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春雨因為要照顧妹妹,一直都沒有再出過門，自然不知道自家已經成為整個大隊議論鄙視的對象。隻是偶爾在院子裏走動時,看到門外有人,結果她才剛看過去，那人就消失了。

  就像是好奇但又不想與她接觸一般,春雨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也沒法去理會這些，因為她得在周桂枝如今越來越火爆的脾氣之下照顧好妹妹。

  “你在家把飯給做上，我出門有事兒。”

  聽到周桂枝的交代，春雨隻來得及應了一聲,剛從灶房出來就隻看到她奶離開的背影,轉身沉默地回了灶房繼續做飯，並不是很想知道她奶穿了一身馮春紅的衣服是要去哪裏。

  周桂枝如今雖然四十出頭，但因為兒子生得早,身材恢複得還不錯，與兒媳婦馮春紅身形差不多。跟大隊裏其他當了奶奶的人不太一樣，她很是愛護自己的臉,往日沒比馮春紅少買衣服。

  隻不過以前還會有所顧忌,買的衣服都是適合她這個年紀穿的，最近卻時常把馮春紅的衣服翻出來穿。

  之前馮春紅回娘家隻是為了借錢,因為並沒帶多少東西，後來鬧得不愉快更是未曾回來過，因此家裏還留著不少東西，結果如今自然是被周桂枝毫不客氣地拿來用了。

  她還覺得挺美,因為不管衣服還是用的一些東西都是縣裏買回來的好貨，當初馮春紅用時，周桂枝可是滿心不樂意，但李建平孝順是孝順，可給媳婦的東西也不少。

  幸虧沒便宜馮春紅那個賤婆娘，周桂枝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如是想道，覺得自個兒才配得上這一身衣裳。

  實在是不知道哪裏來的這般自信，大概是大隊裏與她同齡的女人為了操持一個家都老得快，才讓她覺得自個兒不一樣吧！也因此周桂枝最為討厭的就是何佳芬，明明年紀比她還大了幾歲，偏偏一身與人不同的氣質。

  踏進一處早已經沒人居住的破爛房子，周桂枝左右張望，其實都不能算作是房子了，因為前年的一場暴雨這屋子早已坍塌大半。沒見到本應該出現的人，她提高音量喚了一聲：

  “你來了沒？”

  等了半晌都沒什麽動靜，周桂枝脾氣不太好，但這回卻沒發火。見確實沒人的樣子，隻以為那人被什麽事兒給拖住了，剛準備轉身離開，斷壁後就走出來一個人——

  “聲音小點兒！”

  卻原來是溫和笙，周桂枝臉上立即掛上笑容，絲毫也不意外地迎了上去，顯然溫和笙就是她等的人。

  “這破爛地方平日又沒有人，你那麽小心做什麽！我讓你去家裏可是你自己不樂意的，這破地方我還不想來呢！”

  半老徐娘臉上掛著顯得有些油膩的表情，周桂枝很是習慣地靠了上去。溫和笙卻沒理會，隻皺著眉，很是不高興周桂枝的大張旗鼓，一把推開了她。

  “行了！”去她家？虧她想得出來，他溫和笙再是禽獸，也不想在兩個小孩子隔壁與她們奶奶發生點什麽。“還有別做出那副樣子，倒胃口！”

  溫和笙語氣不是很好，令周桂枝明顯一愣，突然覺得手腳都不知該怎麽擺放了，尷尬地咬了咬唇。

  當年周桂枝剛嫁人那會兒不僅年輕且長相還十分出挑，見到人時那羞澀的模樣總能令不少男人生出不該有的念頭。溫和笙也是其中的一員，原本以為自己沒機會，結果沒過幾年周桂枝的男人死了。

  彼時已經在大隊裏有了些話語權的溫和笙不是沒有想法，正好周桂枝因為房子的事自己找上門來，兩人一拍即合，有了苟且之事。

  隨後溫和笙以照顧孤兒寡母為由，把位置最好的一處房子分給了周桂枝，這事也是令李淑英不爽到現在。可惜雖然她一直有些猜測，但是卻沒有任何證據，隨著李建平漸漸長大，周桂枝與溫和笙斷了聯係。

  如今周桂枝重新聯係上他，溫和笙得意之餘，也樂意給她行個方便。可是周桂枝卻半點也不收斂，如今更是鬧得大隊裏到處都是風言風語。

  已經四十歲出頭的周桂枝即使還有幾分往日的姿色，也比不得過去，隻能說比他家裏的婆娘要好上不少。當初的那些□□回味一兩回還挺有那種感覺，可再多溫和笙就沒了興致。可周桂枝偏偏以為自個兒還是青春年少時，做作的模樣實在是令溫和笙十分的倒胃口。

  怎麽都沒想到溫和笙會說出這樣的話，周桂枝震驚不已，想當年是誰壓在她身上一口一個心肝兒？！男人都是沒心沒肺的，周桂枝指著溫笙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你……”

