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作者:東穀幽幽      更新:2020-08-14 23:22      字數:4197
  前天晚上沒抓住機會, 徐漾以為今天沒戲了, 萬沒有想到吳原竟然會主動。

  光是那一個解扣子的畫麵,就已經讓他渾身細胞都跟著沸騰了起來,但他沒有生拉硬拽, 也沒有餓虎一樣撲過去,他隻是笑著朝前挪了兩步,吳原還坐在那兒, 試圖解睡衣上的第二顆扣子, 解的時候麵無表情, 好像一點都不緊張。

  可是解扣子的速度卻出賣了他的心情。

  徐漾微笑著看他怎麽也解不開第二顆扣子, 目光靜靜地從他白皙的指尖,抿緊的嘴唇,和有些抖動的睫毛上掠過,兩人離得這麽近, 他輕易就抓住了吳原的手, 看著他的眼睛笑道:“我來吧。”

  吳原隻是愣了一下的功夫, 就被他低頭吻住了嘴唇, 柔軟濕潤的觸感覆上來, 沒過多久身前就一涼,好在很快就被徐漾溫暖的掌心貼住, 在肌膚上溫柔撫弄著。

  ……

  月色撩人, 灑在皺成一團的床單上,溫潤如水。

  徐漾的動作稱不上有技巧,雖然來之前他在網上惡補了一番, 但到了正式關頭腦袋一熱,全憑本能行事。他小心翼翼地將吳原上半身整個兒摟在懷中,手指穿過他細軟的黑發,發絲上纏著彼此的汗水,他將它們撥到腦後,深深地看進吳原彌漫著水汽的眼睛。

  呼吸混亂,汗水淋漓。

  身體緊密相連。

  喘息聲交融在一起,兩人在前所未有的滿足和躁動裏忘情地輾轉親吻,徐漾嗅著吳原頸間的氣息,淡淡的薄荷葉一樣的味道讓他無比沉醉。和吳原在一起後他曾無數次想象過這一晚,可再怎麽想也比不過此刻真實,隻不過是一個吻,一個對視,就像一把大火似的燒得他理智全失,簡直納悶兒自己過去那些日子是怎麽忍過來的。

  ……

  臥室暖黃的光線映在雪白的牆上,不知過了多久,兩道影子合在一處。

  徐漾終於喘息著倒在床上,側頭看過去,吳原眼裏水亮,眼角也紅了,徐漾檢討自己剛才是不是動作得太大,趴過去輕輕吻了他一下:“寶貝兒,難受嗎。”

  吳原搖搖頭,徐漾把他圈進臂彎裏,彼此心跳如鼓,分不清是誰的,吳原額頭貼在他胸口上:“學長。”

  那聲音又輕又軟,徐漾聽得脊背都跟著一麻,垂下眼,吳原抬起頭,眸中蓄著淺淡的笑容,靜靜地看過來。

  那一刹那徐漾心底柔情湧動,在片刻的沉默裏大腦飛速運轉,一下仰望到了未來十年甚至二十年以後的事去,他在吳原的眼中看到了某種永恒的東西,讓他想要緊緊攥住,為之奮鬥一切。

  回去就開始看房子吧。

  當晚徐漾做了一個夢。

  夢見夏日晴空,籃球場被太陽曬得發白。

  他才剛打完一場比賽,正往外走就被無數女生上前圍住,所有人手裏都拿著飲料和毛巾,害羞地叫著他的名字,徐漾衝她們笑笑,下一秒,忽然穿過人群,走到了剛才被瘋狂的女生們擠到後方,手裏拿著一瓶礦泉水的少年麵前。

  少年睜大眼,徐漾衝他一彎眼睛。

  這次不等少年把水遞上來,他倏地一把接過水瓶,生怕被別人搶了似的,仰頭就喝,少年看著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怔了怔,像往常一樣輕聲說了句“謝謝”,轉身要走,被徐漾一步上前拉住:“哎!”

  少年回頭,徐漾捏著水瓶,歪頭笑道:“你天天給我送水,是不是喜歡我啊?”

  少年:“……”

  瓶子被捏出一道凹陷,徐漾翹起嘴角,自己都沒發現自己有些緊張:“你別害羞,到底是不是?”

  少年清冷的眉目漸漸露出幾絲迷茫,搖頭:“我……”

  徐漾有點急,俯身找他的眼睛:“你什麽?”

