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盯著洛白塵的眼睛，“我想知道最近幾天，你們山莊的食肉魚，有沒有被盜，或者，都有些什麽人來過你們山莊？”

  顧隱之說過，食肉魚對水溫的要求很大，既要是活水，又要一定的溫度，如果缺少其中一點，食肉魚活不過半盞茶的時間。

  所以，凶手無法帶走食肉魚，隻能帶著人皮來這裏處理。

  洛白塵空洞的眼睛裏不見一絲情緒，他看著蘇七所在的方向。

  “蘇姑娘見諒，來洛陽山莊的人皆是我的朋友，我不會無端的將他們的消息給你。”

  蘇七眉心微微一攏，“我在查案，需要你的配合。”

  洛白塵笑著搖搖頭，“我也想配合，隻是，我洛陽山莊自成立以來，從未將客人的信息透露出去過，如若砸在我手裏，我如何跟洛家的列祖列宗交待？”

  蘇七抿緊了唇，來的路上，她從顧隱之那聽說過，洛陽山莊的第一任莊主，有一身尋龍點穴的本事，曾為東清國的開國皇帝，立下不少汗馬功勞，當時便得到了開國皇帝的豁免令牌，護洛陽山莊百年無事，就連太上皇也對洛家另眼相待，一直謹遵開國皇帝的遺詔行事。

  “白塵，我們不問食肉魚之事，就在莊子裏四下轉轉可好？”顧隱之打破僵局，提出一個兩全之法。

  洛白塵點點頭，“也好，我身子不便，便由你帶著她們到處看看，我吩咐莊子裏準備午飯。”

  “好。”

  顧隱之起身，帶上蘇七與祝靈準備離開會客廳。

  蘇七在與洛白塵擦身而過的時候，突然嗅到了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土腥味。

  再看他那雙眼睛，瞳孔異常的泛紅，看不見這一點，似乎是後天形成的。

  他的雙腿掩在衣袍下，看不清具體的情況。

  但從顧隱之與他關係這麽密切來看，顧隱之應該是治不好他的。

  蘇七沒作聲，跟在顧隱之後麵離開。

  到了外麵，洛陽山莊裏除了下人之外，再沒有一個多餘的客人。

  周邊一片靜謐，唯有左側的瀑布聲傳過來，與莊子裏的活泉流淌聲相照應。

  蘇七知道顧隱之的用意，洛白塵不願意配合，那便隻能靠他們自己一個一個湯池子的檢查，看看有沒有什麽異樣的痕跡。

  “這洛陽山莊中，一共有三十八個活泉，大小不計，其中有兩處是大湯池，供客人泡洗，因為做過攔截機關，食肉魚過不去那兩處大湯池，其餘的三十六個活泉，食肉魚都能自行穿梭往來。”

  蘇七應了一聲，沒去看那兩個大湯池，而是從原地開始，一個一個小湯池的看過。

  終於，她在靠近大湯池旁邊的一個小活泉邊上，發現了一滴血。

  那滴血隱在石頭的背麵，無法被水衝洗到。

  蘇七摸了摸，血液已然幹凝，顏色很深，至少出現在這有一天時間了。

  她看向顧隱之，“難道真的不能撬開洛白塵的嘴，讓他透露一下這兩天誰來過洛陽山莊？”

  顧隱之抿了口三月清，“難！”

  蘇七微微眯眼，“你用的是難這個字，可見還有機會。”

  顧隱之上下打量蘇七一眼，“你可真是一隻母狐狸。”

  蘇七不禁有點鬱悶，他這是誇她呢？還是損她呢？

  顧隱之不再打趣蘇七，見四下沒人跟著後，他才壓低聲音跟蘇七道：“洛陽山莊掌控著江湖勢力，再加上有太祖皇帝的百年護佑，你若想讓他鬆口，便隻能讓他承你一個恩。”

  蘇七迎上他的視線，“承恩？他是洛陽山莊的莊主，我能讓他承什麽恩？”

  “他那雙眼睛是被濁氣所傷，五年內若真能用無垢之人的血清洗一個月，自然會痊愈好轉，你治好他的眼睛，你想知道什麽，他便會告訴你什麽。”

  蘇七張了張嘴，眸光一深，可當她要細看顧隱之的時候，他又仰頭喝他的酒去了。

  酒葫蘆掩去了他的大半張臉，令人看不清他此刻在想什麽。

  他似乎很確定，她就是無垢人。

  他讓她越來越看不懂了，他跟千齊國南宮卓然的關係，究竟是什麽？

  “如果我不是無垢人呢？”

  顧隱之悠哉的放下酒葫蘆，“如果你不是，那你想從白塵嘴裏知道些什麽，恐怕是一件難於登天之事了。”

  蘇七抿了下唇，沉吟片刻，“你剛才說過，洛陽山莊的地位在江湖勢力中很高？”

  製造人皮案的凶手，內勁不錯，來無影去無蹤的，可見他與江湖人士是有牽連的。

  殺心安排了人潛伏在各處，難保他不會蠱惑幾個嗜殺的江湖人士。

  蘇七想查案，想從洛白塵嘴裏知道點什麽。

  可她的手腕中心，已經很久沒有出現紅痣了，可見她血液裏的自愈能力幾乎為零，隻是比普通人的血要好一些而已。

  她就算想替洛白塵看眼睛，也是有心無力。

  “你也別打其它主意了。”顧隱之笑了笑，“洛陽山莊每日隻接待一個客人，你無法以守株待兔的方式，在山莊外麵向來這的客人打聽，更無法從山莊內的下人嘴裏知道點什麽。”

  蘇七的心思被顧隱之拆穿，她瞪他一眼，沒再說話。

  一行人在洛陽山莊吃了頓午飯，餐桌上的菜大多都是山莊後院自己種的，肉類較少，大部分是些鮮新的素菜。

  在飯桌上，蘇七想盡辦法的旁敲側擊，可洛白塵看著清秀幹淨，毫無戾氣，回話的時候卻十分圓滑，總能把她拋出去的問題不動聲色的化解。

  蘇七放棄了。

  從洛陽山莊離開，回到京城後，她讓冷戰安排一個人去洛陽山莊外麵盯著。

  隻要是去山莊的客人，都要記錄下來，然後一個個排查。

  如她之前擔心的那樣，人皮案傳得沸沸洋洋，到處都在說有關於城牆上寫的那段血字。

  殺禽便能招來殺生之禍，受剝皮刑罰。

  一時間，京城裏人人自危，出現了不少的混亂，好在禁衛軍加派了人手，才沒讓那些借勢起哄的人鬧得太厲害。

  蘇七去找了張柳宗。

  他的人正在四下排查失蹤人口，不止是城內，就連城外也派了人去查。

  但還沒有反饋的消息傳過來。

  蘇七忙得焦頭爛額，與祝靈一起走訪了好幾個地方。

  直到天色沉了下來，她才想起來，夜景辰這個時候應該要回來了。

  她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暫時將案子放下，準備去城門處等等夜景辰。

  哪知道，她與祝靈才走了幾步，一陣破風聲便在右側響起。

  祝靈迅速把暗鏢接住。

  蘇七垂眸看過去，暗鏢的後麵，綁著一張小小的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