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作者:奶油泡芙醬      更新:2020-08-13 09:28      字數:3527
  魏亭正在書桌上看書做筆記,桌子上鋪著雜亂書本,聞言隨手將鎮紙壓住了紙本。

  小丫頭把朱筆引過來了,朱筆雙手放在身側行了禮,魏亭才問:“朱筆姑娘有甚事?”

  朱筆乍抬首見著魏亭也是怔愣了一會兒,實乃是魏亭變化太大,竟有種換了個人的錯覺。

  早先三姑娘還未嫁過來時,魏亭過府下聘朱筆就見過人,那時魏亭還不大體麵精神,臉色虛黃,麵帶諂笑,眼神迷離,姑娘屋子裏人沒一個看的上眼的。

  而眼下朱筆再見著人,眼前之人脊背直挺,即使坐著也顯得身形堅毅修長,眼神更是清明無比,一雙神情淡然的鳳眼微微上冷靜看人的時候,朱筆竟有些不敢直視,心道姑爺竟這般俊朗。

  下意識垂下眼眸,定了定神後才說:“回三爺話,是奶奶昨夜裏著涼染了咳嗽之症,這會兒正難受,三爺去瞧瞧吧。”

  魏亭手上的筆一頓,抬眼詢問:“病了?”

  朱筆點頭,“可不正是,奶奶慣常就不很愛瞧病,然這咳疾拖著並不好。”

  魏亭無聲歎了一口氣,隨後將筆擱好,說:“你且先回,我換身衣服就過去。”

  朱筆得令退下了。

  魏亭洗了手,整理了一番就往內院而去。

  從魏亭踏進二門開始就有丫鬟一層層細聲喊著:“三爺過來了。”

  而見到魏亭後無一不悄悄打量。

  魏亭到屋外的時,傳話小丫頭一溜煙跑進去,沒一會兒朱筆出來親自領著魏亭進去。

  進暖閣又進了裏間,繞過兩麵屏風才看見三姑娘歪躺在軟榻上,身上搭著一條薄毯子,手裏把玩著什麽。

  楚令意不出門就不愛讓丫鬟給她梳髻,徽墨最近又學了些新的發飾,就給主子綰了來看,將腦後攏了些起來纏成發包,剩下的編成幾條辮子垂在兩邊。

  簡單利索,伶俐可愛。

  更別說三姑娘這等容貌她梳什麽發都是好看的。

  她裏麵穿著白色斜襟內衫,外罩鵝黃色短袖細紗軟衣,下麵配一件百褶長裙,腰間用腰束得細細的,實是見之便覺得這人柔軟嬌貴,單她一個就增添了滿室的光輝。

  “奶奶,三爺過來了。”徽墨在楚令意耳邊低聲說,一邊扶著人坐好。

  楚令意瞥了徽墨一眼,這些丫鬟都乖覺,魏亭過來都改口不叫姑爺了。

  楚令意看也不看人,矜驕目傲得很,朱筆怕魏亭心裏不舒服,從一邊將方才端進來的雪梨湯放在主子眼前,溫聲道:“奶奶,剛煮好的正好入口。”這就是轉了話頭。

  楚令意執著勺子喝咯兩口就推開了,朱筆也不勉強。

  魏亭站了會兒,這緩緩道:“三姑娘。”

  半晌,楚令意才輕描淡寫回了一句:“魏公子。”

  才說得話轉頭忽就咳嗽起來,楚令意忙用帕子捂住嘴巴隨機偏過頭,丫鬟一個給她倒了溫水過來,一個給她背後順氣。

  魏亭當醫生給人看症狀都慣了,不會和個給他使臉色的小姑娘計較,便往前走了幾句道:“我給三姑娘看看。”

  聞言一旁忙有丫鬟把楚令意扶了起來坐好,魏亭在另一側坐下,中間放著有一張小矮幾,魏亭說:“伸手,我看看脈相。”

  他學醫對著病患自來都是溫聲和氣,對楚令意也是如此。

  朱筆就牽著三姑娘的一隻手放上去,順手放上一塊小帕在手腕處。

  不怪她這麽做,也是以往的習慣一時忘了,府裏頭主子姑娘們病了請了大夫過來,診病時都是搭一塊帕子的,多數主子們還要躺在床裏將圍帳放下,露一隻手出來。

  但魏亭看了後就是十分之無語。

  太陽穴忍不住跳了跳。

  好半晌,魏亭才用一種淡然且平靜的語氣開口說:“行醫者以醫術治病救人,最忌斷不清脈斷錯脈,大夫不能同神仙般七竅皆通一看就知,故而診脈時望聞問切缺一不可,更應減少障礙而不是增添障礙。”一邊說一邊慢慢將蓋在楚令意腕上的手帕拿了起來,放在一邊。

