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別的？

  孩子在乎的事……

  是家裏的事？

  老師隻是略微猜測了一番，便把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麵前的孩子身上。

  ……

  “薛嘉旻，有什麽事不能告訴老師嗎？”

  見孩子沉默，老師愈發放柔了聲音。

  “也許老師能幫你解決呢。”

  ……

  薛嘉旻張了張嘴。

  最後卻還是閉上了嘴巴。

  他想到了當時宋珩在班上的情況。

  直到那學期結束、下學期開學，要不是老師說宋珩轉學離開了，班上的同學都沒有發現宋珩不在班裏。

  宋珩很奇特。

  明明在他的身上有很多的傳言。

  但宋珩又實在是一個不起眼的存在。

  同學們嘴裏說著宋珩各種不知從何而來的稀奇古怪的傳言，對身邊的宋珩卻沒有太多的關注。

  好像宋珩的傳言跟宋珩這個人是分開來的存在。

  ……

  薛嘉旻跟宋珩的接觸也就是那次老師讓他送宋珩回家的那一次。

  後麵……

  即使他們在一間教室，他們卻沒有再說過什麽話了。

  ……

  沒有想到……

  他會再次想起宋珩。

  想起那次放學，宋珩盯著籃球場……像是在看什麽的場景。

  在他們的追問下，宋珩說他在看豹子。

  豹子？

  當時他們所有人都不認為宋珩說的豹子就是他們在動物園裏看到過的豹子。

  隻是，想到曾經記憶中的那道黑影……

  豹子……

  ……

  怎麽會？

  薛嘉旻搖頭。

  怎麽會這麽巧？

  不會的……

  ……

  “薛嘉旻。”

  老師無奈。

  這孩子又走神了。

  “你到底遇到什麽事了？”

  “不能告訴老師嗎？”

  ……

  “沒事。”

  薛嘉旻下意識搖頭。

  ……

  沒事？

  班主任愈發無奈了。

  她微微彎了彎嘴角。

  “那你彈首曲子給老師聽聽。”

  “老師看看你的狀態。”

  ……

  薛嘉旻眨了眨眼睛。

  不是很明白怎麽突然讓他彈琴了？

  但既然老師讓他彈琴，他就彈琴唄。

  ……

  聽著薛嘉旻的琴聲，老師的臉上露出了不出所料的表情。

  她沒有打斷孩子的演奏。

  ……

  薛嘉旻落下最後一個音。

  他的手放在琴鍵上。

  腦袋低垂。

  ……

  “發現了嗎？”

  老師看著孩子的發頂。

  “你的琴聲亂了。”

  “感情也不對。”

  “你沒有全身心投入。”

  ……

  薛嘉旻無言以對。

  他發現了。

  這次的演奏根本不是他向來的水準。

  導致後半段他著急之下，越彈越急，出來的效果……

  自然是不用說的差了。

  ……

  “薛嘉旻。”

  老師語重心長。

  “老師知道，孩子也有自己的小秘密。”

  要是平時，她可以體貼的不過問。

  “但是你現在顯然因為你的小秘密影響你的彈琴狀態了。”

  這個問題就有些嚴重了。

  “你知道的，明天就要比賽了。”

  “你這個狀態你覺得可以嗎？”

  “比賽我們不強求超常發揮。”

  “至少也要穩定表現出自己一貫的水平。”

  “這樣才不會讓自己覺得後悔。”

  “……按你剛才的演奏，你覺得你會得到自己想要的名次嗎？”

  ……

  薛嘉旻的五指微微合攏。

  ……

  “還是不願意說嗎？”

  老師歎氣。

  但很快，老師有了新的辦法。

  “好吧。”

  “既然你不願意跟老師說，老師不勉強你。”

  ……

  “老師。”

  薛嘉旻抬頭。

  “我沒事。”

  ……

  “真的嗎？”

  老師認真的盯著孩子。

  “那老師相信你。”

  “老師給你時間。”

  “你要調整好自己。”

  “好嗎？”

  “這次的比賽真的是很重要的比賽。”

  要是得了好名次，對於這孩子的履曆而言，是極為光輝的一筆。

  “你也準備了很久。”

  “馬上就要正式比賽了，我們再堅持、努力一下好嗎？”

  老師有了幾分苦口婆心。

  “有什麽事等比賽後再說好嗎？”

  ……

  “嗯。”

  薛嘉旻點頭。

  “老師，你放心吧。”

  “我會努力的。”

  ……

  老師相信了薛嘉旻的話。

  但很快，她覺得自己的心放早了。

  她的注意力一直都有一絲放在薛嘉旻的身上。

  她不得不承認。

  這孩子之前的言之鑿鑿就是在應付她。

  她根本沒有從這孩子的琴聲中聽出孩子說的那些承諾。

  什麽沒事……什麽會努力……

  這般虛浮的琴聲什麽都證明不了。

  ……

  老師板著臉就要走過去。

  但腳步剛抬起，她便又放下了自己的腳步。

  她想到了之前她跟那孩子兩次失敗的交流。

  她抿了抿嘴唇。

  走出練琴房。

  ……

  “薛嘉旻。”

  老師走到孩子的身邊。

  她輕輕拍了拍孩子的肩膀。

  ……

  薛嘉旻茫然轉頭。

  “啊？”

  ……

  “跟我出來一下。”

  老師示意孩子跟上她。

  ……

  薛嘉旻不明所以。

  卻仍舊乖乖的跟在老師身後走出了練琴房。

  ……

  “薛嘉旻。”

  老師把手裏的手機遞給孩子。

  “這是你媽媽的電話。”

  ……

  “啊？”

  薛嘉旻驚訝。

  媽媽？

  他下意識接過手機。

  這是一個視頻電話。

  他看到了媽媽的臉。

  ……

  薛嘉旻很快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原來是老師擔心他的狀態，所以給他的家長打了電話。

  ……

  老師在一邊看著孩子跟他的媽媽聊天。

  孩子的爸爸也出現了。

  到最後孩子把手機還給她，老師的麵上露出苦笑。

  “連爸爸媽媽都不能說嗎？”

  ……

  薛嘉旻有些茫然。

  “說什麽？”

  ……

  “說讓你在意的事。”

  老師在心裏歎了一口氣。

  “薛嘉旻。”

  “不管什麽事，都可以跟爸爸媽媽或者老師說。”

  “爸爸媽媽還有老師都願意聽你說。”

  “也都願意為你排憂解難。”

  “你不相信爸爸媽媽還有老師嗎？”

  ……

  薛嘉旻搖頭。

  不是的。

  他相信爸爸媽媽，還有老師。

  但是……

  他想到了很多。

  那次他感冒醒來，忘記了豹子的事。

  現在回想起來，他發現，當時媽媽找到他的時候，豹子就在媽媽的身後不遠處。

  媽媽看到豹子了嗎？

  他忍不住問了媽媽跟他之前問了老師的一樣的問題。

  很遺憾。

  媽媽的反應幾乎跟老師一模一樣。

  媽媽也不知道長著人臉的豹子。

  他很失望。

  卻又好像沒有那麽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