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女帝的寵臣(十二)
作者:喬清越      更新:2020-08-15 07:15      字數:4533
  燕尺素輕撫著他的臉,另一隻手則在他僅著紅色薄紗的身體上遊移。

  “你不是喜歡被男子褻玩麽,我滿足你……”那你可不可以看著我,隻愛我一個。她將後半句話咽進喉嚨裏。

  她是三皇女,她不可能說出那般示弱的話的。

  穆襄儀低頭看著她,目光滑落,看到她腰間用皮革係著的那駭人的東西。

  他搖搖頭,道:“會死的。”

  燕尺素聞言,麵上的笑容又變得殘忍起來,她說:“我以為你喜歡呢,不過沒關係,反正是新婚之夜,需要見紅。”

  穆襄儀笑了起來,他一抽一抽地笑著,活像馬上就喘不上氣來了一樣。

  他在海潮之中就此顛覆,宛如海上浮舟,風中飄絮。

  他恍恍惚記起,他似乎已經被放棄了。

  穆府再容不下他,燕承庭也不會救他,他唯一的歸宿便是在燕尺素手下苟延殘喘。

  他為燕承庭而來,可燕承庭完美地抽身而出,他卻被留在了這裏。

  那是誰的血,如此刺眼。

  那又是誰的命,如此悲哀。

  他以為自己傷心之時,會想起自己想要想起的那些美好的東西,可他眼前一片漆黑,心中一片空芒,唯有他那遍布傷痕的靈魂,一路沉沉下墜,落入那九幽地底,在無法回頭的路上漸行漸遠。

  【係統提示:支線人物燕尺素喜愛值+10,後悔度+15,當前喜愛值45,後悔度35。】

  燕承庭在穆襄儀嫁入王府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他。

  他有時候會順著地道,偷偷進到他的房間裏去。

  可自從穆襄儀走了之後,穆府似乎忘記了這位小少爺,他的房間裏落了灰也無人打掃,之前未折疊的被褥也無人來疊了。

  起初燕承庭還能從那房間裏找到些許穆襄儀殘留的氣息,最後卻什麽都沒了。他的氣息漸漸被灰塵的味道所掩蓋,再也尋不到蹤跡。

  仿佛連他心裏的那個人,也漸漸被隱沒了一樣。

  燕承庭的心漸漸空虛起來,他想念著他,想念自己擁抱著他的時候,想念他甜蜜的吻,想念他看向自己時永遠帶著笑意的眼睛。

  可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他知道他在那裏,卻又不敢去找他。

  一個月後,燕承庭終於找到了機會,趁燕尺素不在的時候,潛入了親王府中。

  這段時間裏,燕尺素經過封王大典,已經有了封號。她現在是錦親王,是王爺,不再是三皇女殿下了。

  燕承庭本就身手矯健,對他而言,繞開錦親王府的守衛,潛入院子裏並不是什麽難事。

  他猜測穆襄儀應當是在東廂房裏頭,那裏裝潢最為輝煌,想必那裏就是主臥了。

  他順著窗子翻進去的,進去的時候看見穆襄儀睡在床上,背對著他。

  燕承庭輕手輕腳地湊到床邊,伸手觸碰到他的時候,感覺他又瘦了一些。

  “襄儀。”燕承庭喊出他的名字,僅僅兩字,說出來卻艱難又晦澀。

  穆襄儀並未有什麽反應,燕承庭隻好又將他翻轉過來一些。

  然後他便看到了那人的臉。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裏,穆襄儀迅速瘦了下去,如果說之前他隻是消瘦,那現在他幾乎離皮包骨頭隻差一步了。

