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桂枝與溫和笙鬧出的那些事,都快成了公開的秘密。本來隻是小範圍的傳播，畢竟都懼於溫和笙大隊長的威嚴。但沒過多久,溫和笙就與周桂枝斷了聯係,這可就令那些平日並不安分的某些人沒了顧忌。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夜路走多了汽車網會遇到鬼,周桂枝又不是多謹慎的人，活似巴不得被人知道她有溫和笙撐腰似的。因此兩人幽會其實早就被人發現了，隻是因為溫和笙的緣故，隻敢小範圍地過過嘴癮。

  如今周桂枝沒了靠山，自然就有心裏不平衡的人把這當成豔事給說了出來。雖然話裏話外隻說周桂枝,半點不提男人是誰,但誰不知道與她有一腿的就是溫大隊長。

  最近溫和笙一張臉可沒個好臉色的時候，但他到底是男人，倒不至於會怕人說閑話而躲著。這種事不管怎麽樣,總是女的要吃虧一些。

  不過聽溫婆婆的話，好像說的還不是這個事兒，兩婆媳對視一眼,到底是別人家的事,還是不追問的好。

  恰好這時馮大嫂拿著洗幹淨的空碗回來了，當著人家兒媳婦說公公的八卦,三人還沒那麽過分。

  “馮大嫂怎麽臉色不太好？”

  喬喬接過馮大嫂遞來的碗，隨手放在了堂屋的桌子上。

  “別提了，剛回去遇著我男人那小姨了，跟誰招惹了她似的,披頭蓋臉就把我罵了一頓，簡直莫名其妙！”她是溫家的兒媳婦，又不是她李淑華的，馮大嫂實在是氣不過。

  “……你婆婆那妹子這回在你們家住得可有段時間了吧？”溫婆婆住在二隊，倒是對這邊的情況不是很了解，有些好奇地問道。

  “可不是嘛，我就沒見過哪家女人嫁了人，跑到姐姐、姐夫家來長住的。”

  不管怎麽說這都各有一大家子人，這麽住算怎麽回事兒！何況這李淑華比她婆婆擺的譜還要大，折騰她馮大嫂也就忍了，可是李淑華連小輩都不放過，一點兒小事情也喜歡把她倆兒子支使得團團轉，令馮大嫂一肚子氣。

  “這事兒確實過了些，你婆婆胡塗啊！”

  溫大隊長家這事別說喬喬耳力厲害，何佳芬都時常能聽到他們家院子裏的動靜。這個李淑華也真是個奇葩，住在別人家丁點不收斂就算了，還囂張得不行。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婆媳關係本來就不容易處好。李淑英把自己妹妹留在家裏，一天兩天還好，這都好幾個月了，兒媳婦能沒意見嘛！馮大嫂本不是那等愛把家醜往外說的人，也是跟喬喬婆媳關係不錯，實在是忍不住，多次同他們抱怨過這李淑華比她親婆婆還要折騰人。

  “我瞧著李淑華她男人不是那麽不靠譜的呀？”怎麽任由自個兒媳婦在別人家住這麽久？溫婆婆是見過溫海波的，對他印象也很好，否則也不會感歎自己沒有女兒了。

  “也不是！他來過好幾回，可是人家愣是不跟他走呀，還擺譜罵人把人給活活氣走了。”按輩份來說馮大嫂應該叫溫海波姨父，說實話她真是替他覺得心寒，娶到這樣的媳婦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是我……我也氣啊！她說的那叫人話嗎？還當著自家兒子女兒的麵！”

  說什麽……溫海波愚笨不知變通，她李淑華都是為了他好，結果他不領情就算了，還整日埋頭隻想當個苦哈哈的農民，一點兒出息都沒有，淨知道在地裏瞎忙活！

  沒有姐夫那麽能幹，沒有姐夫那麽腦子靈活，她實在是跟他過不下去之類的。

  這一口一個姐夫的是什麽情況啊？哪個小姨子這麽捧姐夫的。想起這些話，馮大嫂就覺得渾身一顫，酸得要死。如果她是李淑英的女兒而非兒媳，都想提醒她一句，這種妹妹應該防著些！

  可是依她婆婆對這妹子好的程度，指不定還以為她在挑撥離間，馮大嫂才不想去觸這個黴頭。

  溫婆婆年紀大見識多，雖然馮大嫂有些話沒說出口，但她還是聽出來了些什麽，不過溫婆婆也沒有特意點明，隻是點了點頭道：

  “三隊的孫婆婆跟我關係不錯，還曾同我講過李淑華經常對外說自家姐姐涼薄，都不幫幫親妹子什麽的。不過以我對溫海波的了解，他肯定是不屑於找溫大隊長幫忙的，隻會覺得有能力者居之。”

