蘇澤適突然想起了安國侯對他的評價——看似理智,卻沒有喪失柔軟。

  在這一點上, 父子倆算是一脈相承。安國侯不說多有同情心, 對於士兵的愛護卻是實打實的。單看他就算坑兒子也要將軍餉發出來就知道了。

  小小地歎口氣, 蘇澤適轉身回了營帳。今日他難得放鬆, 準備好好睡一覺。

  接下來幾天就沒有放鬆的機會了, 誰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接到命令。

  果然, 一個與平日無異的夜晚,蘇澤適等人接到了奇襲的命令。

  那麽長的軍旅生涯,他們早就習慣了隨時整裝待發。不過小半刻鍾得得時間,士兵們排排戰力,隻等大帥一聲令下便如利劍出鞘一般直指利城。

  早在接到命令的時候蘇澤適就有“裏應外合”的預感。

  如他所料,在他們到的不一會兒, 城門便被人打開了。入眼一片腥紅,倒下的人成片。

  沒時間讓他們感歎生命的脆弱,這一刻,寧朝士兵們臉上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嗜血的表情。

  背負著戰敗的屈辱那麽長時間,看著一個個熟悉的人在身邊倒下,沒有一個人不恨。他們等這一天太久了,隻要勝了,他們便不是喪失國土的罪人!

  這個時候就顯示出安國侯勤於練兵、嚴於治軍的效果了,哪怕是如此激動,沒有一個人擾亂秩序。

  按照計劃,步兵開路,騎兵隨後,弓箭手隨時準備。一切的一切都井然有序。

  闕族人來得很快,他們剛剛穿過城門就傳來了廝殺的聲音。

  飛濺的血液、殘忍的嘶吼、刺耳的刀劍碰撞,是此時利城最顯眼的一幕。哪怕是在黑夜中,借著火把,一幕幕場景呈現在每一個活著的人的腦海中。

  蘇澤適不知道安國侯安排的,雖說他已經能夠進入帥帳議事,但今日的突襲顯然是保密的,他能做的就是服從命令,能多殺就多殺。

  現在的他依舊是弓箭手,拉開弓,三支齊發。破空的瞬間甚至發出了呼嘯的聲音,這樣的力道,隻要碰到人,鎧甲不夠厚的受傷是絕對的。

  弓箭手並不是站在最前麵的,借著盾牌的抵擋,蘇澤適隨著隊伍越來越深入城中。

  身後有源源不斷的士兵進城,不擔心闕族來一個“甕中捉鱉”,寧朝軍隊的士氣高漲到了一個驚人的程度。

  城中的居民多年來已經習慣了戰爭,醒來的一瞬間便盡可能地躲藏起來。

  三年的時間,並沒有讓闕族人完全掌控這座城池。人們依舊向往著回歸寧朝,所以,闕族並沒有兵力補充。

  一鼓作氣,安國侯帶著人越殺越遠,直到與東門攻入的隊伍匯合。

  隔著猶在掙紮的闕族士兵看到自己人的那一刻,所有的寧朝士兵再次升騰起一股殺氣。此刻的闕族依舊沒有等來援兵,他們的敗局已經注定。

  “不殺俘虜,隻要你們認清形勢,接受安排,還有活下來的機會”,安國侯握緊手中的劍柄,嘶啞著嗓子喊道。

  他的身體竟然有一絲不可抑製的顫抖,三年了,他終於等到了這一刻,如何能毫無所覺?

  這群人中有硬漢子,麵臨失敗的時候依舊沒有選擇投降,拚死發起了攻擊。

  但他們沒有幾乎了,走向死亡的結局後,他們的同伴多數選擇了投降。勝利,終於來臨。

  押著俘虜們進去,安國侯帶著人全城搜索。他是個有手段的將軍,不論何時,與士兵共進退。

  蘇澤適也在搜城的隊伍中,到了這個時候,他維持著冷靜,不放過蛛絲馬跡。他不會覺得剩下來的闕族人會對他們抱有善意,仔細才能最大程度地保證自己的安全。

  從夜半時分到太陽高照,一夜之間,利城回到了寧朝手中。

  但蘇澤適知道,勝利沒有那麽輕鬆。在此之前,寧朝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從拿回雲煙城後,無數個日日夜夜的商討戰術,無數人在這段時間犧牲,直到昨夜,他們成了見證光輝的人。

