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師目送李朝和向小園的車駛離視線，最終匯入車流消失不見。

  這是一輛掛著沃爾沃logo的新車，她雖然認不出具體是哪一款，但是單看外觀就知道價值不菲，不由心想今天看走了眼，有些喪氣，旋即又信心飽滿，因為她之所以看走眼，主要是兩人太低調了，穿著簡樸，影響了她的判斷。

  她保持目送的姿勢，腦海裏浮現車尾貓和閃電的粉色圖案，充滿了粉色氣息和萌感，心想這很可能是那對雙胞胎寶寶要求印上去的，還真是對女兒寵愛啊。對女兒這麽寵愛，那麽多花費一點資金讀幼兒園，對這樣的家庭來說不算什麽。

  想到這裏，她不由對這單業務多了些信心，這麽喜愛女兒，經濟條件又好，應該不會放她鴿子吧，不選艾德沃難道繼續選紅纓？

  她已經從李朝那裏得知了雙胞胎寶寶目前就讀於紅纓幼兒園。

  紅纓幼兒園和艾德沃在同一個區，彼此是競爭對手，所以她很熟悉。艾德沃和紅纓相比，她自認為艾德沃肯定好過紅纓。

  這麽想，那這單業務八九不離十，隻是……劉老師有些惱怒，那個大三班的小男孩真是調皮！竟然冒出那麽沒有禮貌的一句話，害的她和李朝都非常尷尬。好在李朝沒有介意，應該沒往心裏去吧，嗯，也說不定，表麵看似沒關係，心裏肯定會有疙瘩，

  同時又對李朝的職業好奇，這一對夫妻蠻奇怪的，穿著打扮很普通，但是卻開豪車，一年30多萬的幼兒園費用看起來也不放在心上，男主人的腳還不方便，跛腳。

  她看了一眼掛在脖子上、放於外套裏的手機，上麵留了向小園的電話，心想明天的這個時候打電話問問情況，這是一單大業務，要跟緊。據了解，與客戶的第一麵，業務成交率隻有2%，但是第二麵有8%，到第三麵時，這個比例上升到30%，由此可見跟進的重要性。

  天空中烏雲陰沉，低低地懸停在頭頂，讓人感覺十分壓抑。又下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凍雨，氣溫在進一步下降，行駛的沃爾沃車窗外蒙上了灰白的霧氣，這是氣溫差異導致生成的水汽。

  整個天地間仿佛都在下雨，都被頭頂這片看不到邊際的烏雲籠罩，逃脫不得。

  街道上空空蕩蕩，除了馬路上行駛的車輛，看不到幾個行人。天氣太冷，又下雨，人們更喜歡宅在家裏、公司或者咖啡館。天地雖大，能夠容身之地卻沒有太多。

  沃爾沃飛快地在馬路上行駛，車內十分安靜，李朝熟練地踩油門、踩刹車、轉動方向盤，沉默無聲。

  向小園直視擋風玻璃前，看到一輛寶馬轎車在身前十多米遠的地方行駛，但一眨眼就到了眼前，隨即她感覺自己跟隨車輛向右偏移，再直走，與寶馬車並行，緊接著超過而去。

  她側頭看了看車上的儀表盤，在顯示車速的儀表上，紅色的指針快要豎的筆直，即便沒有90，也一定超過了80。

  城內環道的限速是80，向小園沒忍住，提醒道：“老朝，別超速。”

  忘我的李朝明顯愣了一下，隨即說道：“這條路上限速80，現在正好是80，沒有超速。”

  向小園看了看他，說道：“路麵濕滑，開車穩當一點。早上送竇竇師師時，你自己說的。”