  “好了，今天找你來是有事要跟你說，最近你老實些！”

  溫和笙卻沒理會她，語氣很是嚴肅，想到趙德剛警告的話語，溫和笙臉色黑得如鍋底，哪怕是偷情都覺得不甚愉悅了，對周桂枝也很是不耐。離開之前，又回頭警告她。

  “你該上工的時候別總是偷懶，否則我也保不了你！”

  “……”看到男人飛快地離開，那副生怕被人瞧見的模樣，周桂枝頓時覺得心都涼了。

  **********

  “啊！姐，你就別勸我了，溫海波那就是個慫貨，沒用的東西！”

  剛從溫婆婆家送了菜回來，拿著個空簍子路過溫大隊長家的喬喬表示她真不是故意要偷聽的，也不能怪她耳力太好，實在是這道女聲簡直毫無顧忌的有些大。

  這個“有些”……是她修飾過的，喬喬無意中順著聲音的方向一望，便看見院子裏大隊長家的兩個兒媳婦，也因為那道響亮的聲音而看向了裏屋。

  “你聲音小一些，外麵都是你的小輩，傳出去不好聽。”這次的音量就很正常了，喬喬聽著耳熟，應該是大隊長媳婦李淑英，她特意壓低了嗓音，想來院子裏的馮大嫂幾個是聽不見了。

  但架不住喬喬的耳朵太靈，還不等她努力把這些聲音給隔絕，之前那道女聲又說話了，雖然沒有之前那般晌亮，但也是正常音量，像是絲毫不介意事情傳出去。

  “有什麽不好聽的，我都嫁給溫海波多少年了，他非但絲毫不上進，還說我太過招搖。我哪裏就招搖了？穿裙子怎麽了！沒嫁給他之前我在家裏也是這樣穿的！”

  聽了這話，喬喬也覺得這個叫溫海波的過分了，豈不是跟過去那些禁錮女性思想一個樣了！雖然如今鄉下幾乎沒人會穿裙子，但喬喬倒是不覺得這有什麽。

  “妹夫他應該不是這個意思吧？”李淑英卻有些不相信，以她對溫海波的了解，覺得他不是那樣的人。

  “他怎麽就不是那個意思了，說得明明白白的，讓我別穿著裙子出門。”

  尖銳的女聲似乎很不高興李淑英為那個叫溫海波的說話，氣怒地舉證。李淑英卻還是覺得妹夫為人一向穩重，不太會說那樣的話，不由好奇地追問道：

  “你穿裙子去哪裏？”

  “上工呀！”

  “……”

  撲哧！

  屋裏李淑英徹底沒了聲音傳出，喬喬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還好沒引起院子裏幾人的注意。喬喬也沒再多聽，拎著簍子趕緊往家走。

  也不知道那個跟李淑英說話的是誰，真該告訴她腦子是個好東西，應該多使使。喬喬從聽來這短短幾句，認知到之前她誤解了，這個叫溫海波的還真沒什麽不對，反倒是那個尖銳嗓音的女人……穿著裙子去上工的，還真就是個奇葩。

  喬喬搖了搖頭，沒想著管閑事，隻是在吃完晚飯後，因為李莫昔進了山她實在太過無聊，便好奇地向何佳芬打聽。

  “娘，大隊長家是不是來了個什麽親戚？”

  “親戚？我不知道呀，男的女的？”倒是難得見喬喬好奇，何佳芬也沒問她為什麽要打聽。

  “女的，估摸著是大隊長家的妹妹。”這樣奇葩的女人，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何佳芬隻想了一會兒，心裏就有了答案。

  “大隊長的兄弟姐妹還未成年就死在了亂世之中，他這一輩如今隻得他一人，不過我記得李淑英有個比她小不少的妹妹叫李淑華。

  “是嗎？我好像從未見過。”

  “這也不奇怪，這些年她不怎麽與李淑英走動，聽說嫁到了三隊，男人也是姓溫，叫……溫海波，對是叫這個名字。”

  今天聽著李淑英與這個妹妹的關係不像不好的樣子，可喬喬都嫁過來快兩年了，又離溫家這樣近，這還是第一回 知道這個人。三隊……離得又不遠！

  見喬喬神色有些異樣，何佳芬不解地問道：

  “平日裏也沒見你關心這些，今天怎麽倒是這麽好奇。”

  “我今兒無意中聽到了一段話。”喬喬好笑地搖了搖頭，“如果這人真是大隊長媳婦的妹妹，那……莫奕平日可得注意著些，畢竟咱們兩家住得近，鬧騰些什麽事容易波及到。”

  溫家小兄弟倆最愛的就是跟李莫奕玩在一起，難免會碰上什麽事兒，雖然李莫奕不太懂嫂子是何意，但依然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