  他知道安國侯不會就此停下征戰的步伐,闕族人占領這座城池三年,寧朝背負著屈辱三年,要是僅僅拿回城池便作罷,將毫無威懾力。

  所以,蘇澤適是支持安國侯繼續向闕族國土進發的。當然,他們不可能讓闕族滅國,隻要把他們打怕了,訂下契約,保證幾十年的和平便好。

  沒有哪個國家能夠永遠強盛,但隻要他活著,就會竭盡全力守護國土完整。

  對於未來,蘇澤適打算改變寧朝重文輕武的風氣,肅清朝堂,絕對不能再出現前線吃緊時自己人拖後腿的事情了。

  當然,這些事情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並不是一句話的功夫便能達成。

  而且,人心往往是世界上最難把控的東西。蘇澤適同樣擔心武將們借此機會打壓文臣,從而將寧朝變為重武輕文的國家。這兩種狀況都是畸形的,最理想的還是兩者相輔相成,方能讓國力達到鼎盛狀態。

  好在安國侯還保持著理智,並沒有馬上發動戰爭,留給了寧朝人民休養生息的時間。

  一場戰爭,看似隻是在一塊區域進行,可實際上卻牽扯著整個國家。不說戰敗的後果,單是戰爭消耗的人力物力便是巨大的負擔,肆無忌憚隻會讓自己國家的人民無法喘息。

  也就是停戰的時候,蘇澤適與安國侯回了京城。不需要上戰場的時候,找出一兩個主持大局的人還是不難的,安國侯很是放心。

  至於他們,自是要回去忙活香火傳承的大事。

  蘇澤適猜得沒錯,安國侯同樣希望他早些成親。甚至不著調地提出了,“保一爭二”。

  無奈地看了一眼止不住暢想的父親,蘇澤適說道,“您也不怕秦叔叔知道,要是知道您鼓動兒子納妾,信不信你兒子就要被退親了?”

  佯裝無事地撓了撓頭,安國侯臉皮厚度無人能敵,“怕什麽,這不是他不知道嗎?也不是別的,你們至少得多生幾個孩子吧?”

  說到這個蘇澤適就收聲了,他不想騙安國侯,卻也不想讓他失望。

  一看他這個反應安國侯就知道了,他養大得兒子,還能這點了解都沒有?

  但他卻沒再說話了,自己就是個疼媳婦的,兒子是個癡情種也不是什麽稀奇事。糾結隻不過一瞬,安國侯便歇下心思,還安慰蘇澤適,“幹什麽這副樣子,你不願意老子還能逼你不成?”

  兩人都是習武的,一路上都是騎馬,速度比坐馬車不知道快了多少。就是這樣,他們也花了兩旬的功夫才回家。

  趕路的時候誰都沒有心情仔細收拾,到家的時候就是風塵仆仆的樣子。

  久不見丈夫和兒子,就是長公主這樣的爽利性子也紅了眼眶。拉著人止不住的心疼,“你們倒是別急啊,本來就吃苦了,回個家還千趕萬趕的,不是故意讓本宮心疼嗎?”

  父子倆對視一眼,默契地眨了眨眼。他們可都清楚,長公主不過說說罷了,要是他們真敢在路上耗上一兩個月,等待他們的將是毫無懸念的暴揍。

  這幾年長公主的信中時不時提到秦明婉,娘倆的感情越來越好。

  想到自家娘親的彪悍,蘇澤適心中打了個寒戰,他的婚後生活,可別像他爹一樣被管得動都不敢動吧?

  收拾好了一家人齊齊整整地坐在飯廳,長公主不斷地給兩人夾菜,難得溫柔體貼。

  吃完飯去了書房,這就是要商量事情的意思了。當然,這是因為安國侯和蘇澤適都表示不需要先休息。

  這會兒功夫,長公主短暫的柔情似水已經耗得差不多了。手指敲擊著桌麵,看著愈發俊朗的兒子,問他,“對於婚事,你還有什麽看法嗎?”

  搖搖頭,蘇澤適表態,“兒子都聽母親安排。”本來也沒什麽好打算的,娶的是自己心儀的姑娘,成親自有一套流程,他隻要安心迎親便好了。

  不過蘇澤適還是準備成親之前去見見婉兒,長時間不見,他怕兩人都生疏了。

  接下來的時間蘇澤適有些無所事事,習慣了軍營中時刻都有事忙的狀態,突然閑下來下他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武寧侯府他去過了,未婚妻也見了,但武寧侯卻絕了他想帶秦明婉出去的心思。說是成親前不要見麵是風俗。

  蘇澤適滿是不服氣,說什麽風俗,不就是不樂意他搶了閨女/妹妹嗎?

  不過他也能理解,要是有個臭小子想娶他女兒,他的態度肯定還比不上武寧侯和秦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