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對方還認不認識他……

  ??然後就會錯過跟對方相認的機會。

  ??也就不會有現在這一幕了。

  ??儒雅老者很高興。

  ??自己比起年輕的時候，還是有進步了。

  ??也很高興，再次見到了自己曾經的高中同學。

  ??……

  ??“我就住在這附近。”

  ??儒雅老者眼睛微微一亮。

  ??“要是你們接下來有時間的話，要不要買完東西到我家來坐坐？”

  ??儒雅老者向老爺子還有老爺子的同伴發出邀請。

  ??……

  ??老爺子一愣。

  ??同伴嘟噥。

  ??“我倒是有時間。”

  ??對於已經退休的老人而言。

  ??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當然，從某種意義而言，他們最缺的也是時間。

  ??畢竟他們可以說是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了。

  ??啊。

  ??呸呸。

  ??什麽半隻腳？

  ??沒有半隻腳。

  ??他們老當益壯。

  ??時間還多著呢。

  ??……

  ??“啊。”

  ??儒雅老者很快想到了什麽。

  ??“你還要回去開茶館嗎？”

  ??他的麵上浮現了顯而易見的遺憾。

  ??難得遇到了……

  ??他是想跟自己曾經的高中同學多聊聊的。

  ??但既然對方有事……

  ??“那我們下次-”

  ??……

  ??“沒事，沒事。”

  ??老爺子擺了擺手。

  ??“茶館我早就給我兒子了。”

  ??“我就是幫幫兒子的忙。”

  ??“我們幾十年沒見了……”

  ??當然是跟老同學敘舊比較重要了。

  ??“我跟我兒子打個電話。”

  ??“跟他說一聲就行。”

  ??……

  ??“好。”