  李朝沉默，但是車速已經降了下來。向小園再瞥了一眼儀表盤，紅色的指針呈60度傾斜著。

  車內安靜下來，向小園有些不適地換了下坐姿。她知道，雖然表麵上什麽也沒發生，但是空氣中透著一股躁動的氣氛，要麽是她和李朝之間，要麽隻是李朝，肯定發生了什麽變化。

  她打破安靜，和李朝說起了艾德沃幼兒園，說起竇竇和師師的學前教育。

  “就是不知道她們換了幼兒園會不會不適應，舍得以前的老師和小夥伴嗎，小雯老師這一年很照顧她倆，是個好老師……”

  基本是向小園自己在說，李朝在聽。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朝才說道：“到了，菜市場。”

  向小園立即下車，回頭一看，李朝坐在車裏紋絲不動，打開車門，伸頭進去說道：“老朝？”

  李朝猶豫了一下，解開安全帶，下車，關車門。

  “小園來啦~”

  “向姐早~”

  “李哥也來了。”

  ……

  兩人依然保持到這個菜市場買菜的習慣，並沒有因為有錢了就到商場裏。走進菜市場，沿途不斷有人熱情地打招呼，喊哥喊姐的特別多。

  向小園笑著回應大家，李朝臉上也掛著笑容，但是不自然。他總感覺大家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他的腳上，他受了傷的左腳上。他越是這麽想，就越感覺自己全身不自在，十分別扭，很想立即掉頭走。

  “哎呀，李哥，好久沒見啦，你家李想厲害啊。”一位賣魚的大姐爽朗地朝李朝打招呼。

  李朝強笑著回了句，腦海裏卻因為這句“哎呀”，瞬間想到了那句稚聲稚氣的“哎呀~這個叔叔是瘸子誒~”。

  以前買菜是以他為主力，今天換成了向小園，他跟在身邊負責拎菜。沒多久，兩人離開菜市場，回到車裏。李朝這才發現手上的菜很少，詫異地問向小園：“怎麽就買了這麽點？不是說要買排骨嗎？還有香魚也沒買，師師喜歡吃的娃娃菜。”

  向小園打開後備箱，把菜都放下，說道：“不買了，家裏還有還多，先就這麽吃吧，再說了，我看你不想呆在菜場裏。明天再來吧。”

  李朝心中一暖，知道自己的心思被老婆發現了，點點頭，回到車裏，一起回家。

  兩人一起在廚房裏做了頓簡單的午餐，吃完後坐在客廳裏看電視。電視裏是盛京電影頻道，正在播放一部電影，女主角他們見過一麵，是李秉芸。

  因為天空陰沉，即便是白天，家裏也昏昏沉沉的。向小園特地把頭頂的水晶大吊燈打開，12盞水晶燈盞全部亮著，把家裏照的明亮溫暖。竇竇曾經做夢都想把頭頂的這些燈全部打開，她自己好坐在燈下看“星星”，但是小園媽媽強勢鎮壓，不讓，說浪費電，但是今天不知道她怎麽想的，大白天的突然把燈全打開了。天氣陰沉這個解釋顯然站不住腳。

  “有話想對我說嗎？”向小園把腳擱在沙發上，蜷在身下，坐了會兒覺得有點酸，便靠在沙發的扶手上，把腳伸直，抬起來放在了李朝腿上。

  “什麽？”李朝詫異地回頭，手上下意識地給她按摩腳心。頭頂的燈把有些陰鬱的臉照的明晃晃。

  “從幼兒園回來你就心不在焉，想什麽呢？”向小園明亮的眼睛看著李朝，其實能猜到，但是想聽他親口說出來。

  李朝沉默了會兒，一邊按摩一邊說：“下午我們去菜館看看吧，我想元旦後重新開張。”

  向小園沒有任何猶豫，立刻說道：“好。”

  這麽爽快，反而讓李朝詫異。他等了會兒，看向小園沒有再說話的意思，便開口問道：“你沒什麽問的嗎？”

  “談戀愛的時候我就說過，想做什麽就去做，我支持你，但有一個原則。”

  “別幹壞事就行。”李朝和向小園同時說道，隨即相視一笑，今天的鬱悶仿佛一下子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