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間諜嫌疑
作者:驍騎校      更新:2020-03-11 11:58      字數:3823
  傅平安看不下去了,這個女人春節前還在歇斯底裏的鬧跳樓,甩屌絲男友,一轉眼就和老外勾搭上了,打情罵俏,旁若無人,他替江小洋感到慶幸,也替劉風正感到不值,但終歸這件事和他無關,冷眼旁觀就是。

  寒假短暫,大一的第二學期很快開學了,沉寂的校園恢複了勃勃生機,春天來了,萬物複蘇,似乎沒人記得校園裏曾經有一個叫劉亞男的研二學姐,曾經獨領風騷,曾經迷醉眾生,這年頭光明星的瓜都吃不完,誰在乎一個大學裏的交際花啊。

  但傅平安沒有忘記,小說翻譯了一半,他對劉亞男的內心世界比以前更加了解,她就是加強版的白佳慧,為了在大城市立足,為了出人頭地,她們無所不用其極,拋棄青梅竹馬,攀附比自己大二十歲甚至更多的中年男人,這是公序良俗所不齒的,但是從生物學角度來說,雌性為了更好的繁育後代,會不自覺地尋求更強大的異性,在動物世界,強大表現在體魄和尖牙利齒,在人類社會的大都市強大意味著更多的社會資源,權力和金錢,哪怕這個人有著鬆弛的肌肉,花白的毛發,依然代表著強大。

  從這個方向來說,似乎劉亞男和白佳慧們並沒有錯,在男權社會中,漂亮女人也屬於稀缺資源,自然會向出價更高者流動,想通這個問題,就沒什麽可糾結的了,現在傅平安對劉亞男既沒有愛也沒有恨,他隻是覺得不公,劉亞男不應該被這樣對待。

  如果譚輝和他背後的人有確鑿的證據,早就提交檢察院批捕了,可現在時間過去這麽久,依然是公安拘留補充偵查的階段。春節假期過後,劉亞男的媽媽就來到近江為女兒申訴,公檢法走走了個遍,依然毫無結果,因為程序上沒問題,目前這個階段,除了等,沒別的辦法。北京請來的律師也沒招,即便所謂的證據隻是譚輝公司的人單方麵的口供而已。

  劉亞男被拘留三十七天後,終於批捕了,按照正常流程來說,下一步就是起訴和審判,一審二審,有罪判刑,無罪釋放,總比懸在拘留所來的強。

  在劉母租住的小旅館裏,律師很氣憤的說,檢察院就不應該批捕,我看他們是故意的,想把人拖死在拘留所。

  劉母憂心忡忡:“不會吧,有罪沒罪,不是得法院說了算麽?”

  傅平安也覺得是這個道理,但律師卻冷笑一聲道:“就算無罪,也能合法把一個人關很久很久,你們信麽?”

  “不可能吧,我們是法治社會。”傅平安道。

  “我列給你看。”律師拿出一支筆,在白紙上寫寫畫畫:“首先,沒有任何證據就可以傳喚你,先關你二十四小時再說,光這一招就能對付很多老實人了,有證據就可以立案,抓人,把人抓過來先關一個多月,這是合法的逮捕後偵查階段,不需要檢察院批捕,再往後就不行了,就得批捕,正式逮捕後,轉到看守所,再偵查兩個月,案情複雜,延長一個月,案情重大,再延長兩個月,可能判刑十年以上的,繼續延長兩個月,發現另有罪行的,前麵的程序再來一遍,又是七個月,光是偵查階段,就是十五個月。”

  傅平安瞠目結舌:“也就是說,可以無限重複這七個月?等快要起訴了,隨便找個由頭出來,再偵查七個月。”

  律師說:“原則上可以,但也不能搞得太過分,事實上他們想關一個人,有的是辦法,檢察院這一塊可操作的也不少,偵查起訴階段就是八個月,一審階段最多能拖四十三個月,二審能拖二十四個月,發回重審,發回二次重申,這個階段最多六十七個月,上麵說的加在一起,一共是一百五十七個月,折合十三年零一個月。”

  劉母驚呆了:“亞男要關這麽久?”

  律師說:“這隻是理論上成立,實際上這麽搞就太過分了,也用不了這麽久,看守所這種地方不比監獄,環境要惡劣很多,對人的心理折磨非常嚴重,而且不能探視,人處在這樣一個嚴苛的環境中,很容易崩潰,所以會有所謂的躲貓貓致死,反倒是判決了,進了監獄,人就輕鬆多了,我有個委托人,進監獄之後都吃胖了。”

  傅平安明白了,譚輝等人並不是想把劉亞男送進監獄,而是想把她逼瘋。殺人誅心,沒有比這更狠毒的了。

  劉母問律師,亞男現在的情況怎麽樣?

