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六五之名(1)
作者:丁墨      更新:2020-10-24 11:52      字數:2344
  陳弦鬆沉默片刻,與薑在雲對視著,說:“我的態度,就是六五的態度,很明確。”

  薑在雲眸光幽深:“你能擔得下?她可是六五。”

  陳弦鬆答:“她的事,無論大小,我都能擔得下。”

  薑在雲沉默。之前隻看到陳弦鬆鞍前馬後,離不得房間裏的女人。他還擔心,在這段禁忌畸戀裏,麵對的又是六五,陳弦鬆夫綱難振、淪為附庸玩物……但現在聽陳弦鬆的語氣,竟能替六五做主。薑在雲心中驚喜交加,果然孺子可教,從未令他失望過,我師門真男兒也。

  薑在雲滿意地一笑,想了想,說:“還是讓她來,有些話,我還是要當麵和她聊一聊。”又看他一眼:“你也別整天藏著掖著,看一眼也不會掉塊肉。畢竟是百年不出的六五,連你我的太師祖都沒見過,帶來我瞧瞧。”

  陳弦鬆略一沉思,笑了:“行,那就讓您瞧一眼。”

  陳弦鬆回到房間,陸惟真已經洗了澡,但是飯菜還沒動。

  “怎麽不先吃?”他問。

  “我要和你一起吃。”陸惟真說。她本來是打算吃的,突然想起他臨走前的鄭重其事,於是也被感染了,想起這是兩人那啥之後的第一頓飯,是不是得有點儀式感啊。於是就決定等。

  雖然這儀式感,寄托在兩個盒飯上,總比吃壓縮餅幹慶祝那啥強吧……

  陳弦鬆望著她剛洗完澡,白嫩乖巧的模樣,將她的肩一摟:“吃吧。”

  她被他折騰了一下午,又餓著肚子等他,哪怕現在捉妖師界最高領袖在等,他也得先把老婆喂飽了。

  吃了一會兒,陳弦鬆說:“捉妖師協會會長、我師伯薑在雲想見你。”

  陸惟真一口米差點嗆在喉嚨裏:“見我?為什麽——你和他說結婚的事了?”要不然為什麽想見她?

  陳弦鬆微微一笑,說:“放心,結婚的事我一直想著,找個合適機會再和他報備。今天他找你說的是和談的事,他想知道六五的態度,還有些話想和你聊。”

  陸惟真沉默了一會兒。捉妖師自有神通,她和陳弦鬆在長沙那一仗打得驚天動地,被薑在雲查知是六五,也不會太意外。

  她說:“好,我去。”

  陳弦鬆說:“不用擔心,我陪你去,薑師伯可以信賴。”

  “嗯,我不擔心,我也很好奇,他會和我聊什麽。”

  夜色已深,路上沒碰到什麽人,陳弦鬆把陸惟真帶到薑在雲辦公室。陸惟真抬頭,看見的是一位儒雅精瘦、隱隱疲憊的老者。

  陳弦鬆說:“叫師伯。”

  陸惟真馬上叫了聲:“師伯好。”

  薑在雲有點發怔。他已經做好了被六五之無上氣勢碾壓威懾的準備,結果陳弦鬆卻帶了這麽個漂亮乖巧的小媳婦過來。哪怕泰山崩於麵而色不改的他,也不禁在心中深深質疑:這真的是六五?百年才煉出一個神鬼莫測的六五?跺跺腳就能使人間生靈塗炭的大魔王?

  薑在雲在短暫失神之後,連忙輕咳一聲,說:“好、好,你……坐。”

  陳弦鬆發話:“叫她小陸就好。”

  陸惟真點頭。她爸叫他小陳,他師伯叫她小陸,沒毛病。

  薑在雲卻又默了一下。身為當世捉妖師第一人,活了大半輩子,他也沒想過,有朝一日,一個六五會成為他的晚輩。

  “來……小陸,喝茶。”

  當然,薑在雲還是很穩得住的,先問了一些閑事,譬如陸惟真和陳弦鬆是怎麽認識的,以前是做什麽工作,有什麽愛好。

  陸惟真一一答了,清清楚楚,不卑不亢,大大方方。

  陳弦鬆並不插話,在邊上聽著,但是多看了她兩眼。人前的陸惟真,和他麵前那個黏人精小委屈,很不相同,冷靜、獨立、沉著。陳弦鬆無聲失笑,她也就是賴著他了。

  薑在雲也是在這時,感覺出這個女孩子很有分寸,態度坦蕩、目光清澈,倒是有幾分六五的氣概。末了,他話鋒一轉:“你母親最近還好嗎?湘城的戰爭形勢,是全國最好的,但想必也是最累的吧!”

  陸惟真有點驚訝:“您認得她?”聽語氣怎麽好像還有交情的樣子?

  “嗯,年輕時打過兩架。”

  陸惟真:“……”她媽有多猛她知道,又痛恨捉妖師,這兩架,隻怕也是打得轟轟烈烈你死我活。

  “誰贏了啊?”陸惟真小聲問。

  陳弦鬆以前聽父親說過,薑師伯年輕時被一隻大青龍狠揍過,沒想到自個兒老婆張口就問了。陳弦鬆眼觀鼻鼻觀心,結果就聽到從來威武正直的師伯,輕描淡寫地答:“互有勝負。”

  陳弦鬆抬頭看師伯一眼,師伯扭過頭去,沒看他。

  陸惟真想了想說:“從變異爆發第一天起,我媽媽就在抗擊灰鬼,殺了很多高階變異人,也保護了很多人。我們家附近,全是避難的人類。人類軍隊也很尊重她。”

  薑在雲微笑點頭:“這些我都知道。”他看向陳弦鬆:“弦鬆,你出去走幾圈。有些話,我想單獨和小陸說。”

  陳弦鬆答:“行。”看了眼陸惟真,她對他點頭。

  等陳弦鬆走出去,帶上了門,陸惟真就聽到薑在雲說:“六五,如果我今天抓住你,作為人質,和異種人的談判,是不是就多了一個決定性的籌碼?”

  他的神色很平靜,既不像在說笑,又不像真的翻臉了。

  陸惟真搖搖頭,說:“師伯,哪怕是集合你們整個山莊的捉妖師力量,也留不住我。所以這個假設不成立。而且,如果你真的這麽做,唯一的後果,隻會讓陳弦鬆傷心。而我不會讓任何人傷他的心。”

  她的神色也很平靜,既不像在開玩笑,又不像動了怒,而在陳述一個毫無懸念的事實。隻是最後一句話,隱有霸氣威懾之意。

  薑在雲靜默片刻,笑了,說:“你說得對,沒人能留下六五,我也不會不自量力、以卵擊石。不過,我沒想到,麵對威脅,你首先想到的是回護弦鬆。這讓我很高興,也是我今晚想和你說的第一件事。”

  陸惟真:“您說。”

  薑在雲說:“弦鬆的媽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走了,後來又喪父,我是看著他長大的,他其實過得很苦。他是個什麽性子,我也很清楚,看著五大三粗、成熟得很,偏偏有著一顆赤子之心。他一旦認定一個人,就是一輩子。我作為他的長輩,就厚著臉皮代替他的父親,希望你今後好好待他、用心照顧他,永遠也不要辜負他。”

  陸惟真答:“我會的,我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