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柳宗迎向蘇七，連連點頭道：“昨日蘇姑娘出事後，另外兩個廢棄的冰窖也沒有線索出現，我們又一直在尋找蘇姑娘的下落，所以沒再找屍源。今日知道蘇姑娘沒事後，我又帶著人走訪了幾個建了一半的冰窖，我在某一處尋到了屍源，現場實在是……”

  後麵的話，張柳宗說不下去了。

  大概是想到了現場的畫麵，他的喉頭頻頻的滾動，如果不是極力忍著，他很有可能會當場吐出來。

  蘇七看他的表情便能猜出來，現場會是怎樣的血腥殘忍，“走吧，我們一起去看看。”

  張柳宗這才注意到蘇七的手，“蘇姑娘，你的手……”

  蘇七垂眸想了想，直接把紗布拆了，手臂上的擦傷雖然看起來很嚴重，但其實隻是皮肉傷，結了一層痂之後，也沒那麽疼了。

  “沒事，隻是輕傷而已，案子重要。”

  張柳宗隻得把到嘴的話咽回去，在前麵帶路，朝案發地而去。

  因為小七一定要跟著，所以蘇七叫來了攝政王府的馬車，與小七祝靈同乘。

  案發地所在的冰窖，當時發生了坍塌事件，隻建了一半，後續也沒再繼續建造。

  可以看到，當時坍塌的地方仍然沒有被處理，隻是，冰窖還有一小部分沒被掩埋，裏麵寒氣逼人，有成塊成塊的冰堆砌在角落，而屍體就出現在這些冰塊的前麵。

  小七與大白在外麵等著，祝靈不肯再跟蘇七分開，所以也與她一起下到了案發現場。

  縱使是喜歡仗劍走天涯的她，也被案發現場驚得臉色瞬間轉白。

  蘇七沒作聲，她站定在屍體的兩米開外，小臉繃著，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

  冰室裏燃著火燭，又有外麵的光線照進來，她可以很明顯的看到，屍體被扒光了衣袍，頭朝下的趴在地上，腰部以下隻剩下了骨頭，上麵的肉似乎被人剔了下來，並沒有在現場出現。

  血液流淌得到處都是，形成了一朵朵血色的冰花，因為下麵溫度低的原因，血腥味與屍臭味並不大。

  隻是，屍體眼下所呈現出來的狀態，實在太過於駭人，沒有人能忍得住，跟下來的人，一個個的都捂住了唇鼻，轉身幹嘔了起來。

  蘇七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接過老許遞上來的手套戴上，而後一步步朝屍體走去。

  除了她之外，也就隻有老許還敢繼續跟上前。

  下麵的溫度未達到零下，屍體沒有被完全凍僵。

  蘇七示意老許跟她一起先查看周邊的線索痕跡，確定沒有遺漏後，再去看屍體。

  老許讚同的點點頭，兩人立刻分頭行動。

  蘇七湊近那些堆起來的冰塊，仔細查看起來，可以看出，冰塊應該是後麵有人搬進來這裏的，有幾塊冰的表麵還沾著灰，以及一些雜質類的東西。

  另外，除了堆在角落的這些冰塊外，其它地方並沒有冰，也沒有結冰的現象，可見這個冰窖形成的時間還短。

  這時，老許開口喊道：“蘇姑娘，這邊有腳印。”

  蘇七走過去一看，大概是給死者放血後，凶手從血水裏踩過，腳印很清晰的保留了下來。

  她讓老許量了長短，又將鞋底的花紋畫下草圖，方便後麵對凶手進行對比。

  在現代有一套跟據腳長判斷身高的科學算法，她大概在心底默算了一下，留下腳印的凶手，應當不到七尺，身材偏瘦小。

  除了腳印之外，他們還發現了用來剔肉的刀具與繩索，以及被剔下來的皮膚表皮與死者的衣物。

  刀具上麵全是血，指印掌印繁亂，不好分辨出什麽。

  另外，刀具隻是普通的鐵刀，家家都有，從耗損程度上看，凶手用過的刀具應該不是新刀，這樣一來，要根據凶器來追凶的可能度就變得更小了。

  確定沒有別的現索後，蘇七與老許才一起把屍體翻過來。

  當看到他的臉後，老許一個激靈，嘭的一聲坐倒在地。

  隔得遠一些的張柳宗等人，也紛紛倒吸一口冷氣，接連退後幾步才心有餘悸的站穩。

  蘇七倒是沒什麽，死者的麵部表情是在苦笑，對於她而言，這不過是凍死的一個正常屍表反應。

  屍體的手臂以及胸腹部，有條狀的淤青，結合剛才發現的繩索，她推想凶手是將死者綁到了這裏，然後任他活生生的凍死在這。

  再看屍體表麵，紅色的屍斑與凍傷明顯，與苦笑的麵容特征結合起來，如果最後的屍檢沒有出現毒殺的可能，那便能判定死者的死因是凍死。

  思及此，蘇七看向死者滿目瘡痍的下半身。

  肉鋪那邊隻發現了兩塊肉，可死者的下半身幾乎被剔除幹淨，那剩餘的肉……

  老許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他吞咽了好幾下，才把幹嘔的衝動壓下去。

  “蘇姑娘，眼下……要怎麽做？”

  蘇七冷得打了個哆嗦，她脫下手套，“先將屍體帶回義莊，讓錢嬸來認屍吧，另外，再問問她接不接受剖屍。”

  老許點點頭，這才招呼過來幾個官差，開始處理死者與物證。

  剩下的人全都退回到冰窖外麵，蘇七用水囊裏的水淨了手，忍不住的取了顆糖含在嘴裏。

  張柳宗開口說道：“這周邊我都讓人去走訪過了，倒是有人見到過幾日前有馬車在這裏出現，但後來，那輛馬車又沒再出現過。”

  蘇七抿了抿唇，“還可以從冰塊上下手，這個冰窖既然是還沒有投入使用的，裏麵的冰塊應當是近期凶手搬運過來的。”

  張柳宗招來兩個官差，讓他們先去各個民營的冰窖查探情況，冰塊這類東西，可以用來解暑，一入夏後，價格居高不下，能買來這麽多冰塊的人，一定很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要查下去不難。

  蘇七猶豫了片刻才道：“關於那些米肉……”

  張柳宗的臉色變了變，“我知道，目前隻找到了兩塊，還有另外的一些，很有可能已經……”

  兩人都沒把話說得太直白，最後，張柳宗還是決定安排幾個人去走訪肉鋪，不管怎麽樣，能追回來一些是一些。

  蘇七正準備帶小七回馬車，大白忽然朝一個方向低吼了一聲。

  她蹙眉看過去，隻見遠處有一個身影一閃而過，很快便消失在宅子的轉角處。

  小七率先反應過來，他一拍大白的頭，“快追上去，幫娘親把人逮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