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一家人都同意？”

  喬喬抬頭看向趙德剛,知道他擔心的是什麽，笑著點了點頭。

  “當然。”

  畢竟這是大事,為了公平、民主,她連平平的意見都征求了，當然肚裏這兩個崽崽就算了,所有人全票通過。

  “……還是等秋收之後再說吧。”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趙德剛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給出肯定答複。喬喬沒再多說，她知道趙德剛的顧忌，他是擔心隊上有些人會說他們李家的閑話。

  “行,那這段時間還是讓她們住在我家,秋霜還好，春雨雖然接受了，但如今狀態不是特別好。”

  她早就猜到趙德剛不會立即做決定,跟何佳芬商量好了，讓兩個小丫頭先住在他們家，住別人家或者讓她們回家住都不放心。

  “突然多了兩個孩子,你們顧得過來嗎？”對李家人趙德剛很放心,隻是擔心他們忙不過來。

  “春雨、秋霜都是懂事又乖巧的孩子，平平自己還說要帶著妹妹一起玩。”

  喬喬反而覺得有春雨在,她們還輕鬆了呢！

  “是嗎？這小小子可真是聰明。”

  提到平平趙德剛不由笑了，顯然很是喜歡。略微思索一下，最後同意了喬喬的提議，知道確實比他去帶兩個孩子要靠譜。

  “也行,那丫頭跟你親近。雖然她懂事得早，但到底還是個小孩子，如果家裏一個成年人都沒有，還是跟你們住在一起，她心裏會更安定一些。”

  談好了春雨的事，喬喬也沒多留，轉身離開去了大隊倉庫。等她趕到時，李莫昔不僅把桌子搬了出來，排隊領農具的人都已經少了一半，喬喬連忙過去同他一起給所有人都做好了記錄。

  “那我也先去地裏了，這會兒反正沒事了，你先回家休息一會兒。”

  一大早喬喬就跟著起床了，因為周桂枝的身後事，春雨、秋霜肯定要參與，喬喬擔心春雨的情緒，便挺著大肚子全程陪同。李莫昔雖然心疼，但到底沒有反對，但這會兒就管不了那麽多了。

  “好。”喬喬知道他的擔心，笑著點頭應了。

  等李莫昔走遠，喬喬才起身把倉庫鎖上轉身回了家，桌子就沒搬動了，反正下午還要用。這會兒她倒是難得有些慶幸，因為李莫昔的堅持，她幹的活實在是輕鬆，才能得空回家看看春雨的情況。

  路過溫大隊長家時，喬喬並不是太意外地見到了李淑華，當然對方並沒有看到她。此時溫家院子裏沒有平日的熱鬧，因為都上工去了，而李淑華則總是能躲懶就躲。

  李淑華在去年跟溫海波離了婚，之後一直住在姐姐家。溫和笙作為大隊長雖然會照顧自家人，但也不會太過。小姨子在自己家住著，那參加集體勞動也是必須的，他可不想自己再次成為整個大隊議論的目標。

  至於李淑華是不是經常偷懶，他就沒有太在意了，哪怕是請假，隻要她能扯出一個合理的借口，溫和笙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工分肯定是沒有多少的，他覺得自己還算挺公平。

  工不工分的，李淑華並不太在意，當初她堅持要帶走溫芳芳，以至於後來鬧離婚，哪怕是撒潑她都堅持要撫養溫芳芳，最後逼得溫海波無奈同意。

  其實為的不是別的，隻因為她知道溫海波肯定舍不得女兒，就算兩人離了婚，隻要她要求溫海波送糧食來，他擔心女兒會餓著，怎麽都會同意的。

  既然自己有吃的，那她幹嘛還要辛苦下地，豈不是把雙手都弄粗糙了。這也是李淑華的算計了，而且這事還有另一個影響，絕了溫海波再娶的心。畢竟一個每個月都要給前任媳婦送糧食的男人，隻要是個正常的女人在知道這事之後，估計都不會想嫁。

  “周桂枝可真是活該，幸好姐夫跟她斷了聯係。”

  李淑華突然出聲，喬喬愣了一下，原來溫家還有別的人，而且還是……溫和笙？

  想到今早溫和笙並沒有出現，什麽事都是由趙德剛操辦，喬喬扯了扯唇角。溫大隊長如今倒是避嫌得厲害，生怕被人記起他跟周桂枝還曾有過那麽一段，可是整個大隊又有誰不知道呢！

  “咳咳！”之前一直沒有出現在喬喬視線中的人走了出來，還真就是溫和笙。隻見他不是很自在地清了清嗓，雖說他與周桂枝是事實，但是被小姨子當麵提起，他還是覺得不自在。“那事早就過去了，還提它做什麽。”

  李淑華彎了彎唇，沒再提這事，轉了話題。

  “我瞧著大隊裏估計不少人都因為周桂枝死了而幸災樂禍呢！”

