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雨可真大,打雷閃電的真是嚇死個人了。”

  “可不是嘛，我家那位一早跟著大隊長進山了,說是昨天後山不知道哪裏被劈了。”

  “昨天被劈了,今天去有什麽用？”

  “我說他嬸子，昨個兒又是風又是雨的,你不怕被劈啊，還往山裏跑。”

  “你……”

  “好了好了，消停會兒，沒看到今天事情多嘛，趕緊的把穀子鋪開,一會兒太陽可就出來了。”

  果然如喬喬猜測的一般,天還沒亮各生產隊長就挨家挨戶地把人叫了起來，吃過早飯後社員們迅速到曬穀場集合，把昨天收進倉的稻穀搬出來晾曬。

  一時間整個曬穀場熱鬧非凡,趙德剛指揮著人把李莫昔昨天蓋在稻穀堆上的塑料布掀開。

  “幸好大部分都是幹的，你們來幾個人，注意一下把幹濕分開。”

  整個曬穀場也就這一塊兒地方還是濕的,把穀堆搬到其他地方鋪開,等太陽出來，一會兒就能把地麵曬幹,畢竟八月份的溫度實在是高。

  今天是特殊情況，幾乎全大隊的人都行動起來，何佳芬和李莫奕也早早地上工了，家裏隻留下了喬喬看著三孩子。幸而春雨懂事又能幹,把弟弟妹妹照顧得非常好，完全用不著喬喬操心，而李莫昔大清早的就跟著溫和笙一起進山了。

  喬喬坐在門邊給平平縫衣裳，這小子越大越不老實，新褲子穿不了多久就有了洞。看到春雨忙來忙去的身影，喬喬歎息一聲，衝她招了招手。

  “春雨過來，別忙活了。”

  這小丫頭實在是太聽話，被李莫昔要求看著喬喬，她真就什麽都不讓喬喬做，自己一個勁兒的忙活，掃了地收拾了屋子，還想去後院打理菜地。喬喬哪裏能讓她這樣忙，自己還在這裏坐著呢！

  見到春雨走過來，雖然瘦瘦小小，但她確實已經六歲了，該是上學的年紀呢。

  雖然喬喬自己不準備再考大學，但是卻一直都是鼓勵其他人的。比如跟李莫昔都不止聊過一次兩次這個話題，因為早就聽婆婆提過，李莫昔讀書那會兒成績好得很。

  可是李莫昔每回都是搖頭拒絕，他二十五歲了，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年輕，即使這些年從沒放棄過學習，但他為的卻不是那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再有的高考，隻不過是興趣使然。最重要的是他馬上就是兩個或者三個孩子的父親了，李莫昔自認做不到拋下妻兒寡母去省裏或者更遠的地方上學。

  因此，哪怕喬喬隱誨地告訴他，高考肯定會恢複，且也許要不了多久了，李莫昔也從來沒有動搖過。隻是催促著李莫奕把學習再抓緊，整個李家苦逼的人就隻有李莫奕一個人，每每令他歎氣不已。

  “春雨，再過些天公社小學就要開學了，我讓你叔幫你報了名。開學前得空咱們都去城裏轉轉，給我們春雨買書包買文具盒……”喬喬把春雨拉到自己麵前，小姑娘因為忙碌而出了汗，有一縷頭發粘在了臉頰上，她一邊說著話一邊抬頭往後捋了捋。

  “喬喬，我……”

  春雨第一反應當然是高興，但隨即又低下了頭。她知道自己和妹妹住在李家吃在李家，已經是天大的麻煩了，怎麽還能想著去讀書呢！而且她要是去讀書了，秋霜誰照顧，不是更加麻煩喬喬了嗎！原來她想的是自己好歹能幫著照顧平平。

  “怎麽了？”

  喬喬摸了摸春雨的頭，小丫頭站在她麵前瘦瘦小小的模樣著實令她很是心疼。就這還是來李家後，被她好好地補了又補之後樣子，剛來李家那會兒完全就是皮包骨，肋骨一條一條的清晰可見。

  “我不想去上學……”

  “說什麽傻話呢！”春雨話才剛出口，就被喬喬給打斷了。

  “我……也並不喜歡讀書。”春雨抿了抿唇，還是固執地把話說完。

  “你不喜歡上學，會把莫奕送你的書珍之重之地翻了又翻？會偷偷地在地上比劃著寫字？”喬喬知道她這樣是為哪般，也理解她，但是她希望小姑娘不要小小年紀就過得這般沉重。

  春雨被說得頭更低了，原來那些她情不自禁做的事，竟然被喬喬全都看在眼裏，他們會不會覺得自己不知足？

  “你呀……”喬喬搖頭歎了口氣，“你是不是把我之前說的話都沒放在心上。”