  ??儒雅老者眼角的皺紋舒展。

  ??……

  ??那次農貿市場偶遇之後，老爺子就跟儒雅老者恢複了聯係。

  ??儒雅老者也時隔多年再次來到了蕭氏茶館。

  ??……

  ??這天，本來約好老人去儒雅老者家裏做客下棋的。

  ??儒雅老者家住郊區。

  ??跟茶館相距甚遠。

  ??對於兩位老人而言，不管去哪邊，路途都很遙遠。

  ??儒雅老者上次來了茶館。

  ??這次就換老爺子去儒雅老者的家裏。

  ??隻是約定見麵的前一天晚上，儒雅老者給老爺子打了電話。

  ??取消了這個見麵。

  ??至於原因……

  ??儒雅老者生病了。

  ??如今正是氣候變化之際。

  ??最是容易生病。

  ??儒雅老者正是不慎中招了。

  ??……

  ??隻是小感冒而已。

  ??但保險起見，儒雅老者讓老爺子在他感冒好之前都不要來他家了。

  ??老人家體質弱。

  ??很容易就會被感染。

  ??他可不想把自己的病氣傳染給老爺子。

  ??……

  ??老爺子承儒雅老者的這份心意。

  ??他不是年輕人了。

  ??他知道儒雅老者說的沒錯。

  ??他不會說故意為了顯示兩人的情誼而一定要去看望儒雅老者。

  ??隻是，他是老年人，他對病氣的抵抗力弱。

  ??那年輕人呢？

  ??年輕人身體好，對病氣的抵抗力也強。

  ??不管怎麽說，儒雅老者一個人住在郊區-

  ??他的孩子都住在市裏。

  ??本來儒雅老者是跟自己的老伴一起住在郊區的。

  ??那是一個院落。

  ??有花有草。

  ??郊區空氣清新。

  ??也安靜。

  ??沒有太多的車水馬龍的嘈雜聲響。

  ??兩個老人活的怡然自得。

  ??可是前一年，儒雅老者的老伴生病走了。

  ??留下了儒雅老者一人。

  ??……

  ??儒雅老者習慣了郊區的生活。

  ??他拒絕了孩子提出要他搬去跟他們一起住的建議。

  ??他一個人在郊區的屋子裏生活。

  ??孩子們偶爾會來看他。

  ??他還養了一隻狗。

  ??是他有一天下雨的時候從外麵回來在屋子外麵撿的。

  ??濕透的毛發黏在大狗瘦骨嶙峋的身子上。

  ??顯而易見，這是一條流浪狗。

  ??……

  ??流浪狗的眼睛很大。

  ??卻很無神。

  ??雨水從流浪狗的眼角滑下。

  ??像是落淚一樣。

  ??儒雅老者不由得頓住了推門的動作。

  ??……

  ??躊躇了一會，他轉身。

  ??幾步後，他蹲在了流浪狗的身前。

  ??傘傾斜著為流浪狗擋住了落下的雨水。

  ??……

  ??流浪狗沒有躲避。

  ??也沒有露出防備的神色。

  ??隻是靜靜的看著他。

  ??像是累極了、無力做出任何的反應一樣。

  ??即使被雨水浸潤。

  ??那雙眼睛仍舊很暗淡與晦澀。

  ??……

  ??這是一條上了年紀的流浪狗。

  ??生命的火焰像是風中的燭火一樣隨時都可能熄滅。

  ??……

  ??儒雅老者與流浪狗在雨中待了很久。

  ??他在猶豫。

  ??他從來沒有養過寵物。

  ??他不知道他要不要在自己這麽大一把年紀的時候為自己找這麽大的一個麻煩。

  ??……

  ??雨停了。

  ??儒雅老者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發現自己竟然陪一隻流浪狗在雨中待了這麽長的時間，儒雅老者麵露苦笑。

  ??他搖了搖頭。

  ??眉頭仍舊皺成了一個結。

  ??他收起雨傘。

  ??最後看了一眼流浪狗後，他回了屋子。

  ??……

  ??晚上，儒雅老者又想到了流浪狗。

  ??他推門而出。

  ??……

  ??那隻流浪狗仍舊趴在那裏。

  ??姿勢跟上午他看到的時候一模一樣。

  ??……

  ??那隻流浪狗簡直像是……在等待已經預見到的命運。

  ??沒有任何的反抗與掙紮。

  ??……

  ??儒雅老者不由得握緊了門把手上的手。

  ??他有些不忍。

  ??又有些生氣。

  ??他不喜歡這麽輕慢自己的生命。

  ??不管是人還是動物，都該為了活著而拚盡全力。

  ??他想到了自己的老伴。

  ??最後的那段時間，老伴每天努力吃著。

  ??即使總是吃了吐。

  ??每天努力對他笑著。

  ??即使笑著一點都不好看。

  ??……

  ??老伴那麽努力的活著。

  ??想要再多陪他幾天。

  ??……

  ??老伴走了。

  ??隻剩他一個人了。

  ??他聽老伴的話。

  ??開心的活著。

  ??努力的活著。

  ??認真的活著。

  ??尤其最近他還結識了新的朋友。

  ??他很高興。

  ??……

  ??儒雅老者關上門。

  ??幾秒後，關上的門又被打開了。

  ??……

  ??老人的孩子再來看望老人，卻意外的發現了老人家裏陌生的成員。

  ??一隻年紀很大的狗。

  ??看到他們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不要說叫了。

  ??連趴著的動作都沒有半點變化。

  ??這不禁讓他們懷疑，這還是狗嗎？

  ??怎麽一點警惕性都沒有？

  ??……

  ??他們有些嫌棄這隻大狗。

  ??若是儒雅老者想要養狗的話，他們可以給他買一隻更好的狗。

  ??不僅可以陪伴儒雅老者。

  ??還可以看家護院。

  ??儒雅老者一個人住在郊區、有一隻狗是要安全些。

  ??……

  ??儒雅老者拒絕了孩子們的好意。

  ??這隻大狗跟他有緣。

  ??就這隻大狗好了。

  ??在聽到孩子們抱怨這隻大狗連叫都不會，儒雅老者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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