  “盡瞎說！”雖然溫和笙也能猜到，但話卻不能亂說。

  “姐夫，我可沒瞎說，這是事實呀！周桂枝平日裏勾搭了多少人，自然就有多少人家的黃臉婆恨不得她死。如今真的死了，還不得鼓掌慶祝啊！”

  “……”溫和笙一時沒了言語，因為李淑英明顯也是屬於黃臉婆的其中之一，昨晚得到消息時她隻說了一個字：該！“你小聲些，不論以前發生了什麽事，如今人死燈滅，誰都不要再提！”

  說完溫和笙轉身進屋，李淑華扭著腰跟了上去——

  “好，都聽姐夫的，我早忘了呢……”

  雖然李淑華嘴裏應承得快，但忘記那是不可能的，甚至還有些憤憤不平，溫和笙怎麽就跟周桂枝那老娘們搞到一起？還好他撇開得早，瞧周桂枝幹的那事兒，哪怕是人已經死了，李淑芬也滿是鄙夷。

  院牆外的喬喬一激靈，覺得怎麽就那麽難受。李淑華那聲音嬌滴滴的，她實在是有些承受不來，不是說三十七歲的人不能撒嬌，但是這個對象……很有問題啊！

  這兩人相處的氛圍怪怪的，喬喬摸了摸肚子，剛才小崽崽們踹了她一腳，也不容她繼續多想，很是自然地離開了。

  她也沒想著把聽到的話往外說，當初李淑華上門挑釁，她對她說的那些話，雖然沒有傳開，但想來李淑英肯定有所耳聞，至少馮大嫂一定會隱誨地提點婆婆。可李淑英卻絲毫沒當回事，任由自家妹子住到現在，那她何必插手去當這個吃力不討好的惡人呢！

  有了趙德剛的同意，春雨兩姐妹就先在李家安頓了下來，可把小丫頭秋霜高興壞了，每天都“哥哥、哥哥”地跟在平平屁股後頭。喬喬發現春雨雖然沒多說，但嘴角明顯有了笑意，她也放心了。

  不過兩婆媳都沒當作這是暫時的，篤定之後哪怕集體討論，兩個小丫頭也會成為自家人，興致勃勃地給兩人準備了不少穿的用的。又吩咐李莫昔兩兄弟走一趟，去春雨家把能用的東西一起收拾過來。

  畢竟那院子死了人，雖說是親人，但一來並非自然死亡，二來周桂枝就從來沒對兩姐妹好過。都擔心如果春雨自個兒回去，會讓她本來平複的心情又起變化。

  至於秋霜，倒是適應良好，本來她的生命中就隻有姐姐。如今姐姐還在，還多了個小哥哥，和一大群對她好的人，每天都過得無比開心。

  “秋霜好像變化很大，以前她沒有這麽活潑愛笑。”臉上的笑容是真正屬於童真的一麵，春雨有些感歎，也有些高興。

  “你也可以多笑笑。”

  喬喬拍了拍小姑娘的頭，有一家人寵著跟隻有一個年齡不大的姐姐護著，那肯定是不同的，至少如今家的氛圍更重。

  春雨抬起頭看向喬喬，眉眼彎彎，靦腆地笑了——

  “嗯。”

  **********

  今年的秋收因為各生產隊長們抓得緊，合力大隊還是很順利地收割完了田地裏的稻穀。但上交的公糧是需要曬過才行的，就在溫和笙估摸著第二天再曬一下就可以收倉去交糧的時候，一場大雨突然其來。

  何佳芬從外頭進來，擦了擦額上的汗——

  “今天這天氣悶熱悶熱的。”

  “是啊，不像昨個兒那般曬得人眼睛發花，但感覺很壓抑，就像是……”說到這裏，喬喬話題一頓，看向何佳芬，兩人異口同聲地道：

  “要下雨！”

  兩婆媳對視一眼，心裏都有些擔心。八月的雨說來就來，還不等喬喬找小王驗證，轟隆的雷聲就如同在頭頂響起。

  “打雷了，像不像在敲鑼打鼓？”喬喬攬過身邊的平平和秋霜，擔心小家夥會害怕。

  “嗯……過年，熱鬧！”

  結果平平這小家夥非旦不怕，還笑得一臉開心。本來秋霜是害怕的，被小哥哥一逗，注意力就分散了。

  安撫住小孩子，喬喬知道事情緊急，轉頭看向春雨。

  “春雨，你帶弟弟妹妹進裏屋玩，把桌上的西瓜也端進去。”

  “好。”

  春雨很懂事，已經明白秋收時，一場大雨意味著什麽。見姐姐端著西瓜，倆小孩兒自然就眼巴巴地跟著進去了。

  光線忽地變暗，誰都知道一場大雨不遠了，整個合力大隊從寂靜變得人聲鼎沸，遠遠地還能聽見曬穀場那邊的呼喊聲，所有人都得行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