  他的下巴尖尖的,眼睛下麵兩團烏黑,不知道在這些日子裏受了多少苦。

  燕承庭摸到他身體發熱,猜測他應當是病了。

  他將他扶起來,蓋在穆襄儀身上的被子隨之滑落,露出底下飽受摧殘的身體。

  燕承庭的目光一接觸到他的皮膚,瞬間就變了樣。

  大婚以後,燕尺素也沒少折騰他,常常一下了朝便從他身上找樂子。隻整得穆襄儀現在看見她都怕。

  這病跟她卻是沒多大關係的,是穆襄儀昨兒個自己吹了冷風,這才倒下了。而燕尺素之所以不在府中,是因為給他請大夫去了。

  穆襄儀身上被穆安邦打出來的傷已經愈合,痂也落了,可他身上依舊殘留著那時留下的痕跡,紅色與白色夾雜,落在他本光潔無暇的皮膚上,刺目非常。

  燕承庭來這裏,本隻是為了偷偷看他一眼,此時見著他這幅模樣,又哪裏忍心放他一個人待在這裏。

  他脫下外袍將穆襄儀一裹,帶著他翻窗而出。

  穆襄儀本就纖瘦,比燕承庭也矮了許多,現在他這樣一瘦,便越發輕了,抱在懷裏跟抱著片羽毛似的。

  燕承庭帶著他一路閃躲,好不容易才回了長皇子府。他遣退下人,去後院找了輛不甚引人注目的馬車,將穆襄儀放進去,自己策馬離了府。

  他不敢請人來看,也不敢帶他去看京城裏的大夫,穆襄儀到底身份特殊,雖然見過他的人不多,但若是燕尺素知道他不見了,順藤摸瓜的話很容易便會查到他這裏來。

  他在城外養了私兵,屯兵的地方有好幾處,他便幹脆帶著穆襄儀去了最近的一處。

  他的兵團裏麵有軍醫,想來也是可以為他醫治的。

  雖然燕承庭在車子裏墊了軟墊,但穆襄儀近來睡得都不太安穩,在顛簸裏頭慢慢地竟醒了過來。

  他剛醒不久,馬車也停了。燕承庭勒馬,反身進去抱他。

  穆襄儀便幹脆裝睡,閉著眼,不知要如何麵對他。

  他嫁入王府之後,雖然也時時會想燕承庭,到底還是沒那麽難受了。或許是因為不再希冀的緣故,也沒有希望難以實現時的那種失望了。

  燕承庭在抱他起來的時候便知道他醒了,穆襄儀是真睡還是假睡,他不至於連這點都看不出來。

  可他沒有拆穿他,他能猜到穆襄儀心裏不好受,所以便沉默地抱著他進了營帳。

  主帳是他的專屬領地,他把穆襄儀放到床榻上之後,便轉身出門,讓人幫他喊軍醫進來。

  穆襄儀聽見腳步聲遠去之後偷偷睜眼看了看自己在的地方,他雖然沒來過這裏,但想著燕承庭應該也沒必要帶他跑這麽遠來害他,便又安心閉了眼睛。

  他身體不好,平時風寒風熱是很經常的事,但或許是他最近心情不好的緣故,小病也變成了大病,一下子便把他擊倒了。

  燕承庭很快帶了軍醫過來,那人幫他診斷了下,說是風寒,然後開了些藥,說要去抓藥。

  燕承庭想著反正軍中有專門的藥房,便點頭答應了,還催促軍醫盡快抓好來煎藥。

  等到帳中隻剩下他們兩人的時候,燕承庭也不再裝不知道了,湊過去親了他一口,道:“襄儀,別睡了。”

  穆襄儀裝沒聽見,那人便又將唇挪到他臉頰上,再親親他的眼瞼,弄得他實在裝不下去,隻好醒了。

  燕承庭本是坐在凳子上的,見他醒了,便幹脆把他抱起來,讓他跨坐在自己身上。

  穆襄儀極其緩慢地眨了眨眼睛,他那眼神是泛空的,似乎什麽都沒有。

  燕承庭看得一陣心痛,抱他的手又忍不住緊了幾分。

  穆襄儀抗議道:“太緊了。”

  燕承庭便隻好將他放開些。

  再見燕承庭,穆襄儀發現自己沒有想象中激動,或許是因為等待太漫長,耗光了他所有期待的緣故。

  燕承庭一手抱著他的腰,一手輕撫他的麵龐,問他:“你過得好麽?”

  穆襄儀不說話,隻是半垂著眼瞼,有氣無力的。

  燕承庭心裏難受,便又問:“她對你好麽?”

  依然沒有回答。

  燕承庭便觸摸著他皮膚上那些傷痕,鞭痕,燙痕,一點點,一道道,這些傷像是橫亙在他心裏一樣,讓他也感同身受起來。

  他又問:“疼麽?”

  他懷裏跟個木娃娃似的毫無生氣的穆襄儀終於有了反應,他輕輕搖了搖頭,道:“不疼。”

  平淡的語氣,卻將燕承庭的心理防線徹底擊潰。

  他緊緊地擁緊了穆襄儀,像是要把他揉到自己身體裏去一樣,緊緊地抱著。

  穆襄儀沒有力氣再說讓他放開,便隻能垂著頭,由著他抱。

  他能感覺到燕承庭對他的心疼,可心疼能有什麽用呢,那些落在他身上的傷也不會因此而減輕,心疼也不能讓燕承庭舍棄一切帶著他離開。

  不過是讓他繼續待在王府裏活受罪罷了。

  燕承庭感覺到穆襄儀的疏離,這讓他本就不甚好受的心痛得更厲害了,活像被無數絲線緊緊纏繞著一樣,呼吸間都痛得不行。

  他想緊緊抱著他,想埋入他的身體。這個念頭前所未有地清晰起來。

  穆襄儀就像個牽線木偶一樣,任他擺弄。

  他本就隻裹著燕承庭的一件外袍,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東西蔽體。然而,當燕承庭看到他下麵的情況時,臉色卻變了。

  他說:“她碰了你?”

