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眯了下眼。

  這幾天她忙著處理甄家的案子，以及往生門的事，壓根沒有時間去問問關於夜景辰讓出城池的事情，最後是怎麽處理了。

  沒想到，那件事壓根還沒有處理好，朝堂裏的人原本就對他不滿，想方設法的想要他讓權。

  現在，這個把柄又落到了那些人手裏，他一日不讓權，那些人就能拿把柄壓他一日。

  “放心吧。”文王妃拍拍蘇七的手背，“你叫我一聲姐姐，我自然要幫你，在他人彈劾攝政王的時候，文王會幫腔的。”

  蘇七感激的朝她點頭致意。

  她倒是不擔心夜景辰處理不了這些事。

  她隻是有些心疼，他沒有離京之前，從來沒有跟她說過一句關於處境的話。

  他還是像以前那樣，不解釋，不報憂。

  蘇七與文王妃說了一會話，而後才準備告辭離開。

  她牽著小七的手往外走的時候，恰好遇上了跟文王談完事，也準備出府的楚容曜。

  兩人對視一眼。

  蘇七很快收回視線，牽著小七繼續往外走。

  小七倒是朝楚容曜打了個招呼，“曜王叔好。”

  楚容曜笑著快了幾步，走在蘇七身側，他想摸摸小七的頭，卻被蘇七巧妙的擋開。

  他唇角的笑意霎時僵了一瞬，“蘇七，聽聞你又辦了一樁大案。”

  蘇七沒答他的話，下意識的加快了腳步，想趕緊離開文王府，與楚容曜各走各的。

  哪知道，她快，他也快。

  小七這才意識到了一股危機感，他攥緊了蘇七的手，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轉，“娘親，我父王離開這麽幾日了，你有沒有想他呀？”

  蘇七看他一眼，心底不禁有些好笑，但還是如實答了他一句，“當然想了。”

  小七嘿嘿一笑，“娘親想父王，父王也想娘親，待父王回來以後，我還要父王與娘親陪我一起睡。”

  他著重突出了‘還要’這兩個字。

  蘇七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忍不住捏捏他的鼻子，沒有說話。

  見她笑顏如花，眉眼彎彎，一副幸福甜密的模樣，楚容曜臉色微變，唇角的邪肆笑意仍在，卻笑不達眼底。

  他仍然惦記著剛才的話題，“火藥一案，刑部尚書對你可是頗有微詞，火藥被你毀了，人也被你明鏡司扣著，這京中除了明鏡司之外，也有別的部門在做事，總不能事事都讓你明鏡司做了。”

  這會子，蘇七已經走出了文王府，可楚容曜仍然跟著她，一直沒有要分開走的意思。

  她腳步一頓，把小七交給祝靈牽著，示意他們走遠一些。

  而後，她才迎上楚容曜的視線，麵色微冷，“火藥案跟安家滅門案，你知道多少？”

  楚容曜看著她生疏的樣子，笑不出來了，“火藥案是從刑部尚書那聽來的，至於滅門案……”

  蘇七打斷他的話，“火藥案與你無關？”

  楚容曜臉色一滯，“蘇七……”

  蘇七默了默，他看起來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再且，往生門是從三個月前開始籌備製作火藥的。

  那個時候，楚容曜應當還沒有跟殺心聯係在一起。

  “我可以直接告訴你，火藥是殺心以利益為餌，讓安家甄家私製的，安家因此被滅滿門，甄家幸免於難。”

  說到這，蘇七麵無所情的抬眸看了他一眼，“且先不說火藥製成後，多少人會慘死在殺心死裏，隻說那安家，滿門五十七口人，一個不留，就這樣，你還是要為了你的目地，什麽也不說的繼續與他牽扯在一起？”

  楚容曜邪魅的黑眸微微眯了一下，他沒有說話，眼底有一絲掙紮。

  蘇七朝他搖搖頭，“我沒有資格評判你的立場是對是錯，但我希望你以後別後悔。”

  話音一落，她轉身即走。

  楚容曜一直站在原地，直到她牽著小七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內，他也一動不動。

  入夜，蘇七哄完小七睡下。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有點煩燥，怎麽都睡不著。

  迷迷糊糊的撐到寅時，殿門忽然被敲響，白嬤嬤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

  “王妃娘娘，明鏡司的人來了。”

  蘇七睜開眼，一個激靈坐起身，腦子空白了幾秒才穿衣下床，將殿門拉開。

  “明鏡司的誰來了？”

  “是冷戰。”

  蘇七讓白嬤嬤入殿看著小七，她背上布袋子出了鬆園。

  冷戰就候在鬆園外麵，這會子天色未亮，府裏照亮的燈燭在路邊發出昏暗的亮光。

  蘇七走近他，沒等她開口，冷戰便率先道。

  “出事了！”

  蘇七眉心一緊，“是什麽事？”

  她才問完這個問題，便看到向來見多識廣的冷戰，雙肩止不住的顫了一下。

  “蘇統領親自去看了就知道了。”

  就連他也沒辦法將看到過的畫麵描繪出來。

  蘇七跟他一起離開時，祝靈也從桃園那邊趕了過來。

  案發現場在西城門樓的外麵。

  因為這個城門樓靠近菜市口，城外要入城做小買賣的百姓，都會在寅時的時候，從這個城門入城。

  所以，盡管天還沒亮，已經不少要進城的百姓，被禁衛軍隔在較遠的位置。

  明鏡司的幾個人，以及張柳宗，禁衛軍副統領莫青雲都在，正圍著一個地方在看。

  蘇七之前在畫舫船失火一事中，與莫青雲有過交集，也算有些交情。

  見到蘇七，幾人下意識的讓開，讓她看到剛才被擋住的畫麵。

  當蘇七看到城牆上的東西後，她的瞳孔迅速放大，整個人站在原地僵了幾秒。

  祝靈更是捂住唇鼻，轉身退開數米遠，不敢再往那邊多看一眼。

  石青楓走近蘇七稟道：“發現現場的第一人是寅時四刻想入城的一名菜農，他發現那東西後，尖叫著將鎮守城門的將士引了過來，而後，將士通知了順天府、明鏡司以及禁衛軍副統領。”

  蘇七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從布袋子裏取出兩顆糖丸入嘴，同時，拿出羊腸手套戴上，逐漸冷靜的朝案發現場走去。

  幾個將士舉著火把，硬著頭皮在兩側替她照亮。

  現場雖然不及白天的光線好，但有什麽細節線索，她也能一目了然的看到。

  一張完整的人皮，被人釘在了城牆上。

  頭部與四肢，以及心口處各有一根長釘。

  單從這張人皮上看，凶手剝皮的手段極其血腥殘忍，同時也十分精細高明。

  就連頭皮也原樣被剝了下來，除了雙眼與唇部有三個空洞洞的口子外，其它地方壓根沒有一絲破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