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開始了跟周海生之間的拉鋸戰。

  周海生越暴躁，她就越淡然。

  不管他怎麽嘶吼，她都悠哉的坐在位置上，喝著涼茶。

  直到他的情緒到達一個沸點，她才開口，“三年前，白紙的案子是你做的？”

  周海生瞪圓了眼睛，一副恨不得吃了蘇七的模樣。

  他原本是不想答的，可審訊室裏的一切都讓他崩潰，他實在是不想看到不對稱的東西一直在他眼前晃，這比要了他的命還難受。

  “是，是我殺的，我無意中見過她一麵，對她很是喜歡，可她連正眼都不瞧我一下，我氣不過，便將她殺了。”

  蘇七問了他其它的細節，都能與白紙案匹配得上。

  是他早對白紙傾慕在先，而後才偽裝成風水先生，去了白紙家看風水。

  蘇七隔了一會才繼續問，“說說殺心吧。”

  周海生強撐著難受，咬牙切齒的吐出一句，“想讓我交待出往生門的事，你想都別想，但我告訴你，門主所說的十八種死法，除了我與他之外，還有別的門徒也躍躍欲試，你與其在這裏審問我，倒不如去外麵守著，案子——還是會繼續發生的！”

  說完最後一個字，周海生像剛從地府爬上來的惡鬼一般，瘋癲的笑了起來。

  蘇七皺了下眉頭，他最後透露出來的信息，跟她之前設想的完全一樣。

  殺心為了報複，的確想要把十八層地獄的死法全都上演一遍，讓整個京城，乃至於整個東清國蒙上一層陰影。

  隨著死人越來越多，抽調過來處理案子的人也就越來越多。

  那麽，殺心會不會趁亂出來再做點什麽，這是誰都無法預料到的事。

  突然，石青楓從外麵跑進了這間審訊室，“蘇統領，那人招了。”

  蘇七騰的站起身，與瞬間止住狂笑的周海生對視一眼，而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到了審訊室外麵，蘇七與石青楓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止住腳步。

  兩人臉上表現出來的欣喜，頃刻間消散。

  蘇七看了他一眼，“還是沒有辦法令那人開口麽？”

  石青楓點點頭，“雖然對他用了刑，但他的意誌力似乎是經過訓練的。”

  蘇七回頭看了一眼剛才的審訊室，她現在隻寄希望於，她故意讓石青楓表現出那個凶手交待了的事，能幫她撬開周海生的嘴。

  半個時辰後，蘇七才一副誌在必得的模樣重新進入審訊室。

  她坐在案台前，似笑非笑的盯著周海生，卻一直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周海生不像剛才那樣猖狂，他張了張嘴，數次想問什麽，又將到嘴的話咽了回去，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在蘇七冷笑一聲，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他終於開口。

  “他……他交待了什麽？”

  蘇七腳步一頓，朝周海生走近了幾步，居高臨下的瞅著他，“你覺得他交待了什麽？”

  她眼裏帶了絲不屑。

  周海生掙紮了幾下，“不會的，門主知道你們明鏡司的審訊手段，特意訓練過我們如何麵對，他就想告訴你，哪怕你能抓住我們，也絕不會從我們嘴裏知道關於他的任何一件事。”

  蘇七笑了，“可那個人說了，我已經安排了人，去你們的訓練場抓人，你方才所說的十八樁命案，隻能到此為止了。”

  說完，蘇七離開。

  她才走到門口，突然又停了下來，回眸迎上周海生猩紅的眼睛。

  “對了，忘記告訴你一聲，既然我們已經什麽都知道了，所以留著你也沒用了，你這麽喜歡古怪的死法，我也替你準備了一個蛆蟲地獄。”

  說到最後，蘇七人畜無害的眨眨眼，“不用謝的哦！”

  周海生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想到蛆蟲地獄四個字，他的喉頭就是一陣翻湧。

  “不會的。”他脫口而出一句，“他是我們中意誌力最堅定的人，他怎麽可能會交待出訓練場在哪裏？”

  “他交待了，所以他可以活著，成為我們以後對付往生門的幫手，而你……”蘇七低笑一聲，沒說下文便打算離開。

  然而，她還沒走出審訊室，周海生便再次開口。

  “你別殺我，我還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蘇七不動聲色的勾了下唇，魚——果然還是上鉤了！

  她轉過身，饒有興致的看著周海生，“你憑什麽讓我相信，你知道的比他多？”

  周海生一咬牙，強迫症與蛆蟲地獄兩個重石壓著他，令他壓根沒有腦子去想整件事。

  他隻想盡快擺脫眼前的困境。

  反正他不說，也有人說了，他又何必白白犧牲掉自己的性命？

  “我們在城外的東吳山裏訓練時，門主經常來指導我們，我知道你一直想抓他，而我曾經就見到過一次，他掀開麵紗鬥笠的樣子。”

  蘇七蹙了下眉，朝審訊室外的人示意了一個眼神。

  很快，侍衛將那副根據小辣椒口述畫出來的畫像拿了過來。

  蘇七將之展現給周海生看，“是他麽？”

  周海生詫異的張了張嘴，“你早就知道門主的長相了？”

  蘇七眉梢往上一挑，她現在完全能夠肯定，殺心一直都在戴著人皮麵具活動。

  周海生看到的，也並非殺心掩在人皮麵具之下的臉。

  見蘇七不說話，周海生不由的說道：“我已經將我知道的都與你說了，你別殺我。”

  蘇七回過神，將殺心的畫像重新卷起來，交給侍衛拿著。

  “你把東吳山的事都與我說了，我又怎麽會舍得殺你呢？你先等著，我一會便送幾個其它的門徒進來與你有難同當。”

  “你……”周海生憤怒的瞪著蘇七，“你是詐我的？”

  蘇七眉眼彎彎的一笑，“誰知道你這麽經不起詐？”

  周海生氣得臉色鐵青，忽地吐出一口淤血，“蘇七，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蘇七沒再與他多說，轉身走出審訊室。

  石青楓還等在外麵，“蘇統領，既然他已經交待了往生門的訓練場是在東吳山，是否現在出發？”

  蘇七抿唇想了想，“去通知冷戰，讓他直接與羽林衛聯係，連夜突擊東吳山，不必驚動京城裏的各方勢力。”

  畢竟，現在誰也摸不準，京城裏誰是殺心的人。

  “是。”石青楓領命離開。

  蘇七在明鏡司裏呆不住，帶著祝靈與冷戰一同秘密出城。

  他們到東吳山的時候，接到命令的羽林衛已經先一步在山腳下候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