  忽然,一陣微風拂過,還沒聽到他的回答,徐漾就醒了,一睜開眼就見大太陽落在柔軟的被角上,窗簾微浮,滿室溫暖。

  徐漾低下頭,下巴蹭到吳原的黑發,癢癢的。

  吳原還在睡,睫毛闔在臉上,時不時地抖一下,徐漾想起他夢裏毫無表情,堪稱麵癱的臉,嘴角禁不住地上揚,因為他此刻的表情出乎意料的豐富,嘴角軟軟地向下壓著,好像在撒嬌一樣。

  世間的緣分真是不可思議。

  他要是沒回國可怎麽辦,這輩子還能碰到這麽好的人嗎?

  徐漾輕柔地替吳原拂開擋在臉前的發,在金色的光線中眯起眼,這樣想著。

  懷中的人動了動,徐漾立刻低頭,對上吳原還沒有完全睜開的眼睛,漆黑的瞳孔藏在睫毛後麵,迷迷瞪瞪地看他,徐漾心口溫柔湧動,輕聲道:“醒了?”

  “嗯……”吳原揉揉眼,忽然在徐漾臉上看到什麽,蹙眉:“學長,你怎麽了……”

  “嗯?沒怎麽啊?”徐漾飛速揉了下眼,笑著說:“我昨晚做了個夢。”

  吳原還在凝著他,他剛才分明看到徐漾眼眶有點紅,可徐漾卻一臉笑意,抱著他開始說起晚上那個夢,說到最後怨念道:“你當時的表情差點兒沒氣死我。”

  吳原笑。

  笑完想了想,認真道:“那個時候,我確實好像不喜歡學長。”

  比起喜歡,更像是一種仰望。

  徐漾不知道他的想法,一口老血頂上喉頭:“……”

  吳原:“可是後來……”

  徐漾哼哼,“後來?”

  吳原:“……”

  徐漾的心在他的沉默裏浮上幾絲甜,笑著替他把話說完:“後來又喜歡了,是不是?”

  吳原坦誠地點頭:“嗯。”

  “我就知道~”徐漾得瑟,心裏默默地歡呼雀躍著。

  都說夜色醉人,其實早上的陽光也醉人啊。

  徐漾都不想起來了。

  又躺了足足有半個小時,兩人到浴室裏洗澡刷牙,吳原要去拿牙刷,徐漾不讓,非把牙膏幫他擠好了才遞給他,吳原無奈:“學長,我又不是小孩了。”

  徐漾還是心疼他昨晚受了罪,雖然吳原嘴上一直說不疼,但剛進去時那一聲含混不清的嗚咽他一直記著,那時吳原緊緊抱著他的脖子,顫音盡數湮沒在兩人甜津津的深吻中,隻憑著一股依賴用腿纏住他的腰,全身心地……

  “學長?”吳原嘴裏含著牙膏沫,歪頭看著他。

  徐漾響亮地咳了一聲,拿水拍臉。

  兩人挨著刷牙,徐漾和上次去海城一樣,刷著刷著就往吳原那邊擠。

  但吳原這回不躲了,雕像似的站在那,無論徐漾怎麽折騰都平靜至極,襯托之下徐漾倒成了沒長大的小孩兒,然而他本人樂此不疲,趁吳原刷完牙放漱口杯的時候從後麵摟住他,扳過吳原的臉,借著清晨的一縷陽光,溫柔至極地親了下去。

  漱口杯“咣”地落進水池裏,徐漾吻著吻著好像不夠勁兒似的,攬著吳原纖細的腰把他抱起來,箍住後腦覆住他的唇,舌頭長驅直入,滿滿的薄荷味兒在親密的唇齒間彌漫上升,徐漾一邊親,一邊想要是有什麽能把人變小的方法就好了,他可以直接把吳原放在口袋裏,走哪兒帶哪兒。

  刷完牙出來都日上三竿了。

  徐漾是晚上的飛機,時間還夠,收拾好東西便拉著吳原晃晃悠悠地到樓下吃早飯。

  上午時間,店裏人很多,徐漾點了幾樣清淡可口的,菜上的時候,他夾起一個小籠包放在勺子裏,吹了吹,遞到吳原嘴邊,“小心點兒咬,燙。”

  吳原輕輕咬了一口,被湯汁燙得舌尖一縮,抬頭道:“好吃。”

  徐漾忍不住笑出來:“你都沒吃到就說好吃。”

  吳原:“我嚐到湯了。”

  徐漾又吹了幾口,笑道:“寶貝兒,你再嚐嚐餡兒。”

  吳原:“……”

  徐漾:“怎麽了,還燙?”

