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進入試煉

  第二天，上午9:50，區警署，問詢室

  兩位警員負責對接喬恩的筆錄。

  警員客氣地對喬恩說道：“感謝你的配合，有幾個疑點需要澄清，你隻需如實作答就行。”隨後警員問道：“你還記得昨天你進入死者家中的準確時間嗎？”

  “大概是四點半左右，至於具體的時間，我這裏有通話記錄。”隨後他向警員展示手機裏的記錄，然後說道：“你們看，4:02分死者打電話過來催件，4點27分我在她家門口打電話想叫她簽收。”

  “那這中間25分鍾，你在哪？死者正是在這段時間被害。”對方的語氣十分嚴肅。

  “這個時候我和以前一樣，在給小區門口快遞櫃裝件。具體的時間小區監控應該有記錄。”他鎮定答道，語氣如常。

  “沒錯，我們已經調查過監控，時間點沒問題，但問題在於你是那段時間裏唯一一個進入死者家中的人。”

  “那這屬於密室殺人案？有沒有可能是凶手避開了監控，或者說凶手一直躲在屋內，然後偽裝成其他人混出去？”喬恩嚐試推理道。

  “不排除這個可能，不過這個案子現在已經移交到上麵，另外，對你已經解除了嫌疑，不必擔心。我們不會誣陷任何一個好人，當然，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凶手。”聽到這句話，喬恩一直懸著的心算是放了下來。

  “那謝謝警官。”他站起來道謝。

  “對了還有一件事。”警員將筆錄合上，補充道：“昨天在進入那棟別墅時，你有沒有看到不同尋常的東西？”

  喬恩不知道對方問這個問題意欲何為，難道與那麵鏡子有關？他皺著眉頭想了一下答道：“那裏很靜，比室外感覺更冷，不過這也可能是我的錯覺。”他隱瞞了關於鏡子的事實。

  “好，我們對殺人凶手做過側寫。”說著對方向喬恩展示一張素描畫像。那是個年輕男子，長發，眼神陰鬱。對方接著說道：“嫌疑人年齡大概在16-24歲上下，身高170左右，職業可能是醫生有輕微潔癖，他有一個不起眼的特征，步伐較小且稍呈內八字，如果你見到疑似對象，請務必通知我們！”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在觀察室，透過單向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問詢室內的一舉一動。

  觀察室有三個人，其中一位是身穿製服佩臂章，手捧水晶球的女士。

  稍作留意，就能發現她的製服風衣與另兩人的區別，而臂章上則用中文標注著：九司。

  她皮膚蒼白，長發枯槁，雙眼無神地盯著問詢室內的喬恩。她的精神狀態看起來就像是連續熬了一周的夜。

  收起水晶球，這位女士側首對身後的兩位警督說道：

  “目標身上未檢測到超自然反應，解除觀察。”

  嗓音沙啞，低沉，就像吹過墓地的晚風。

  一一一一一一一

  離開轄區警署，他抬起手表看了一眼一一手表是他14歲時父親贈送的生日禮物一一時間將近11點。

  喬恩在路邊一家書店門口停下腳步，看到這家書店他才想到昨晚發現的那行密碼。

  現在他需要驗證自己的推斷。

  書店前台，女店員將書遞給他：“你的運氣不錯，第十版就剩最後幾本。”

  《牛津袖珍英漢詞典，第十版》，這算是本常規工具書。喬恩接過書，再點了一杯白水，順便要了紙和筆，然後找個僻靜的座位。

  他攤開書，拿出抄錄下來的密碼，開始逐一對照解密。

  第一組密碼詞條：7E3，這是指第七頁，第三個E開頭的詞條嗎？還是第七頁以E開頭段落的第三個字母？

  前者是Editof，意思是編輯，後者是CHOICES，意思是選擇。

  看起來更像是第二種解密方式。

  沒錯了，把第二個詞條密碼解密後連起來是“兩個選擇。”

  他的假設就要得到驗證，一種隱秘的窺探感讓他興奮起來，這道詭異的密碼裏究竟隱藏著什麽秘密？

  他快速翻動著書頁，以至於手邊的開水涼了都沒有察覺。

  密碼被他全部解開，他看著眼前這段密語，卻陷入更深的疑惑當中。

  密語大意如下：“兩個選擇，首先還是建議遠離這裏，用那個身份，不要再聯係我。”

  “其次，明晚前往劇院，觀看《浮士德》，選座在E區前排，記得帶上鏡子，如果你能通過試煉，命運將截然不同，而你也會重獲新生。”

  解密出的內容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雖然每個字他都認識，但它們連在一起時究竟在傳達什麽信息？

  喬恩放下筆，摘下眼鏡，靠在椅背上輕輕揉了揉酸脹地眉間。

  兩個選擇嗎？看來死者傾向於選擇第一個，這麽說的話未知的寄件人是在試圖幫助死者脫離困境。

  但第二個選擇是什麽意思？觀看《浮士德》就能稱之為‘試煉’？那隻不過是場舞台劇。但卻要求特定的位置觀看，並帶著鏡子，是從別墅取走的那麵詭異地隨身化妝鏡嗎？

  為什麽通過試煉就會讓命運截然不同並重獲新生？這種暗示性的詞組，是在誘導死者進行試煉嗎？

  “這有可能是真的，你應該去嚐試一下。”喬恩內心試圖說服他自己。

  “命運將截然不同，而你將重獲新生。這不正是你需要的嗎？”

