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史上最沒斤兩的護衛
作者:秋風月冷      更新:2020-03-11 07:26      字數:2680
  張雲凡答應保護朱慈烺,一名文不成武不就的護衛,毅然踏上了去南京的征程。

  他知道這條路子不好走,能不能在南京上位?上位成功能不能守住南京?內部黨爭會不會越演越烈?南明另外兩套小朝廷班子會不會在背後搗亂等等,都是未知數。不管怎麽推算,作死的可能性高達九成九,唯一區別是怎麽死的問題。

  但是他實在不忍心這位倔強的少年太子和一個萌萌達公主去送死!

  算了,大不了自己這百把斤肉賣給他們了!

  張雲凡讓兩人在廟裏休息,自己又去山上打了幾隻山雞野兔,這個地方野味多,不多弄點吃的有點不尊重這把火銃。

  畢竟他身上沒有銀子,不提前準備好口糧日子會很難混。

  又用一點功勳兌換十枚火藥彈,撿了個布兜裝著,如果遇到危急關頭,他會再次選擇開槍。

  有了第一次殺人經驗,心理素質得到了飛躍性提升,自認為不會再出現手抖心顫等副作用。

  一行三人走在大路上,隨處可見沒有掩埋的屍體以及被野狗啃得七零八落的內髒和骨架。

  活著的流民無處可去,他們有的滿地翻找著鼠洞,或啃著樹皮草根,甚至是泥土,有的三三兩兩紮堆,沿大路而坐,有氣無力地拿著破碗乞討著。

  他們的眼中有麻木、有血絲、也有貪婪,在某些邪惡的流民中,每一個行走而過的人都是移動的紅燒肉。

  如果不是張雲凡緊緊握著火銃,那幾隻野味早已用破麻袋裝好,這些看似軟弱無依的人隨時都會變成野獸。

  生死之境,人的善與惡往往隻有一線之隔。

  半日後進入浙江地界,這裏相對來說治安狀況好轉了不少,流民大減,大街不算繁華,但有了街市模樣,兩側街鋪像拉稀屎一樣開著,偶爾還有像模像樣的叫賣聲。

  甚至還看到幾個捕快以辦公事的模樣勒索錢財。

  張雲凡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鄭重說道:“公子(偽裝稱呼),到了浙江我們應該算是安全了,你一定去南京我不反對,但是我有一個建議你最好能聽一下!”

  朱慈烺向他拱了拱手:“張大哥請講,隻要不違背初衷,小弟一定遵命!”

  朱慈烺向一位平民這樣低三下四地說話非常不容易。不要說張雲凡先前救過他倆理所應該,貴族的高姿態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不會因為一點恩情而放下。而朱慈烺以太子之尊能以小弟自稱,光這一點就難能可貴了。

  “你以為朱由崧會念及同族之宜,我無力說服你,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需要一支自己的衛隊,我們在這裏募些兵勇,再去南京。”

  朱慈烺卻一臉無奈:“此事我早想過了,身無餘財,誰願意從我?”

  這倒是個問題,人活於世誰不為食奔忙?他們自己生計都沒著落,怎麽募兵?

  夜色將至,他們又找了個破廟過夜,把最後那一隻山雞吃了。

  下一日繼續趕路。

  按照曆史進程,朱慈烺會在金華被太監發現帶往南京,可不知是穿越者的蝴蝶效應還是什麽,他們已經走過了所有大街,仍然沒有發現太監。

  金華府距離南京還很遙遠,按照他們的腳力,保守估計也要半月。

  在這種國破家亡時期,半月時間會發生很多事情,建奴擊敗李自成南下,弘光小朝廷紛爭升級,江北四鎮總兵擁兵自重等等,時間拖得越久對朱慈烺越不利。

  但是張雲凡沒有一點辦法。

  走了半日,來到一個村子,腹中空空,前後不靠山,張雲凡隻得厚著臉皮敲開一個看上去比較體麵的莊戶人家。

  開門的是一位戴著諸葛巾的書生。

  是個文化人,張雲凡很高興,讀書人比較通情達理,看來晚飯有著落了。

  他剛剛腆著臉說明來意,這書生一聲喝斥:“要飯沒有!”

