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男孩搖頭。

  …..

  果然。

  不過……

  “你還有學校外麵的朋友？”

  奶奶很驚訝。

  “你們怎麽認識的？”

  她知道自己孫子的性子。

  內向靦腆的很。

  所以，她很難想象這孩子竟然交了自己班級外麵、甚至是學校外麵的朋友。

  ……

  “小學有一次春遊的時候。”

  想到那次春遊，小男孩的麵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那是他為數不多的愉快的記憶。

  ……

  “哦。”

  奶奶點頭。

  隨即臉上露出幾分遺憾。

  “但沒辦法了。”

  “你都沒有人家的聯係方式……”

  ……

  小男孩慢慢抿緊了嘴唇。

  是啊。

  沒辦法了……

  ……

  “沒事。”

  奶奶安慰孫子。

  “你們要是有緣的話後麵會再遇到的。”

  ……

  “真的嗎？”

  小男孩的聲音輕的近乎自語。

  但神奇的是，奶奶聽到了。

  奶奶點點頭。

  “當然是真的。”

  “奶奶說的話什麽時候錯過。”

  “別太遺憾了。”

  “順其自然就好。”

  ……

  “……嗯。”

  小男孩微微點了點頭。

  不是他真的相信自己以後還能遇見蘑菇頭男孩。

  這段時間的煎熬經曆讓他很是不確定起來。

  但是他沒有必要反駁奶奶。

  奶奶說什麽。

  他應什麽。

  ……

  “好了。”

  奶奶笑了笑。

  “快點做完作業休息吧。”

  “明天還要早起去學校呢。”

  ……

  “嗯。”

  小男孩點點頭。

  ……

  奶奶走後，小男孩愣了好久。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

  他以後大概……再也看不到大姐姐還有蘑菇頭男孩了。

  他其實很懵。

  小男孩用力抿了抿嘴唇。

  他不明白……

  明明上一次見麵的時候一切正常。

  分別的時候也是。

  他以為就跟之前無數次見麵結束一樣……

  他們理所當然的能有下一次見麵。

  但不是的。

  小男孩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他垂眼看到了桌子上攤開的作業本。

  他心裏一跳。

  ……

  小男孩勉強壓住了心裏紛繁的思緒。

  現在對他而言，最首要的事情是把作業做完。

  他可不希望，爺爺或奶奶半夜起來上廁所的時候發現他房間的燈還是亮的。

  ……

  這個晚上，小男孩做了一個夢。

  第二天醒來，他悵然若失的坐在床上。

  其實具體夢到了什麽他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他就記得……

  他見到了大姐姐……還有蘑菇頭男孩……

  ……

  他們跟往常一樣。

  他坐在秋千上。

  大姐姐坐在邊上的秋千上。

  歪著腦袋看著他。

  笑得一臉的溫柔。

  隻是等他說完話轉頭，卻發現大姐姐不見了。

  隻留下空空的秋千。

  ……

  畫麵一轉……

  不知道為什麽……

  他跟蘑菇頭男孩在跑……

  風在他的耳邊呼嘯。

  他追著前麵的蘑菇頭男孩。

  他們一直在跑……

  他累了。

  他垂眼喘氣。

  然而等他再度抬眼……

  本來在前方的身影卻不見了？！

  ……

  他以為是自己跑的慢了。

  他努力加速。

  即使風刮著他的喉嚨生疼。

  ……

  可惜……

  直到他醒來，他也沒有再看到……

  無論是大姐姐還是蘑菇頭男孩。

  他低頭苦笑。

  即使是在夢裏，他也沒有辦法找到他們嗎？

  為什麽一個夢而已……

  也要這麽符合現實？

  ……

  小男孩抱頭。

  他在努力回想。

  想要想出更多關於夢的信息。

  結果卻發現……

  好像自己越努力回憶，夢的記憶就變得越模糊了。

  他有些慌。

  哎？！

  怎麽會這樣？

  他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像是要把電視機裏模糊的畫麵敲清晰一樣。

  ……

  “你在幹嘛？”

  ……

  小男孩驟然抬頭。

  他有些被嚇到了。

  “……奶、奶奶？”

  ……

  “怎麽一副被嚇到的樣子？”

  老人疑惑。

  “做噩夢了？”

  ……

  噩夢？

  小男孩有些愣怔。

  那是噩夢嗎？

  不……

  不管怎麽說，他在夢裏見到了大姐姐與蘑菇頭男孩。

  他很高興。

  那怎麽能說是噩夢呢？

  但美夢？

  好像也不是……

  夢裏大姐姐與蘑菇頭男孩都不見了。

  他怎麽找也找不到。

  怎麽叫……他們也沒有回應他……

  那份無措、疑惑、不安……混雜在一起的複雜情緒他到現在都心有餘悸。

  ……

  “是做噩夢了啊。”

  見小男孩臉色不好的樣子，老人點點頭。

  隨即她安慰自己孫子。

  “好了。”

  “隻是一個夢而已。”

  “醒了就沒事了。”

  “再說夢都是反的-”

  ……

  “夢是反的？”

  小男孩睜大了幾分眼睛。

  真、真的嗎？

  ……

  “真的。”

  老人點頭。

  “奶奶的媽媽就是這麽告訴奶奶的。”

  “你媽媽-”

  似是發現自己說錯了，老人生生咽下了後麵的話。

  那天自己那兒子還有曾經的媳婦當著孩子的麵互相推諉孩子的撫養權的畫麵……

  她記得很清楚。

  她想……

  這個孩子也應該記得很清楚吧。

  不然……

  這麽長時間了……

  這孩子愣是一句關於自己爸爸媽媽的問題都沒有問過他們。

  按理說，這個年紀的孩子這麽時間沒有見到爸爸媽媽……總會想自己爸爸媽媽的。

  那兩個造孽的家夥呦。

  老人在心裏搖頭歎氣。

  把這孩子傷的不輕吧。

  ……

  “好了好了。”

  老人有些生硬的轉換話題。

  “趕緊起來洗漱吃早飯了。”

  “不然等會上學要遲到了。”

  ……

  “嗯。”

  小男孩其實沒有太注意奶奶後麵說的話。

  他的注意力還在奶奶說的夢是反的這句話上。

  要是這樣說的話……

  在他的夢裏，大姐姐與蘑菇頭男孩消失了。

  他怎麽找也找不到。

  也就是說……

  在現實中，大姐姐與蘑菇頭男孩不會消失。

  他會找到他們！？

  小男孩的眼睛亮了。

  即使因為大姐姐的莫名消失……

  大姐姐沒有留下一句話……

  最後一次見麵的時候，大姐姐也沒有告訴他，她後麵有事情，會有一段時間不來空地……

  他們再正常不過的道了別。

  他說了再見。

  大姐姐也說了再見。

  他們卻再也沒有見到。

  ……

  蘑菇頭男孩……

  本來他很生氣對方不給他打電話。

  後來意識到自己的烏龍……

  他的心裏反倒生出了愧疚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