  “沒有，喬喬，你說的話我都記著，更不會……”春雨著急了，她以為喬喬對她失望。

  “傻丫頭，你急什麽。我希望你能把這兒當成自己家，平平、莫奕、我……我們都沒有把你和秋霜當外人，所以我也從不同你客氣，不相信我嗎？”

  喬喬伸手接住春雨滴落的眼淚，拿出手絹幫她擦眼淚。

  “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的，喬喬。”她說出來的話不是什麽熨貼人心的暖心話，但卻實實在在，讓春雨為此生出了動力，也生出了渴望。

  “所以……傻丫頭，別擔心秋霜，有我和你何奶奶呢！”

  喬喬話才說完，平平就在一旁不甘寂寞地蹦跳，努力吸引媽媽和姐姐的注意力——

  “我……我，還有我！媽媽，我會帶秋霜玩兒的。”

  “真的呀，我的寶貝兒可真棒。”喬喬攬過平平在他的白嫩臉蛋上重重地親了一口，逗得他咯咯咯地直笑。回過頭看向另一邊的秋霜，也把她一把攬到胸前，“秋霜，姐姐要去上學嘍，以後都跟著平平哥哥還有喬喬姨一起玩好不好呀？”

  秋霜還不怎麽會說話，但是一些簡單的話她都能聽懂，例如上學，例如平平哥哥一起玩。顯然是一聽就明白，那小腦袋頓時就跟小雞啄米似地直點頭。

  “就這麽說定了，等過兩天你莫昔叔有空了，咱們就一起進城去。”

  喬喬拍了拍春雨的手，直接給她下了決定，不上學怎麽行呢？不管以後去不去城裏，總不能當文盲。而且因為大家都說她像是懷的雙胎，李莫昔也挺緊張的，兩口子本就計劃著秋收後進城去做檢查。

  “嗯。”

  見春雨重重地點了點頭，喬喬立即笑彎了眉眼。

  “春雨可要加油努力學習喲！”

  才六歲的孩子一個人去公社讀書，喬喬是不放心的，畢竟還是個女孩子。不過幸好李莫奕悲催地碰上改製，原本隻兩年的初中、高中，統統變成了三年製。因此他還能陪著春雨在公社上一年學，等明年春雨就滿七歲，更大了一些，且到時候大隊還能有不少孩子一起上學，因此，喬喬也沒有太過擔心。

  再加上即將到來的恢複高考，那時候一定有更多人家堅持讓自家孩子上學。畢竟在很多人的觀念裏，要想從農村走出去，就隻有讀書這一條路。

  如果喬喬不是經過了第一世在末世的生活，且第二世又幾乎算是大學畢業，也許她也會去走一走這獨木橋，而如今她隻想安穩地生活。

  也不算是沒出息，沒理想，隻是每個階段追求不同而已。

  ……

  天邊慢慢染上了紅色，預示著今日的溫度不會低，太陽出來，整個村子都被照亮了。

  喬喬站在院子裏，望著屋後的山脈。昨天的雷電確實厲害了些，像他們這樣的小村子可不興裝什麽避雷針，著實有些嚇人。幸好是劈在了後山，而且依昨日下雨的大小，應該不會有火患。不過到底是山林之中，溫和笙也是擔心出問題，看過之後才能安心。

  喬喬這時還沒想到……這事原來跟她也有關係。

  從山裏出來後，李莫昔雖然有滿腹的話想跟喬喬說，但還是先按捺住，跟著其他人一起去上工。雖然稻穀搶收了，但這段時間忙的可不止這一樣，事情多著呢，起碼重一路忙到十一月，才可能稍微清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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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麽？被劈了！”

  一家人忙碌了一天，喬喬洗過澡後本來都準備躺下睡覺了，卻被李莫昔的話弄得一激靈，忽地又坐了起來，嚇得李莫昔趕緊跑過來扶住她。

  “你小心些。”

  挺著那麽大的肚子，還做這般大的動作，差點沒嚇死他。

  “等等，先別說這個，我也是一下子太驚訝了。”喬喬擺了擺手，安撫地拍了拍他，表示自己沒事，“你是說我們那處基地被劈了？”

  “嗯。”李莫昔幹脆坐到喬喬身後，攬著她的腰，就怕她再亂蹦，“今天大隊長叫上人進山，我瞧著雷劈的地方恰好是我們秘密基地的方向，我就跟著他一起去了。”

  喬喬點了點頭，被自家男人摟著，過了一開始的驚訝，倒是放鬆下來，軟軟地靠進李莫昔懷裏，等著他繼續說。

  今天一路走過去，路線實在是太過熟悉，李莫昔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成真了，但還是有讓他意外的地方。

  “……我一開始擔心的是被大隊長他們發現，結果到了那地方……什麽都沒有了，隻餘被雷劈的一片焦黑。”

  “什麽都沒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