  “不太理想。”律師說,“但她比我見過的其他女委托人要堅強的多,這官司不太好打,我建議你們想想其他辦法,爭取和對方和解,記住,法院不是萬能的,很多事情,要靠其他方法解決。”

  劉母欲哭無淚,她不知道女兒卷進什麽樣的風波裏,老人家的人生經驗已經無力處理這個麻煩。

  “去找原告就行,不管用什麽法子,讓他們撤訴就行。”律師起了惻隱之心,給劉母指出了明路,這官司他也不打算再打了,上庭遙遙無期不說,這案子本身就不正常。

  律師走了,錢也沒收,這官司他放棄了,劉母隻能自力更生,她去沒去找譚輝,傅平安不清楚,但可以確定的是,劉亞男大概真的要在看守所裏待上很久了。

  屋漏又逢連夜雨,法國領事館的皮埃爾奉調回國,臨走之前,他將劉亞男所做《情人》手稿交給了傅平安,會麵在濱江酒吧裏,皮埃爾很抱歉的說,最近工作忙,剩下的部分沒能繼續翻譯,以後有機會再說吧,說完和傅平安握了握手,離開了。

  傅平安將藍色羊皮封麵日記本放在雙肩包,結賬離開,剛走到路邊就被兩個人攔住,他用眼角餘光看到身後也有兩個人堵住他的後路,都是三十來歲壯年,便裝運動鞋斜挎包,標準的便衣警察打扮。

  “警察,跟我們走一趟吧。”為首一人亮出證件,傅平安沒有反抗,任由他們將自己塞進一輛麵包車帶走。

  這些人是貨真價實的警察,而且不是一般的警察,傅平安被他們帶到近江市公安局大樓裏,在一間密閉的審訊室裏,一個便裝漢子對他進行訊問:“傅平安,我們請你來是協助調查,有什麽說什麽,不要有思想負擔。”

  “我沒有思想負擔。”傅平安說。

  “你和皮埃爾是什麽關係?”漢子第一句話就誅心。

  “你叫什麽名字,哪個單位的?”傅平安反問,“我可以問吧?”

  “不好意思,我隻能告訴你,我們是安全口的。”漢子神情陰鷙,不怒自威。

  “你的意思是說,皮埃爾是間諜?也想給我扣一個間諜的帽子?”傅平安略帶譏諷的看著他,“照你的意思,你是國安的人,不知道以你的涉密級別,能不能看到我的檔案,如果你看不了,我建議你找你的上級去查詢一下,如果你的上級也看不了,就再向上請示,我希望你搞清楚,什麽人能動,什麽人不能動,帽子更不是隨便扣的,不信你可以試試,就像處理劉亞男那樣,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先關我一個月,看看會有什麽結果。”

  漢子笑了:“這還沒怎麽著呢,就急眼了?別管你的過去有多麽輝煌,都不能成為你的保護傘,事實真相我們會查清楚的,你急什麽?軍方的人了不起啊,犯到我手裏,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這時另一個人走了進來,胖乎乎的麵目和善,他將漢子勸到一旁,和顏悅色道:“傅平安,這不是傳喚,隻是協助調查,你把掌握的情況說一下就行,我們不會冤枉任何人,更何況是國家的功臣。”

  這兩人一個紅臉一個白臉,傅平安當然無所謂,他將劉亞男案件和怎麽與皮埃爾認識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隻隱瞞了關於翻譯的部分。

  兩位國安交換一下眼神,胖子說:“謝謝你,我們會核實的,現在你可以走了。”

  傅平安被人領出了大樓,出了大門,背後是巍峨雄偉的大樓,樓頂豎著莊嚴的警徽,近江市公安局和國安局是合署辦公,局長是一個人兼任的,他也搞不清楚訊問自己的到底是公安還是國安。

  至於劉亞男的手稿,自然是落到了他們手上,不過沒關係,所有的內容都存在傅平安的手機和電腦,以及優盤上了。

  ……

  其實訊問傅平安的家夥,既不是國安也不是公安,他叫詹子羽,早先確實是警察,因為違紀被開除出警隊,但他的父親是現任局長詹樹森,所以他不是警察,勝似警察,近江黑道白道上的事兒,他能當半個家。

  詹子羽拿到了日記本,開車來到譚輝的公司,春寒料峭,兩人在天台上抽著雪茄,練著高爾夫,譚輝打了一竿子,回到座位上,叼著雪茄,呷著咖啡,翻看著日記本。

  “這啥玩意?”譚輝說,“是拚音麽?”

  “是法文,土鱉!”詹子羽扭腰揮杆,將高爾夫球擊到半空中。

  “這就是那妞兒留的後手麽?”譚輝連一個字母都不認識,索性丟到一旁。

  “是領事館的老外交給傅平安的,想必就是她的殺手鐧了。”詹子羽放下球杆,坐下也點了一支雪茄。

  “那得找人翻譯啊。”譚輝說,“還有點麻煩呢,如果是英語,我找會英語的朋友就行,法語就麻煩了,會法語的人不多。”

  詹子羽說:“你傻啊,這玩意能隨便找人翻譯麽,萬一藏著秘密咋辦,不是把秘密公開了麽。”

  譚輝說:“那怎麽整,難不成咱們自己翻譯,我英語都說不利索,法語從頭學起,十年八年也不夠啊。”

  詹子羽說:“我有辦法,化整為零,把內容分成幾十個小段落,分別找人翻譯,每個人都看不到前後文,就聯係不起來,秘密不就保住了。”

  譚輝豎起大拇指:“子羽老哥,穩!”

  詹子羽矜持一笑:“我幹多少年公安了。”

  這事兒就交給譚輝負責了,為保密起見,他叮囑手下,一定不能找近江本地的翻譯,手下說沒問題,我鄰居的舅舅的孩子在北京外語學院,認識學法語的。

  辦事需要經費,譚輝覺得翻譯這活兒很簡單,就給了一萬塊錢,手下自己扣了五千,拿剩下的五千找到鄰居的舅舅家孩子,中間不得請客喝酒,又花了三千多,到了北外,又層層轉包,最後隻剩下二百塊錢,本來計劃是找五十個外語係學生一起翻譯,而且這些學生互相之間不認識,這顯然很難做到。

  江大學生宿舍,範建找到傅平安:“老大,聽說你最近在自學法語,有沒有興趣練練手?我北京的同學接了個活,他沒時間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