  “你需要改變，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變化，都比你現在像顆爛在地裏的土豆要好！”

  “你的抱負呢？你的野心呢？難道都像那些快遞一樣統統送人了嗎？”

  “你難道忘了他們對你的評論？眼高手低！一事無成！”

  “難道你願意就此沉淪一生嗎？”

  “不！”

  “絕不！”

  不管這密語中荒謬的連篇鬼話是真是假，他都會去試一下，他現在缺的，也就是這麽一個機會，不管這個機會是通往天堂還是地獄，他的人生已經夠操蛋了，他不介意再操蛋一點。

  本市一共有五家劇院，他逐一搜索每家劇院的演出排期，今晚有演出活動的隻有三家。

  果然有《浮士德》！

  就在今晚的市立大劇院，表演主體是柏林音樂學院和班貝格戲劇團。

  E區的票價是480一張，這得花兩三天的工資，不過他還是咬咬牙訂了一張票。

  這市立大劇院恰好是他畢業時的實習單位，他曾在那擔任過編劇助理。

  收好寫滿密文的筆記，離開書店。

  晚上19:15。

  喬恩穿好外套隨後離開劇院旁的便利店。

  在劇院大廳，將票據從衣袋中取出，循著人群向觀眾廳入口走去，這裏的環境讓他有些懷念，他學的是編劇專業，大學時就經常來這裏排練公益演出劇目，畢業後又在這工作過一段時間，最後卻憤而辭職。

  不得不說，編劇是個令人絕望的職業，毫無尊嚴，毫無錢途，甚至毫無意義。有時候必須因為某些荒謬的原因而大幅改變劇本，有時候你寫的劇本永遠都不會有觀眾，而有些時候就像是一頭盯著‘署名權’而不停轉圈的驢。

  講真的，編劇這個職業絕不比快遞員更有樂趣。

  把外套衣領向上提了提，他匆匆進入觀眾廳找到自己的位置，還好沒被昔日的同僚認出來。

  演出還有十分鍾正式開始，今晚的觀眾並不多，畢竟這種古典歌劇式藝術表現形式大多數人都欣賞不來，包括他自己，他認為這種古典歌劇渾身散發著一種發黴的陳腐氣息，早就應該被掃進曆史的垃圾堆。

  不過E區倒是坐了不少人。

  難道他們和自己一樣？也都帶著不為人知的目的？

  很快，樂隊入座樂池並完成樂器調試，接著燈光逐漸暗淡，劇院安靜且黑暗，觀眾們一個個都神情肅穆聚精會神，像是參加一場集體追悼會，曆史的幽靈再一次從墓穴中被掘出來曝光。

  隨著小提琴協奏緩緩揚起，音樂開始了。

  伴隨著悠揚舒緩地第一小節樂曲，燈光瞬間照亮黑暗的舞台。

  舞台中的布景是一間閣樓，閣樓裏擺放著書架和等身鏡以及一張書桌，書桌邊扶靠著一個滿頭銀發行將就木的老人。

  扮演老人的演員詠唱出第一句台詞：“我徒勞地探究自然和神靈的秘密”

  台詞應該是法語，他很熟悉這出歌劇的劇情，學生時代他就曾改編過《浮士德》

  所謂的‘試煉’究竟是什麽？直到現在，我仍沒有發現任何端倪，也許這一切隻不過是一個惡劣的玩笑，我竟然相信了那段密語中的鬼話，在這裏看一場無聊至極的歌劇？

  帶著自嘲般地疑惑，他準備閉目養神準備小睡一會。

  昨天他一整晚都沒睡好，每次閉上眼都會看到台球桌上那團血肉模糊的屍體，那個可怕的場景至今仍能讓他呼吸急促，頭皮發麻。

  不過現在好多了，生理應激反應正在逐漸消退。

  隨著他的呼吸逐漸平緩，不顧旁人怪異的目光中陷入睡眠。

  恍惚間，他隱約聽到了呼救聲，接著聞到一股刺鼻的燒焦味，他驚醒過來就看到人群正慌亂地向外逃去，灼熱的火光在舞台上高高躍起，濃重的毒煙就要吞沒整個觀眾廳。

  劇場內一片混亂，人們尖聲高呼爭先恐後向出口逃去，演出已終止，深紅的警鈴不斷閃爍著，發出刺耳的聲音。

  他立馬規劃好逃生路徑，然後捂住口鼻站起來準備逃離。

  這時他聽到了細微地破裂聲，是那麵鏡子！

  取出鏡子時卻發現鏡麵已布滿裂紋，裂痕正不斷擴大，他將鏡子照向自己，突然“砰”地一聲，鏡麵瞬間破碎。

  一陣眩暈感襲來，他的意識也隨鏡麵一同碎裂，跌在自己的座位上。

  在煙霧中。

  每一塊碎鏡都散發著詭異旖旎的粉色微光將他籠罩。

  接收指令...

  指令錯誤...

  正在自檢...

  檢測到未知汙染...

  自檢失敗...

  錯誤...

  啟動預案...

  ...

  已修複...

  正在分發ID...

  ID確認S0531a...

  正在同調...

  同調完畢...

  試煉開啟倒計時...

  3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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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