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孤寂

  清雲宮在清雲眼裏向來都是死氣沉沉的，她出去了一趟這種感覺更甚。

  坐在步輦上，清雲在雲人麵前那股子嬌俏狡黠的樣子全部消失不見。

  元華偏過臉透著白色的紗布看到她的輪廓，眼裏劃過一絲癡迷，手暗暗捏緊成拳。

  不多時他們便到了梧桐殿。

  清雲沉了一口氣下了步輦。

  元華立刻道：“聖女，大祭司已經在裏麵等候多時了！”

  清雲冷眼瞥了他一眼，然後徑直登上台階。

  梧桐宮門前守著的侍衛看到她都是恭敬行禮，然後開了門。

  門一開清雲便看到了大祭司的背影。

  大祭司穿著一身暗紅與黑色相見的袍子，有點像外世的藏袍。

  清雲不自覺便咽了咽口水，元華提醒了她一句：“聖女？”

  清雲這才邁步跨過門檻進去。

  她進去後才發現裏麵隻有大祭司一個人。

  “大祭司！”清雲自從當上了聖女後就再也沒有喊過他父親。

  大祭司沒有回頭，聽到聲音也隻是頓了一下，然後開口：“跪下！”

  他的聲音渾厚而冷漠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若是往日裏清雲聽到這兩個字立刻就托軟跪的結結實實的，隻是現在……

  一旁的阿奇已經跪下了，可是清雲卻仍然挺直著背脊。

  元華見了麵上劃過一絲擔憂：“聖女~”

  清雲沒有理會他而是看著大祭司的背影：“大祭司，自我當上聖女至今已有八年之久，你從來都是這樣的，在你眼裏我這個聖女怕是連你身邊的走狗都不如吧！”

  說到走狗的時候清雲毫不客氣的瞥了一眼元華。

  元華臉色刷白，眼眸裏浮上了一絲陰鬱，緊緊盯著她不開口。

  清雲心中冷笑，外人都說元召才是大祭司身邊的紅人，可隻有他們這些知道實情的人才知道，元華才是大祭司真正的狗腿子。

  元召以前是前任聖女的人，後來前任聖女消失不見才在跟在了大祭司身邊。

  他事事都比元華強唯獨小人不過元華。

  大祭司聽到清雲的話訝異程度絲毫不低過元華，他終於轉過身來看向了清雲。

  本是父女，雖然清雲肖像母親，但還是看的出來有幾分大祭司的樣子。

  四目相對，大祭司的眸子裏看不出來任何的父女情，厲色又冷漠：“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清雲冷笑：“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清楚的自己在說什麽過！”

  她看著自己的父親：“大祭司你莫不是忘了，本聖女才是清雲宮的主子！”

  大祭司瞳孔猛地收縮，死死的盯著她，許久他卻轉開了話題：“聽聞你從外頭帶回來一對凡俗之人？”

  清雲不明白他扯開原話是打的什麽主意，但一聽到他說到雲人和雲英便渾身冒出了刺來：“是又何如！？”

  大祭司再次看著她良久，清雲有些看不透他眼睛裏到底是裝著什麽樣的情緒。

  她很緊張，背上冷汗直流。

  大祭司忽的勾起了唇角：“聖女要做什麽，我等自然不能如何，隻是聖女莫非是忘記了灼華城的規矩！”

  清雲倔強的抬了下巴，似乎給自己打氣：“本聖女當然不會忘，他們師徒與灼華城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本聖女隻是將流落外世的血脈帶回來罷了！”

  她往前走了兩步：“大祭司若有不明，大可以讓人去查，或者去百鬼窟找玉兔大人要人！”

  大祭司看著她的眼睛好，忽然有種透過她看到了另一個人的感覺，他猛地偏開視線，眉心皺成一團。

  他轉過身去，負手而立微微抬頭，隨後緩緩閉上了眼睛：“聖女在外麵想來也累了，從今日起便待在洛陽殿休息吧，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把人放出來！”

  元華立刻上前一步：“是！”

  清雲慌了，大祭司這是要軟禁她，不成，她還要去看雲人呢。

  “我不去，我死也不去，大祭司，我是聖女，我說我不要去！”清雲跨步繞道大祭司身前，怒不可遏的看著他，咬牙切齒：“我才是聖女，我才是清雲宮乃至整個灼華城的天，你沒資格軟禁我！”

  而大祭司就那麽冷冷的看著她，好像在嘲諷她的無能為力。

  清雲生出一股無力來，是了，她是聖女又如何，她修煉的秘術還遠遠不夠和他對著來。

  她看著自己的父親，冷漠的父親，忽然心裏湧出來前所未有的委屈感來，然後紅了眼眶：“你總是這樣，不讓我去看姑姑，不讓我踏出清雲宮，擅作主張給我定下婚事，自幼到大逼迫我學習各種我不喜歡的東西，我有時候真的想知道我到底是你的女兒還是你的傀儡！”

  她沒有歇斯底裏，隻是盯著大祭司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將這些話說出來，然後揮袖越過他。

  大祭司頓在原地，聽到她的聲音：“阿奇，我們回洛陽殿！”

  元華看著清雲和阿奇走了，連忙道：“大祭司，屬下先跟上去了！”

  大祭司擺了擺手：“去吧！”

  梧桐宮裏又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他睜開眼許久幽幽歎了一口氣，摸著自己手腕上了一串佛珠低聲道：“咱們的女兒性子越來越像你了，我從她的眼睛裏看出來的。這一趟出去對她而言倒是一樁好事，讓她長大了不少，相信過不了多久她就能穩穩當當的勝任聖女之位。”

  “我知道你肯定跟我一樣一點也不希望她當這個聖女，可卻沒辦法不這麽做，誰讓她是我們衛家唯一的女孩了！”

  “不過，我還在找妹妹遺落在外的女兒，隻是都一年多了還是沒有半點音信，怕是找不到了。”

  “給她定下的婚事她不喜歡，我正愁著怎麽退掉，付老爺子不是個好糊弄的，怕是難。”

  “唉，她心裏頭怕是恨極了我這個當爹的，也是，誰叫我一個人當不來慈父，這都怪你，你說你怎麽就早早的走了呢。”

  他絮絮叨叨，停停頓頓的說著，許久許久後他抬起頭，聲音柔和卻帶著無邊的寂寞，他說：“明玉，你和妹妹都走了，這偌大的清雲宮太冷清也太涼薄了，我過得太孤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