  砰地一聲把門給撞上了。

  張雲凡臉上大寫的尷尬:“公子,這家估計沒啥餘糧,我們還是換一家吧!”

  朱慈烺身為太子更加抹不開臉,訕訕道:“那就換一家!”

  他們剛剛走出幾步,聽到身後的宅子裏傳出異樣的動靜。

  似器物撞擊,又似一個巴掌打在人臉上。

  三人一怔,停了一下,以為是幻聽,繼續走。

  又走了三步,響動又起。

  這一次更加明顯,似是瓷器重物碎裂的聲音。

  伴隨還有低沉的喝斥及怒罵聲。

  張雲凡本來不想多管閑事,家裏有大人教訓小孩很正常,再說這戶人家也不友好。

  然而一個個心悸的打砸聲令他感到不安,便讓朱慈烺兄妹找個地方藏好,自己提著火銃轉身回去。

  這莊子是家大戶,朱漆大門略顯斑駁,他可以輕鬆地找到一條半指寬的門縫眯眼進去。

  門縫裏的場景讓他大吃一驚。

  院子裏站著七八號人,也是兩夥。

  一夥是剛才的書生和幾名下人。

  另一夥是仨人,由襆巾包頭,一臉凶相,手中各握一柄明晃晃馬刀,在書生麵前比劃。

  “張舉人,一百兩銀子對你來說九牛一毛,何必這麽不痛快?”其中的獨眼龍沉聲道。

  書生憤怒道:“我一介書生,家有幾口薄田,可不是搖錢樹,怎麽容得你們三番五次勒索?”

  “行了,每次來都哭窮,誰不知道你們這些讀書人有錢,屙出來的都是金屎?我家老大說了,這年頭兵荒馬亂,我們為保你們村子平安花費了不少力氣,這點孝敬一文不能少。你要是不把銀子湊齊了,今天得見血!”

  不用說,這仨人和城隍廟那仨是一丘之貉,搞搶劫的。

  書生之所以把張雲凡冷漠喝退,原來是怕他們趟了這趟渾水。

  張雲凡心中頓時有了感動。

  內屋衝出一位十三四歲的少年,手持一根扁擔怒氣衝衝喝道:“你們這些賊人欺壓百姓太可惡了,我張萬祺跟你們拚了!”

  書生怒道:“祺兒,你不在屋中研習出來幹什麽,給我回屋去!”

  少年恨恨不已:“父親,如今家國破碎,強人橫行,民不聊生,這破書何用?我要除暴安良!”

  這話讓那三強匪哈哈大笑,為首的獨眼龍道:“小小年紀口氣不小,今天爺來教教你怎麽做人!”

  獨眼龍一個箭步上前,將少年製住,馬刀擱其項上:“看來一百兩太少了,那就三百兩,不見銀子此子人頭落地!”

  張雲凡心頭火起,他的火銃已經饑不可耐了。

  恰巧門前有一棵不知名的常青樹,可以居高臨下看清院內景物,而茂盛的樹葉可成為極好的屏障。

  他小心翼翼爬上樹,火銃填裝上彈,黑洞洞的管口對準了獨眼龍。

  有了幾日前的殺人經驗,他已經不再害怕,沉穩地舉銃、瞄準、開火,一氣嗬成,獨眼龍像爆米花一樣成功爆開,並且沒有傷害到近在咫尺的少年。

  獨眼龍立斃,下麵的人亂成了一鍋粥,剩下的兩名匪徒驚慌失措尋找聲源。

  趁著這機會,張雲凡把第二顆火藥彈填裝進去,細致地把膛管壓實。

  第二聲槍響,又一名匪徒倒下。

  第三名匪徒終於發現了刺殺者的位置,作為一名刀手他不可能追到樹上去砍,唯一保命的做法是逃命。

  “想逃,已經晚了!”張雲凡嘴角劃過一條弧線,再次去取火藥彈,哪知抓了個空,袋子掉下了樹。

  那匪徒轉眼間跑出了視線之外,隻得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