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崇譽與三公主四目相對。

  一時間，審訊室裏誰也沒有說話，靜謐得落針可聞。

  不知道過了多久，三公主才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圓睜著眼睛，直直地盯著安崇譽的眼睛。

  “新婚那日，你伏在我耳邊說過一句話，你現在告訴我，那句話是什麽。”

  安崇譽沉默著，那人壓根沒跟他說過新婚夜的事，他又怎麽會知道，關於那天，那人跟三公主說過什麽？

  他答不出來，便說明了他不是真的安崇譽。

  三公主嘭的一聲癱軟下去，絕望像一張網，牢牢的將她網在其中。

  鋪天蓋地的聲音朝她襲卷而來。

  “你可是堂堂的三公主，竟然一女侍二夫？”

  “你最喜歡的男人，讓你這輩子都嚐不到做母親的滋味。”

  “報應，真是報應！”

  三公主拚命的張大嘴，宛若有一雙手用力地扼住了她的喉嚨似的，她喘不過氣，那些聲音還在沒完沒了的響。

  “啊！”她瘋了似的用頭去撞地，“別吵了！別吵了！”

  蘇七眯了下眼，還沒待她讓冷戰去阻止，三公主便噗的一聲，自己吐出大口鮮血，她停下瘋癲的行為，瞳孔渙散著朝安崇譽看過去。

  隻是淒涼的一笑，而後便閉上眼睛昏死過去。

  冷戰把三公主帶下去了。

  審訊室裏恢複原樣。

  大概是因為三公主剛才的鬧騰，安崇譽的臉色發白，眉眼間浮著一絲不忍。

  蘇七開口，“現在可以認了麽？你是安崇譽的替身！”

  ‘安崇說’垂下頭，好半晌才點了一下頭，“是，我不是安駙馬，我隻是與他長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的於文光。”

  蘇七暗自舒了一口氣，替身招了就好，她可以繼續逼他說出更多關於殺心的事。

  於文光已經交待了自己的身份，其它的事，自然沒有再瞞下去的必要，“他是在三年前找到我的，當時我也驚呆了，世上竟然還有一個人，與我無親無故，卻生著同一張臉。”

  蘇七沒打斷他，靜靜地聽著他的下文。

  “他給我銀子，告訴我，他希望我做的是什麽事，原本我不答應，可他又喂了我家中所有人吃下毒藥，我不替他辦事，我家裏人就會死，所以，我隻能按照他說的辦，在他要外出的時候，進入駙馬府去做他的替身。”

  蘇七蹙了下眉，問了於文光的家是哪裏。

  於文光答完話後，又用懇求的目光望著蘇七，“算我求求你了，我家中人的命還掌握在他的手裏，如果我招供的事情傳了出去，他會停止發放三個月一次的解藥的。”

  蘇七看了他一眼，他的家鄉離京城較遠，但如果隻是解藥的事，就算她幫不上忙，顧隱之也能幫忙。

  “我會派人去你家鄉看看，盡力配製出解藥給他們。”

  於文光咽了口唾沫，蘇七的手段他了解，不止查案厲害，在醫術上的造詣也很高。

  有了她的保證，他慌亂的心便平複了幾分。

  “如此便多謝蘇統領了。”

  他做安崇譽的替身，不過是為了保住家人的命，現在蘇七也能保住他家人的命，他自然可以把知道的都告訴她。

  蘇七見他完全卸下了防備，這才坐到桌案前，一邊問他，一邊自己動手做筆錄。

  “先說說那間悅來客棧。”

  “如蘇統領方才推測的一樣，那裏是他包下來的，其中一間是他自己在用，另外一間是我不用代替他時的容身所。”

  “你還知道些別的什麽？關於往生門，或者往生花的案子。”

  於文光想了想，“往生門的事，我知道的不多，隻知道他成立了這樣一個勢力，想做一件大事，對了……”

  說到這，他頓了頓，“他經營著一家花樓，他不在客棧的時候，時常有姑娘將情報送到他用的那間客房，他來了之後再做處理。”

  蘇七眉心微擰，“花樓？”

  這倒是跟冊子吻合。

  “是京中久負盛名的醉香樓。”於文光補充說道。

  蘇七對這個地方並不了解，冷戰恰好從外麵進來，當即壓低聲音與她解釋了一句。

  “醉香樓中的姑娘與其它花樓不同，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十分受京中的名門望族喜歡，朝中官員也常去那處小聚，昨日蘇統領查完客棧之後，我也查到了這家花樓。”

  “情況如何？”

  “昨日去的時候，並未查到什麽，眼下這人招供了，可見那家花樓是有問題的，我這便帶人去將花樓封鎖。”

  “好。”

  冷戰離開，蘇七繼續審於文光。

  於文光主動開口，“我之前也問過他，為何會挑選悅來客棧做為據點，他與我說，越是令人想不到的地方，便是越安全的地方，如同他的身份一樣。”

  蘇七抿了下唇，的確，他們之前撒下天羅地網的找殺心，卻偏偏沒把客棧當作重點排查的地方。

  誰能想得到，堂堂往生門的門主，竟然會將據點安排在客棧？

  “至於蘇統領說的往生花案子。”於文光微微垂頭，“我隻知道他每三個月便要殺一個女人，所有人都是他殺的，我隻是在他殺人之時，在駙馬府裏代替他的身份。”

  蘇七明眸微斂，“你可知道他殺人的用意？”

  於文光仔細的回想了很久，而後才不確定的開口，“我有一次偶然聽他在說，‘再等等，你們就能回到我身邊了。’”

  “你們？”蘇七皺緊了眉頭，“可知道具體是在指誰？”

  於文光搖頭，“我不知道，不過，應當是對他而言十分重要之人。”

  蘇七沉默著沒有說話，她在現代與殺心是同事關係，一個在法醫科，一個在檢驗科。

  當時她從植物人狀態醒後，調查過他所有的資料，但他十歲進入孤兒院，十歲以前的記錄一片空白。

  從他十歲之後的生活曆程來看，並沒有什麽事能讓他的心裏變態成這樣。

  看來，造成殺心製造連環案的源頭，是他十歲之前的經曆。

  ‘你們’這倆字，至少代表著他在乎的人有兩人或者以上。

  他想複活他們！

  如此一來，溶洞的那個案子便顯得至關重要，因為有著與殺心一樣犯案手段的人，比殺心犯案時多了一個儀式。

  兩個案子與兩個凶手之間，究竟存在著一種什麽樣的聯係？

  忽然，於文光又想起了一件事，“雖然我不知道他想讓誰回來，但我知道他在尋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