  吳原:“學長,你剛才叫我……”

  和昨天晚上一樣。

  “嗯,寶貝兒,”徐漾支著腮看他把小籠包吃完,“不想我這麽叫你啊?”

  吳原搖頭,輕聲說:“我隻是,有點不習慣……”

  徐漾樂道:“那我多叫幾聲你就習慣了。”

  他說到做到,吃頓早飯一連叫了吳原十多聲“寶貝兒”,隔壁桌的老大爺聽得屢屢回頭,表情十分一言難盡。當事的兩人倒是一臉淡定,吳原是把情緒收在眼睛裏,輕易看不出來,徐漾則是真正的理直氣壯,還帶了那麽點兒眉飛色舞的意思。

  他昨晚出了大力氣,不一會兒就吃完了大半碗餛飩麵,吳原看他吃得那麽香,又幫他點了一屜小籠包,包子上來的時候,徐漾的手機忽然響了。

  是任重聞打來的。

  簡短說了兩句,徐漾掛了電話,笑著對吳原道:“任重聞把謝林推薦給我認識,這次前期準備能這麽順利,也有他的功勞。”

  說著,他把之前怎麽在綠海門口遇到任重聞,又怎麽被他邀請去吃飯給吳原說了一遍,吳原聽了後有點意外,沒想到任重聞會幫他們到這個地步,不過還是替徐漾高興:“謝林是學長之前一直想認識的前輩吧。”

  “嗯,”徐漾笑道,“不光我,整個房地產業的人都想認識他。”

  吳原點點頭,一邊聽他說,一邊把小籠包推過去,“先吃吧,要涼了。”

  徐漾也不怕燙,一連吃了三個,吃完了勾起嘴角看著吳原,眼角眉梢都透著一種拚搏向上的振奮,吳原回了他一個笑,麵上雖然平靜著,心跳卻也加快了節拍,仿佛自徐漾的眼中窺探到了未來新項目的一角,那裏商圈繁榮,遊客如織,將變成新城最具代表的商業綜合體。

  ***

  “謝林啊?”

  綠海頂層辦公室,陸申秋轉著手裏的筆,對電話那頭的任重聞道:“我知道他,不過他應該算是嚴謹派吧?”說著唇邊勾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真的會按我們說的做?”

  “果然什麽都瞞不過你,”任重聞出了道氣聲:“不過像他這種老古板,我本來就沒指望他做些什麽,上周見麵時我看他還對徐漾很欣賞……”

  陸申秋手裏的筆一頓。

  任重聞繼續道:“主要是住建部那邊,謝林和他們熟,正好可以利用這一層關係給徐漾牽線,徐漾心眼多,有了謝林他就不會懷疑了。”

  陸申秋冷笑。

  任重聞:“住建部的人說了,隻要申秋你給他們……”

  他壓低聲音說了一串條件,陸申秋挑眉:“當然可以,這又不是什麽難事。”

  “那就好說了。”

  任重聞笑笑,看著電線杆上立著的一隻鳥,仔細地分辨著它的品種。

  陸申秋悠閑地搭上腿,筆在紙上劃了沒頭沒尾的一道:“做得小心點。”

  “我你還不信任嗎?”任重聞笑。

  哦,黃雀。

  陸申秋嗬了一聲,仿佛對他的想法無所不知,“先讓他們嚐點甜頭。”

  任重聞故意道:“和你母親當時一樣?”

  陸申秋挑眉:“你說誰?”

  任重聞失笑:“好,陸女士。”

  陸申秋:“好端端地提她幹什麽。”

  想起陸厲薇,任重聞眼睛一眯,恨意一閃而過,又道:“不過話說回來,申秋你裝得倒是很像啊,現在海投派那些人都以為你要投奔年國永了。”

  陸申秋溫和地說:“我本來就是在他那一邊的。”

  任重聞毫不客氣道:“你啊,真是太可怕了。”

  陸申秋不置可否地笑笑。

  電話掛斷後,他走到立櫃前,高高的大玻璃立櫃裏放著陸厲薇之前的用書,全都原封不動地放在原來的地方。最上麵一欄擺的是一個金屬相框,裏麵是陸厲薇和集團董事的一張近照合影,照片中的她不苟言笑,冷冷的眉目即使在照片中也讓人不敢直視。

  然而陸申秋卻眯著眼地對著照片中的她一笑。

  好好看著我吧。

  ……

  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