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的眼瞳是晶亮的琥珀色，此時兩個眼珠子擠在一個眼眶中，而另一隻眼中也是同樣如此。

  柳清歡摸著下巴：“你身上有重明鳥的血脈，如今到達三階，應是激發了血脈的特性了。嗯，還有其它變化沒？”

  初一支楞著一雙肉翅，四隻眼珠與他對視。

  柳清歡敗下陣來，將它收起：“好吧好吧，小糊塗蛋，先好好養傷吧。”

  因著初一度雷劫之事，柳清歡成為藍沙島眾修士茶餘飯後的談資，小小出了一把名，不過很快便被其他新鮮事淹沒得連絲水花也沒了。

  藍沙島每天不知發生多少大事小事，一隻靈獸晉階隻是其中很小的一件事而已。

  不過修士的記憶都很好，所以兩年後小黑度雷劫時也是在那片礁石，同樣的地點、同樣的人，很多人一眼就認出了柳清歡，發現這人竟然養了兩隻靈獸！

  除了少數幾個專門飼養靈獸的門派外，大多數修士是不願養靈獸的。養靈獸的花銷不小，就跟修士一樣，靈獸的修煉也需要各種丹藥。一顆飼靈丹雖然不貴，也經不住十年百年的一直吃，但是不給吃，靈獸想晉階也是難事。

  有那個錢，買自己用的丹藥不是更好？

  再一個，靈獸的能力有大有小，但沒背景的修士在修為低微時，又哪裏能輕易找到潛質好的靈獸。養一個普通的靈獸勞心勞力不說，幫助也不大。

  而靈獸與修士的契約又分為好多種，約束力有大有小，利弊各有不同。約束力大的，利大弊也大；約束力小，又很難保證靈獸的忠誠度，雙方契合程度也跟著降低。

  像柳清歡與小黑、初一簽訂的是生死共存平等互利，兩者之者是窮其一生相伴不離不棄，靈獸的忠誠度也是最高的。但同樣的，靈獸若是死亡，修士自身雖然不會死，卻也會受很重的傷。

  無一例外的是，結了契約之後，便不能隨意丟棄靈獸。修士的承諾有天道看著，毀約便會背上因果，自有清算之日。

  於是，願意飼養靈獸的人並不多，像柳清歡這種養兩隻的，就更少了。

  圍觀的修士們又聚在一起閑嗑牙：“以前那隻蹄角獸雖然普通，但生了雙翅膀，至少是隻變異靈獸，這隻青木妖猴怎麽看都隻是一種普通的妖猴而已，三階也就到頭了，養來何用？”

  “嘁！說得好像你就能升上三階……升到金丹期似的。而且一個築基修士帶上兩隻三階靈獸出去，想想就威風！”

  “總之還是可惜了。”

  於是柳清歡除了他文始派的親傳弟子身份外，又背了目光短淺、養了隻廢物靈獸的名聲。

  而讓他真正出名的，卻是他一連煉出了兩顆黃階降塵丹，引發了靈氣洶湧灌入文始派駐地的奇景。

  消息傳出來後，上門求丹的、套交情的，各種人都上門了，要不是文始派的門檻高，柳清歡快是要不得安寧。

  等他又煉出一顆玄階降塵丹時，文始派也擋不住瘋狂求上門的人，最後還是明陽子出麵幫著擋了一下，柳清歡直接閉不見客。

  幾年內，他用青木靈氣日日澆灌，已經把之前便是五百年的那支子夜須養成千年靈草，之後又養了兩株五百年的。現在千年子夜須被他煉成玄階降塵丹，自是要留著自己用，而五百年的兩顆黃階，周君和尹霸一起闖上門來又是求又是騙，柳清歡不甚其擾，隻好賣給了他們。

  “柳兄，你放心！”周君腆著圓滾滾的肚子，企圖攀住柳清歡的肩，發現身高不夠後隻得作罷：“你要的那些靈材，我會在暗崖內幫你尋找。雖然這些東西都比較稀少難找，但隻要有，我周君絕對給你截下來！”

  尹霸更是賊賊地笑道：“我回去就去翻我爺爺的收藏，肯定能找到幾樣。”

  “那就多謝了，周兄。”柳清歡拱了拱手，又對尹霸道：“尹師兄，你可別！我還不想被空玄長老說。”

