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不太放心，叮囑了顧子承幾句才讓他離開。

  顧子承畢竟已經成年，他有他的想法，她也不好直接讓他回絕顧清歡，在找回身份之前，避諱著與顧家人接觸。

  顧子承出了明鏡司，隻見顧清歡站在馬車前，正朝著明鏡司所在的方向張望。

  見到自己想見的人出現，她噙了一抹溫柔的淺笑，主動迎上前，“子承，姐姐可有打擾你做事？實在是太過想你了，便沒顧忌那麽多的找了過來。”

  說話間，她習慣性的想握住他的手，可還沒觸碰到他，他已經事先避開。

  她有些尷尬的收回手，水汪汪的眼底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冷意。

  “我們姐弟倆許久未見了，瞧你都瘦了一大圈，我在酒樓訂了個包廂，我們去那吃著東西說話，可好？”

  以前她這樣軟軟的與他說話，他總會屁顛屁顛的答應。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眼前的他給她一種極其陌生的感覺，無論是他的說話語氣，還是他待她的神態變化。

  蘇七那個女人還真是可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竟然讓一個紈絝子弟，變成了另外一番模樣。

  好在，顧子承並沒有拒絕，“如此，那便要讓姐姐破費了。”

  顧清歡一喜，“你我姐弟之間，說什麽破不破費，走吧，我還特意吩咐了掌櫃，做你最喜歡的綠豆糕。”

  顧子承隨顧清歡上了馬車。

  馬車逐漸駛離明鏡司，沒人看見，一抹嬌俏的身影從暗處現身，她擺弄著自己垂在胸前的兩條辮子，好看的紅唇往上一翹……

  顧清歡訂好的酒樓離明鏡司不遠，一盞茶的功夫也就到了。

  這會子正值中午，酒樓臨近主街，行人來來往往，酒樓的大堂也已經坐滿。

  包廂在二樓，兩人才坐下沒一會，小二便來上菜。

  滿桌子的菜，全是顧子承喜歡吃的。

  尤其是那道精致的綠豆糕，就擺在顧子承的麵前。

  顧清歡身邊的丫環嬤嬤全都退出了包廂，將門合上。

  顧清歡垂眸盯著綠豆糕，聲音帶了絲哽咽的開口，“以前，我怕你心傷，會沉浸在母親的亡故中走不出來，所以從不在你麵前放關於綠豆糕的東西，但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歡綠豆糕。再不用多久，我便要出嫁了，都說長姐如母，以後我不在顧家了，你要好好聽姨娘的話，好好聽祖母的話。”

  她的話令人動容。

  可顧子承已經知道了她的真實麵目與身份，這會子聽著她假惺惺的話，隻覺得惡心。

  他忍著小霸王的脾氣沒有翻臉，“我會的。”

  顧清歡原本有些惴惴不安的心，這會子完全鬆了下去。

  上次老夫人去明鏡司走了一趟後，回府便開始閉門謝客，將佛堂搬進了南風院，誰都不見。

  她母親與父親什麽都問不出來，隻大概猜到，蘇七那邊怕是不會妥協。

  眼看著她的婚期就要臨近，不用多久，她便會是萬人之上的攝政王妃，在這個關頭，她絕不允許任何人出來壞了她的好事。

  從顧子承的表現來看，他雖然對她生疏了不少，但極有可能是因為之前的事被寒了心，蘇七她……絕不會是那個死了的女人。

  畢竟，如果蘇七是，依著顧子承的脾氣，一定會當場與她翻臉。

  自以為是的思及此，顧清歡擦了擦眼角的濕潤。

  不管蘇七究竟出於什麽目的要與顧家作對，隻要她想法子握住顧子承的把柄，蘇七必定會妥協低頭。

  顧子承錯開視線，不看顧清歡一眼。

  “姐姐都是快要出嫁之人了，哭哭啼啼的太喪氣，還是不要再哭了。”

  顧清歡用力的點點頭，替顧子倒了一杯酒，“好，你我難得出來吃頓飯，得高高興興的才是。”

  說完，她也替自己倒了一杯酒，朝他敬去，“姐姐也願你越來越懂事，好好在明鏡司中做出一番成就來，成為你未來姐夫的左膀右臂。”

  顧子承推脫不掉，隻得端起酒杯與她碰了碰，而後輕抿了一口。

  酒水不烈，入口甘甜。

  他沒注意到的是，顧清歡隻是將酒杯送到唇邊做了做樣子，並沒有喝。

  兩人吃起了菜，大多時候都是顧清歡在說，顧子承應付幾句。

  過了沒一會，顧清歡見時間差不多了，她才將話題一轉。

  “那日祖母去明鏡司的事，你可知道？”

  顧子承眉頭微皺，這件事在他離開明鏡司前，蘇七跟他提過一嘴，讓他注意一些，別被顧清歡套了話。

  他直接搖頭，“那日祖母去時，我在忙著做自己的事，後來祖母與蘇統領說完話便匆匆走了，隻留下一盒綠豆糕，連話都未曾與我說，我實在不知道她去明鏡司找蘇統領是為了什麽，姐姐可知道？”

  顧清歡被他問得臉部表情一僵，她若是知道，也不至於來這裏套顧子承的話了。

  “我隻聽母親提過一嘴，說是蘇統領從外麵帶了個人回來，想要與顧家作對……”

  顧子承詫異的迎上顧清歡探究的視線，“蘇統領帶了個人回來？什麽時候的事？明鏡司的地牢中可沒有多出犯人啊，昨日我還下過地牢去檢查的。”

  顧清歡默了默，而後才笑笑，“那約莫是母親以為錯了，蘇統領與我顧家無怨無仇，她有何理由要與顧家作對呢？”

  顧子承順著她的話往下接，“蘇統領提拔過我，若她真要與顧家過不去，她應該會將我一腳踹出明鏡司。”

  顧清歡不再說話了，視線從顧子承的耳朵處掠過。

  顧子承正欲夾菜，拿著筷子的手忽然一顫，眼前一陣眩暈。

  他甩了甩頭，眼前的畫麵才重歸正常。

  隻是，他拿著筷子的手莫名無力，連一塊肉都夾不起來。

  直覺告訴他，他的身體狀況出現了問題。

  不僅是全身無力，一股邪念也在他的心底迅速漫開。

  坐在他身側的顧清歡，宛若在衝著他笑，他完全克製不住想要伸手去擁她入懷的衝動。

  “這樣不行。”他在心底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

  正當他想趁著還有一絲理智的時候，起身離開，顧清歡忽然摔了一個碗，而後關切的抓住他的手。

  “子承，你怎麽了？”

  她靠近過來，令他僅存的那絲理智瞬間消散。

  顧子承紅著眼睛，重重的喘息一聲，驀地抓住她的袖子，嘶拉一聲，把她的袖子用力撕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