  “是啊，前兩天我這個倒黴催的姨夫離開時對李淑華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既然他沒能當上三隊的生產隊長，這隻說明自己能力還不到位。還告戒李淑華他並不需要別人的幫扶，就領著他兒子走了，本來他是要帶這丫頭走的……”馮大嫂衝溫芳芳抬了抬下巴，無比可惜地搖了搖頭，繼續道：

  “也不知道李淑華在想什麽，死活要留下女兒，但……平日裏我也沒看出她有多喜歡這個女兒，對她的態度比對我那兩個兒子還不如。”

  喬喬想到上回與莫昔一起去公社，路上遇見李淑華母女的情形，心裏直搖頭。

  李家這邊說到了李淑華的事兒，那頭她也正在跟李淑英告馮大嫂的狀——

  “姐，你怎麽給立勇討了這麽個兒媳婦？”

  李淑華滿臉鄙夷，聽到妹子的話，正在收拾東西李淑英一愣，隨即有些無奈。

  “你這是又怎麽了，你一個長輩怎麽總跟立勇媳婦過不去？”

  自家妹子的性格，李淑英其實很清楚，但在她心中自家妹子就跟她女兒差不多，這麽多年她習慣疼著她。

  可對這個大兒媳婦她也是滿意的，不是個攪家精，也有做大嫂的擔當，對小姑子也很好，還一連給她生了兩個大胖孫子。

  “哪裏是我跟她過不去，她完全就沒把我當成長輩嘛，讓她做點子小事情，總是跟我頂嘴……”

  李淑華絮絮叨叨地發泄不滿，李淑英歎了口氣，自家妹子這都不知道是第幾回跟大兒媳婦鬧矛盾了，她也有些煩了。

  “淑華，聽姐姐一句勸，我知道你性子不壞，但不是每個人都受得了你的直脾氣。前幾天你跟妹夫吵架，姐姐就得說說你，對自己男人不能這樣……”

  “姐，能不能別提他，我這會兒沒跟你講這事！你不能這樣軟性子，都讓兒媳婦爬到你頭上作威作福了，你應該讓立勇、立軍教訓一下自己媳婦才是！”

  如果馮大嫂在這裏，一定會聽笑了。不為什麽，隻因為李淑華剛來那會兒對老二媳婦可不是這態度，知道她娘家是公社那邊的，最喜歡幹的就是捧一個踩一個。結果沒能弄到好處，又知道老二媳婦娘家隻是住在公社那附近，依然是個農村戶口，態度一下就變了。

  而且溫立軍媳婦性子沒馮大嫂這麽好說話，三天兩頭就得跟她吵上一架，現如今在李淑華心裏，自家姐姐這兩個兒媳婦都不是好的。

  “說什麽呢！立勇、立軍他們都大了，討了媳婦也有了孩子，有自己的一個小家了，我這個作娘的哪能插太多手，會討人嫌的。”

  李淑華看得很清楚，雖然現在她男人在家裏是頂梁柱，但……發生了周桂枝那樣的事情，她很難不心灰意冷。以前也不是不知道溫和笙在外麵有些不三不四的關係，但從來沒有鬧得這樣大過，李淑華覺得出門被人盯著都臊得慌。

  所以她的下半輩子還要是靠兒子的，農村養老一般都是長子，她家立勇是個老實的，大兒媳婦雖然嘴碎了些，但比立軍媳婦可要靠譜多了。

  李淑華漸漸的也就不怎麽插手兒子、兒媳的事情，沒想到淑英卻屢次跟兩個媳婦產生矛盾，這是李淑華不想看到的。妹夫來了好幾次，接她回去是誠心的，也沒那些花花腸子，在李淑華看來，這樣的妹夫不錯，也勸了自家妹子不少回，怎奈她死活不回去。

  “淑華，姐姐也要說你，跟自家男人吵架，不能太過了。海波是個好的……”能不好嗎？媳婦不願回去，帶著女兒住到姐姐家，他接不走人，隻能把口糧送了來，“他也是關心你的……你比姐姐這日子好過啊！”

  李淑英搖了搖頭，回憶自己結婚這麽些年，很多時候都隻是裝聾作啞。

  “大隊裏那些風言風語你也聽到了吧！”李淑英苦笑，又道，“那些啊……都是真的，我都清楚，早些年剛結婚沒多久，他就在外麵有那些事兒。你知道我為啥那麽恨周桂枝能住那麽好的房子嗎？因為那是硬生生從我這裏搶走的啊！”

  想到當年的事，李淑英就滿腹苦水，那時候她剛懷上青青，溫和笙就跟喪夫的周桂枝搞到一起，還幫她弄到了那處本該分給他們家的房子。她怎麽能不恨啊，恨得要死！但是她沒辦法，她沒那個勇氣鬧離婚，隻能苦水都往肚子裏咽。

  “姐……”

  李淑英擺了擺手，不想再提這事，不管怎麽樣都過了這麽些年，隻要溫和笙不過份，她都裝聾作啞。可是她妹子不一樣，溫海波是個好的，而且兩口子兒女雙全，好好過日子比什麽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