  但他很快明白自己這話的弊病所在,於是他的臉色忽得又變得更難看了,他咬著牙道:“她讓別人碰你?”

  穆襄儀腦袋還暈乎乎的,不過他聽了燕承庭的話,卻是笑了。

  他反問道:“誰弄的,這重要麽?”

  燕承庭被他這話刺了一下,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他像是捧著什麽易碎的珠寶一樣,抱著他懷裏的人,顫聲問道:“襄儀,你告訴我,是誰弄的,我殺了他們,我一個個地都殺了。”

  穆襄儀苦笑了一下,卻是不說話了。

  他像是戲台下的看客一樣,靜靜看著燕承庭在那裏發瘋。他本已痛得麻木的心髒,此時竟生出了些許病態的爽快感來。

  他等燕承庭說完,自個兒便笑了起來。

  他說:“燕承庭,你做給誰看呢,啊?”

  如此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仿佛他傷害的不是自己最愛的人一樣。

  燕承庭雙唇顫顫,眼淚一下子就滾了下來。

  穆襄儀被那抹水色刺激到,竟愣愣地伸出手去,沾了一滴,放到舌尖舔了舔。

  “對不起。”燕承庭道,“襄儀,是我對不起你。”

  穆襄儀印象裏的燕承庭一向是狂傲的,高高在上的,從不服輸的,可現在他卻哭了,在自己麵前哭得一塌糊塗。

  即使他努力想讓自己強硬一點,可看到燕承庭這幅失態的樣子,他冰凍的心髒卻又生了一絲裂紋。

  他緩緩地捧住燕承庭的臉,蹭了蹭他鼻尖,道:“沒事,我沒事,不難受了啊。”

  明明他才是受傷的那個,可現在他反倒安慰起燕承庭來。

  燕承庭被他這話一激,越發難受起來。

  他哭成這樣,穆襄儀倒是一點流淚的感覺都沒有。他安慰了那麽一句,便沒有再繼續了。

  “沒有其他人碰我,隻有她。”穆襄儀輕輕地說。

  燕承庭何等聰明,立刻便明白了過來。他說:“我要殺了她。”

  穆襄儀抽動了下嘴角,道:“她是你外甥女,何必呢……”

  燕承庭沉聲道:“她敢傷你,我就讓她死。”

  穆襄儀想笑,想說你現在激動什麽,送我進去的人不是你麽?

  可他到底還是把這話咽了下去。

  燕承庭緊緊抱著他,他現在也終於明白了自己的選擇有多錯誤,他說:“襄儀,我帶你走,以後你再也不用受這些苦了。”

  穆襄儀灰暗的眼睛因為他這句話瞬間亮了起來,他懷疑自己幻聽了,問他:“你說真的?”

  “嗯。”如果說之前燕承庭還有所猶豫的話,見到穆襄儀這幅模樣,他連最後一絲疑慮都沒了。

  穆襄儀終於笑了起來,他的臉已經瘦得不成樣子了,可他這樣一笑,又讓他整個人變得光彩照人起來。

  燕承庭看他因為這一句話變得這麽開心,也跟著收了眼淚。

  穆襄儀笑到一半,又憂心起來,問他:“可是……沒關係麽?我雖隻是侍臣,到底還是錦親王府的人……”

  燕承庭道:“沒事,我將你藏起來,便沒人能找到你。你喜歡這裏麽,這裏距京城不過百裏路,你若是不喜歡,我在其他地方還有據點,可以送你過去。”

  穆襄儀一把抱住了他,激動地道:“沒事,哪裏都好,隻要你陪著我,哪裏都好。”

  燕承庭已許久沒有聽過這般動人的情話了,正因為這話是穆襄儀說的,才更讓他動心。

  這是他的愛人,他心尖上的人,他一定會保護好他。

  【係統提示:攻略目標燕承庭喜愛值+15,後悔度+10,當前喜愛值70,後悔度55。】

  兩人一月未見,都思念得緊,一來二去便膩歪了好久。

  還是軍醫把藥熬好在外麵匯報時,宛如連體嬰兒般的兩人才分開來。

  燕承庭將穆襄儀抱回榻上坐著,自己起身去將藥端了進來,哄著穆襄儀喝下。他貼心地準備了方糖,放進藥裏頭中和苦味。

  雖隻是一件小事,卻也讓穆襄儀的心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