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來了，又走了。小夏對小張說：“你該上車回去啦。”

  想到自己從來沒送小夏回過家，總是擔心小夏會拒絕，或者總是沒想到，等到自己和她都坐上了地鐵才想起來。

  小張說：“這麽久了，我還從來沒送你回家，今晚讓我送一次吧。”

  地鐵來了。

  小夏說：“那來吧。”

  小張沒想到小夏這麽好說話，他以為她可能會拒絕，就算不拒絕，也會很艱難才同意，以至於他從來沒試過。

  或許，隻是自己覺得難而已。

  上了地鐵，兩人坐在一起不知道說什麽。小張有很多話想說，想把自己的胸膛剖開來，把裏麵的溫熱的話悉數掏出來，告訴身邊的女孩，自己多少個日日夜夜為她碾轉反側。

  但是，想到兩人的友情朋友之上，戀人未滿，滿腹的話到了嘴邊，又被咽下。

  下車，兩人站在進進出出的人流中。想到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送小夏回家，小張說道：“我送你出站口吧。”

  出了地鐵站，小張又提議送小夏到小區，晚上女孩子孤身一人不安全。

  把小夏送到了小區門口，想到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小張又說：“我送你進去吧。”

  進了小區，到了樓下。

  小張打量四周，釋懷地說：“原來你住在這裏。”

  小夏問：“怎麽？”

  “我經常想，你會住在什麽樣的地方。”

  “很平常的地方。”

  “不是城堡。”

  “我隻是個很普通的女孩子。”

  “你不普通。”

  覺得自己說的話幹巴無味，心裏補充了一句：你不普通，你是我浩瀚宇宙裏，唯一的星星。

  小張不是不會說巧話，隻是他放鬆不下來。雖然幾乎天天和小夏見麵，但是依然獨處麵對麵時，一顆心會提起來，說一句話、做一件事，都會在心裏思考千百遍後才付諸實踐。

  兩人坐在小區的長椅上閑聊。路燈下，晚風吹拂，花園裏的矮冬青撲簌撲簌作響，冬蟈蟈躲在草叢裏輕聲地唧唧叫，讓這一晚像個夢。

  許久之後，小夏說道：“你早點回去吧，今天很晚了。”

  小張點點頭，目送小夏進了樓，就在她要消失身影時，忽然大聲說：“夏小雙！我會等你回來的！”

  他的聲音把樓道裏的感應燈點亮了，目光所及之處，已經沒有了小夏的身影，但是地上斜斜地躺著她的一截影子。

  小夏就在轉角處，沒有走。

  地上的影子停留了一會兒，小張看到影子晃動，是小夏在朝他揮手，然後，樓道裏的燈光熄滅，影子看不到了。

  小張腦海裏還在回蕩小夏離開前說的那句話“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給彼此空間，好好想想”。

  小張要冷靜一下，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愛小夏，要不然，為什麽追求了這麽久，依然對心上人了解的不多，是真的粗心大意，還是沒有把她放在心上，實際上不愛，或者愛的不多。

  小夏需要冷靜一下，好好想想，到底接受不接受一個“鋼鐵直男”。她夢想中的心上人，應該是不光對她好，而且善解人意。小張離這一點還差好遠。

  ——

  向小園讓竇竇師師看《老人與海》，本想是打發小姐妹，讓她們自己去玩，結果給自己帶去了麻煩。小姐妹看不懂，纏著要她給她們講解，以至於她不得不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小姐妹當真了，纏著她要求找出書中的錢錢和小公主，雖然最後推給了李想，但是這件事給向小園提了個醒，那就是小姐妹看書還是要看小人兒書，看繪本。《老人與海》雖然是好書，但是她們看不懂，隻懂得看書中的插畫，那條馬林魚和一群鯊魚，或者就是又搜出那本公子搖扇小姐彈琵琶的線裝書——不管藏哪裏，小兔子姐姐仿佛有一對狗鼻子，總能找出來。一個不小心，就可能看到她抱著那本藍皮封麵的線裝書興致勃勃地看插畫。她對書中的那隻大老虎情有獨鍾。

  為此，向小園和李朝商量後，在李想的書房裏開辟了一個閱讀角，精心裝飾了一下，買來了小書桌、小椅子、小書架，還有一些繪本。

  玩具被全部清理出去。

  書房裏不能有任何一個玩具，不然竇竇會沒有心思看書，總惦記玩耍。

  書選的不好，小朋友會不喜歡看。為此，向小園和李朝花了一天時間采購，買了很多適合5歲小朋友看的繪本。

  看了長知識。

  比如《我們的身體》，能讓小朋友了解人的身體組織結構，認識身體，區分男孩和女孩的差別。

  比如《絢麗的四季》，讓小朋友了解一年四季的變化，包括景色的變化，植物的變化，動物的變化。

  還有《神奇的時間》、《動物是如何生活的》等等。

  此外，還有一些奇妙的翻翻書、拉拉手、會發出動物聲音的書，特別適合愛玩的竇竇。看累了，就翻翻這種玩具書。

  李想打量這個閱讀角，對李朝和向小園說：“唉，閱讀角安在我這裏，我以後估計要夠嗆，能不能放到你們臥室裏去啊？”

  李朝說：“那要不然放到你臥室裏？”

  李想對這個建議直翻白眼：“我自己還是小孩子，哪裏能承擔教育小妹妹的重擔，萬一教歪了怎麽辦？現在竇竇已經有點歪了，你們還一個勁把她往我身邊推，我真的會帶壞她的，到時候別怪我人狠話不多。”

  李朝說：“你是龔古爾文學獎獲得者，大作家，嘴邊剩下的一點碎屑，也足夠竇竇師師補充知識的營養。跟在你身邊，她們不會吃虧的。”

  向小園見李想不樂意，搶先道：“小象你不要說了，竇竇師師是你的妹妹，你有責任帶著她們一起好好學習，不能光自己學習，自己進步，也帶帶妹妹。”

  真是會偷懶的兩個家長啊，明目張膽地推卸責任，卻說的這麽冠冕堂皇，李想要是不接受，那就是沒有責任心，不是一個好哥哥。

  “以後哥哥看書的時候，你們也跟著去。”竇竇師師放學後，向小園對她們說。

  竇竇立刻說大象不讓她進書房，總是把小兔子姐姐趕出去。她哼哧哼哧很生氣。

  向小園問不吭聲的師師，哥哥也趕她嗎。

  師師說哥哥特別喜歡她，總是抱抱她，親親她，誇誇她……

  說了一串。

  竇竇揪揪嬰兒肥，師師的話讓她煩躁。

  冬天到了，養膘的季節裏，嬰兒肥更明顯了。

  向小園說：“竇竇，你哥哥隻趕你，是不是你太調皮了，吵到他了？”

  “蛤？”竇竇小嘴巴拉巴拉：“誤廢鴨，誤廢鴨介是，媽媽，你誤廢啦，小兔子姐姐不調皮，是乖寶寶。大象哥哥討厭小兔子姐姐，她不喜歡可愛的小寶寶。”

  向小園喊來李想，讓他和竇竇麵對麵談一談，解開小朋友心中的心結。李想再三保證，他絕對沒有不喜歡小兔子姐姐，不僅沒有不喜歡，而且是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