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凡返回城中，命人將搶來的零件堆到城頭最高的高台上，著有經驗的投擲手進行組裝。

  一番不太複雜的操作後，這台拋石車恢複舊貌。

  史可法道：“雖然搶得一台，可此物隻是攻城利器，要是以石襲人，效果不盡人意！”

  確實這玩意比紅夷大炮的實心彈還要原始，隻有走大黴運被來石砸中的才會死，砸不中的不會有丁點損傷，他這一台機器用來襲人又能砸死幾個？

  然而張雲凡隻是神秘地笑笑，他從牆角掀開一堆貨物道：“我用這個！”

  這東西不是什麽石頭，而是他先前兌換的一百個火藥包！

  自從張雲凡回到城上，孔有德就把目標鎖定了他，重新就位的投擲兵統一將投石向他的方位招呼過來。

  無奈這些拋石車的精準度可沒有那麽高，誤差在五丈範圍內，並不能做到精準打擊。

  還有一個原因，張雲凡把拋石車定下的位置處於夾角處，屬於投擲盲區，更加增加了命中的困難度。

  “來而不往非禮也，你們的大禮來了！”張雲凡目測了對麵拋石車的距離後，剪短了火藥包的火線，將其點燃後扔入了彈兜內。

  在投擲手的繩索拉引下，這個火藥包如同炮彈一樣飛了出去。

  轟！

  叛軍頭頂一聲炸響，氣浪和鋼珠將一叛軍襲倒。

  怎麽？

  為什麽會這樣？

  所有叛軍在一刻勃然變色，嚇了一跳。

  還在後麵笑談的高級將領的臉都凝固了。

  為什麽他們甘冒奇險來搶拋石車，原來他們還有火藥！

  孔有德老臉崩得跟鐵板似的，歇斯底裏地怒吼起來：“不能再由他們施為，速將那拋石車打下來，三輪之內不毀其車，便取爾等之命！”

  所有拋石車手精神高度緊張，顫抖著把一塊塊大石裝入彈兜。

  張雲凡這邊也高度緊張。

  他的位置雖然是盲區，但並不是絕對零死角，如果對方牛勸上來也是有被砸中的可能。

  他當然也在還擊，可以火藥包代替石頭作為投擲物有很多BUG。因為火藥的爆炸時間得根據引線的長度。如果引線截得短炸得過早，下方沒有傷害，如果引線過長，落地後都沒爆炸，那麽會被他們踩滅。隻有恰到好處的長度，以及投擲手足夠精準的操作，才能擊中目標。

  運氣總是倒向有智慧的人一方，在數輪試拋下，火藥包終於在拋石車陣裏爆炸，雖然黑火藥不是高爆炸藥，但也足於將一架木製拋石車摧成碎片。

  本以為有了一次成功後接下來會好辦很多，誰知並非如此。

  這些引線的燃燒速度不是固定的，時快時慢，再加上拋石車本身精度不足，造成了大量的浪費，在費盡心機之下總算把下麵所有拋石車搞定。

  然後剩下的量都扔到了人群中，引起叛軍大聲尖叫，驚恐不堪。

  張雲凡也可以再去兌換一些來，但是這種東西隻適合做固定爆破，投擲效果並不好，也就不再增添了。

  一日戰事再次結束，那幾名取彈藥的人也從工部成功弄回一萬枚火藥彈。

  不管是守城方還是攻城方，今日戰事又以虎頭蛇尾的方式結束。

  孔有德本已發誓言，今日必要破城，沒想到還是平平無奇，甚至再次被對方毀掉攻城利器，這讓他的老臉火辣火辣。

  在他的印象裏，大明的軍隊除了早已死去的戚繼光、袁崇煥、熊廷弼區區數人堪稱智將，幾曾何時有了這般難纏的人物。

  他實在不願意相信自己一世英明，大清赫赫有名的開國功臣，會在年輕後生手上接連栽跟頭。

  此戰已經拖得太久了，不能再拖下去了，如果明日再不能取勝，達不到洗城的目的，那麽他帳下這些本來就沒有什麽忠誠度的叛軍就要崩盤了。

  至於怎麽打，那就是把三邊軍隊再次壓縮，隻強攻一門，以雷霆之勢攻之。

  另外必然要祭出他的殺手鐧。

  一千重騎。

  後金以騎軍起家，建奴鐵騎是天下第一戰騎，正是靠著騎軍的勇猛，才在最短時間內統一女真三族，建立清政權。孔有德作為漢八旗的統領，取所應當得到了一支鐵騎軍。

  雖然隻有一千之數，但其戰力絕不弱於一萬大軍。

  本來這一千騎軍他是打算破城後入城馳騁，絞殺殘兵用的，現在隻得提前了。

  怎麽用？

  南城門不是沒有設防？再次從南城門進入，以鐵騎軍的衝刺力，就算再遇上伏擊，又能如何？

  明軍這邊，張雲凡也找到了新的靈感。

  今日之戰，兩兩騎兵協同作戰，不僅有機動性，還有殺傷力，孔有德帶著數千人圍剿他們，可兩條硬是趕不上四條腿，最終隻能目送他們回城。

  如果把這三百匹馬從中挑出兩百健馬，由兩百騎兵帶二百名槍手出城打遊擊，敵進我退，敵退我進，那會是什麽樣的結果？

  說不定這的戰術會直接成為扭轉揚州戰局的撬棍。

  另外，孔有德叛軍雖然會被騎兵影響，但絕不會被牽走鼻子。他們的主力仍然會攻城。

  怎麽攻？

  三邊同時出戰不太可能，很可能是聚合兵力從一門破城。

  所以作為兵力更加捉急的守軍，他們也必須進行一次對賭。

  下一日，也就是揚州之戰的第二十日。

  張雲凡將挑戰出來的騎兵和槍手共計四百人安排在南城門下。

  這一次他沒有參與其中，因為城內的戰事他也要由他安排。

  當他們二人一騎飛奔出城門時，迎頭撞上了正紮進來的一千叛軍重騎。

  張雲凡心頭嗝頓了一下，他怎麽也想不到對方還有重騎。

  如果輕騎和重騎遭遇，以兵種相克原理，輕騎完敗，更何況己方才二百騎。

  然而很快他懸著的心堪堪回落下來。

  騎兵們並沒有魯莽地與其對幹，而是從兩側機靈地繞了過去。

  隨後一前一後放起了風箏，那些張果老倒騎老驢的槍手們不需要任何控馬的操作，專心致至地射擊裝彈再射擊。

  建奴的鐵騎雖然全身武裝，但裝備也沒有武裝到牙齒，在槍支的攢射下，一個接一個從馬背上飛栽下來。

  孔有德聚合了除鐵騎之外的所有軍隊，總計二萬五千餘眾，氣勢洶洶來到東城門下。

  孔有德拔出腰間三尺長的斬刀大刀，高高揚起，發出洪鍾般的喝聲：“今日此戰必破揚州，斬殺賊首者賞金百兩，妄退一步者誅滅九族！”

  叛軍們都赤紅了眼，發出排山倒海的回應。

  然後，如千萬猛獸，如開閘洪流向著東城門瘋狂地奔去。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