  心中想加了這個東西,大夫們嘴裏不會說,但確確實實是給看病添了麻煩,到頭來吃虧的還是病人自己。

  幾個丫鬟都被魏亭的話震住一時也沒了反應。

  但魏亭是她們姑娘夫婿,挨著手了也不算個事。

  楚令意一直沒做聲,隻是她眉頭輕微蹙著,並不故意去看魏亭。

  魏亭坦然得很,嘴裏還問著話,問是幾時起的咳嗽,夜裏多咳還是白日多咳,喉嚨癢不癢之類的。

  楚令意挑著眉眼不愛搭理她,問的話都是丫鬟回答的。

  魏亭又怕她是感冒引起的,便凝神去看她的麵目,觀察她有沒有頭疼發燒鼻塞打噴嚏淚眼汪汪,看了一會兒就惹得楚令意歪頭,手也一下子收了回去。

  並沒有感冒發燒,隻是單純的咳嗽,脈象上也看不出什麽問題。

  一點小毛病,擱現在人身上也不會去醫院,診所大概都不進,自己去藥店買些藥吃就行。

  這位嬌嬌姑娘不一樣,魏亭略多問幾句就聽出是個常吃藥的,但中藥熬起來麻煩吃起來腥苦,哪個願意吃。

  方才丫鬟說楚令意每年到季節就容易犯犯咳嗽,不大的姑娘,愛生病說明體弱,給她診脈時魏亭就發現楚令意脈象輕而小,明顯是有些不足的弱症。

  別管什麽藥,常吃也沒益處,還容易敗壞胃口。

  魏亭沉吟了一會兒,問朱筆:“你家姑娘往年吃的什麽藥?”

  朱筆道:“藥方子放著呢,我去拿來三爺看。”

  一般來說越是富貴門庭權貴之家裏越是講究,主子們每次尋醫看病的開的方子都會留著,一個是存個底防止細處出問題,到時候糾察起來也有根有據。二個每個大夫下藥的數量用量種類都不同,回頭換了大夫還要給看之前的方子,以防兩處藥材相衝出事。

  如此魏亭的吩咐顯得再正常不過,朱筆很快把藥方拿過來。

  魏亭拿起來散開一目十行,不大會兒的功夫就看完了。

  藥方是個溫和細致的藥方,治咳嗽的說起來就幾位主要的藥,中藥都是以調養溫養為為手段,起效慢需堅持,都是按著療程來吃藥,三五日是短的,一個月幾個月都常見。

  魏亭不是係統學習過中醫的學生,其實還是不慣於給開中藥。

  碰巧那時他掃了一眼大藥堂,發現藥堂裏兩個窗口都刷新了,其中刷出了一味川貝枇杷膏。

  魏亭心說怎地這般巧,這東西能治楚令意這點小病症,口感不差吃起來不費勁。

  那些苦藥湯子要讓這位三姑娘認認真真吃上十天半月,人家也未必樂意。

  於是魏亭出言說:“不妨事的,不必太過擔心,這方子上的藥就先不吃,我那裏有一味止咳藥正對症,回頭拿過來,吃上幾日便有效果。”

  劉嬤嬤正這時進來,一麵行禮,一麵笑著對魏亭說:“哎喲那可是正正好,看著奶奶咳嗽我們也擔心。”

  然不知道又是那句話戳了楚令意的心肝,她原看戲一樣歪靠在暖塌上,手裏撥弄著一個精致的九連環,這會兒就把東西隨意往小桌上一扔,道:“何必吃那勞什子的苦藥汁去,左不過咳這兩日,也死不了人。”

  “哎喲,姑娘莫要說糊話。”劉嬤嬤連忙打岔。

  魏亭倒沒有在意,且搖搖頭道:“三姑娘莫著急,那味藥倒也不苦的。”

  這一句話反叫楚令意一時說不出話來。

  等魏亭走了後來才回神心道,世間哪有不苦的藥?

  魏亭跑一趟隻是為了能有個清靜地方從大藥堂裏買東西。

  和以往差不多,那罐川貝枇杷膏價格也不便宜,足一兩的銀子,魏亭按下購買按鈕之後心裏苦笑,他真的是太窮了。

  這次的包裝也很高端,用的居然是青花瓷的小圓罐,十分漂亮精致。

  魏亭拿著東西再去內院,這會兒楚令意已經在暖閣裏跟徽墨下起了圍棋。

  這都進了四月裏的天了,魏亭瞧著這裏厚門簾還沒拆換,暖閣裏窗戶都閉著的。

  他進來後就隨口詢問了一句,朱筆就答怕姑娘再吹風著涼。

  這就是本末倒置了,關門閉窗並不利於新鮮空氣的換置,對楚令意的病沒好處,再者說北方天氣不比南方寒潮,在屋子裏不會凍壞人。

  不過他先沒說這茬兒,隻開口讓朱筆拿個茶匙勺過來。

  一會兒功夫就有小丫鬟遞過來。

  端硯和臨紙都看見魏亭書上拿著的那個藥罐了,一時新奇,湊過去看好奇問:“這就是那味治咳嗽的藥,還從未見過,好生別致。”

  魏亭將小罐子蓋子擰開,瞬間有一股清爽的藥香味飄出來,裏頭膏狀的東西呈一種棕黑色,魏亭舀出一勺子,有點像蜂蜜霜糖,味道更好聞了。

  魏亭走過去,抬眉看著楚令意,伸到人嘴巴旁,十分淡然說:“嚐嚐看。”

  楚令意先是僵住了,腦子一懵,卻是自然而然張口含住了勺子叫那黏黏糊糊藥吃了。

  又清涼又甜。

  果真是一丁點苦味都沒有。

  魏亭見她吃下去了,就繼續說:“一日吃兩次就可,若夜裏犯了咳,也可立即含一口。若不喜歡這樣吃,拿溫開水化水喝也行。”

  幾個丫鬟都好說,簡直想嚐嚐了,都不可信竟有這種藥,這可比苦藥計好入口多了。

  “這藥可有名字?”徽墨笑聲問。

  魏亭答:“乃是一味川貝枇杷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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