  尹霸大大咧咧地道：“怕什麽，爺爺最近出門了，發現不了的。再說他那裏有些東西都放著也是長黴，還不如賣出去。”

  周君扒拉開他，不爽地道：“你就別在我這窮人麵前賣弄了，小心我哪天眼紅不過來，直接搶你身上掛的戴的！”

  又對柳清歡道：“我看單子上怎地還有煉器的材料，莫非柳兄要開始煉器了？”

  柳清歡懶懶地道：“現在閑著也是閑著，閉關又不是時候，去其他地方更是怕誤了進東荒之地的時機，便正好鼓搗些雜事。”

  他如今身上有兩份配方，一份是虛靈丹的丹方，一份是九曲紅塵譜的煉製法。虛靈丹所需的靈材大都極其珍稀，就算以後他結成金丹，很多東西都很難找。而九曲紅塵譜的材料好找些，他的煉器術卻是要從頭開始煉。

  既然都向周君開口了，幹脆就一起麻煩神通廣大的暗崖，反正都是要給錢的。

  他話鋒又一轉：“不過煉器我現在還不急，總得結丹後再考慮。”

  如是這般，兩隻靈獸晉升三階，再加上煉丹和修煉，幾年便匆匆而過。

  眼見離當年空無太尊說的十年之期還有一兩年，許多人已經坐不住，因為東荒之地的空間裂縫果真消散了大半，隻有少數一些地方還存在著。

  柳清歡打點好行裝，去見明陽子：“師父，徒弟準備這兩天就進東荒之地去。”

  明陽子也不阻攔：“尋機緣可以，但有命在才有命享，自己注意安全。另外有幾處地方你暫時不要去。”

  說著就拿出一張地圖，正是當年柳清歡與帝柔一起考據出來，帶回後又呈給明陽子的那份。

  明陽子在收到後讚不絕口，又親自細研，結合現狀做出了一份更加詳盡且準確的地圖，麵積沒有完整時那麽大，卻是現在的東荒之地。

  明陽子點著地圖：“千頁山是絕對去不得的，整個山脈如今依然充斥著空間裂縫，上麵那眼睛似的裂縫也還在，又有虛空之風常年亂刮。還有曬經台、北芒山……這幾處，都還不能進去。”

  “我知道了，師父。”

  “嗯，除此之外，上麵還有一些奇怪又強大的妖獸，又還有幾隻到處亂跑的荒古巨獸，若是遇見便要遠遠躲開。”

  “好的，師父。”

  “還有，到時東荒之地上肯定魚龍混雜，除了小心空間裂縫和妖獸外，也要小心其他修士。你兩個師兄已經去了，有事就趕緊通知他們……”

  明陽子拉拉雜雜地囑咐了一堆，柳清歡垂手恭聽到最後，行了拜禮準備退下時，又被明陽子叫住：“你呈上來的千頁山脈防禦圖我看了，倒是有那麽點意思，回頭我會拿到聯盟會議上去和那些老家夥商討。”

  柳清歡撓了撓頭：“師父決定就是，那是徒弟在外認識的一個小姑娘做出來的，她要是知道真的能用上，肯定會高興得跳起來。”

  防禦圖是帝柔在幾個月前通過杜杜獸寄到文始派的，然後又由文始派的人帶到藍沙島交到他手裏。與防禦圖一起寄來的還有一封信，帝柔在信中將自己這幾年的修煉、生活，以及看了什麽書，方方麵麵的事都寫了上去。

  本來她想親自來文始派找他，但她娘把她拘在屋子裏練功，說是沒到築基就不準出山。於是帝柔連說帶抱怨，足足寫了十好幾頁。

  信裏也提到穆音音已在一年前結成金丹，隻不過現在還未出關，應是在鞏固修為。

  另外，雲錚已在幾年前閉關開始衝擊金丹，肯定是要錯過東荒之地的開啟了。淨覺依然不見蹤影，柳清歡曾托人打聽，也沒有得到一點消息。莫千裏到是出關了，但一出關被派往冰雪北境，也是一時半會脫不了身。

  讓柳清歡有些意外的是，林光也來了信，說是要出門遊曆，如今已離了門派。

  從明陽子處出來，柳清歡飛往東荒之地，遠遠看到了那高聳入雲的山崖，一條壯麗無比的瀑布飛流直下，如銀河垂落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