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處弼猛一回頭，看向身後邊背著治療箱和藥箱的家丁。

  家丁一臉懵逼的看著程處弼，不明白三公子突然衝自己瞪眼睛做甚。

  “酒精呢？”程處弼快步上前，壓低聲音問道。

  家丁縮了縮脖子，可憐兮兮地道。

  “壇子在，但是瓷瓶老爺說有用拿走了，壇子裏的酒精小人也不知道哪去了……”

  程處頃倒吸了一口涼氣。“那是誰把壇子送回來的，你看到沒？”

  “是……”家丁下意識地朝著前方看了一眼，程處弼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就看到了那魁梧熊壯的身軀，不高興的黑臉。

  這個時候，程咬金的手指頭正朝著這邊指過來，大唐天子，李世民眼冒精光地看向這邊。

  黑臉的尉遲顯得很是容光煥發，抬手晃了晃以示回應。

  尉遲恭腰畔懸掛著的兩個皮水囊，鐵塔一樣的身軀，不注意，那兩個皮水囊還真不顯眼。

  程處弼整個人都懵了。他的腦海裏邊甚至閃過了一個畫麵。

  兩位大唐名將，猥瑣地躲在一個牆角處，一個提壇倒酒，一個拿水囊在接，四隻銅鈴一樣的大眼警惕地東張西望。

  畫麵實在是太辣眼睛，程處弼趕緊閉上了眼睛，默念幾句子不言父過，兒不嫌母醜。

  罷罷罷，反正秦伯伯的手術已經做完，這幫嗜酒如命的糙漢子長輩想要嗨皮一下可以理解。

  還沒等他默念完父慈子孝經，李世民整個人就顯得十分意氣風發地走了過來。

  “嗯，朕思量了一番，秦卿得愈，若不慶賀一番，實在是說不過去。”

  “這樣吧，就在附近尋一間酒樓，咱們替秦卿好好慶祝一二。”

  李客師咽了口唾沫星子朝著李世民道。“陛下臣知道有一家，位置很清靜，臣先過去布置布置。

  定然能夠讓咱們君臣不受幹擾的好好慶祝慶祝。”

  雖然沒嚐到那玩意，可是光聞那味道，整個人都覺得舒坦，老夫今日怎麽也得嚐嚐這酒中精華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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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樓二樓，一個戒備森嚴，外麵站滿了護衛的雅間，就邊周邊幾個雅間，也都已經被提前清場。

  此刻，程咬金接過尉遲恭遞來的皮水囊，帶著一臉得意地笑容拔開了囊塞。

  那誘人而又濃烈的酒香味，很快就溢散了開來，便是李世民，都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這就是給秦二哥消毒的玩意？”

  牛進達誇張地瞪大了眼睛，看著從水囊裏傾出來的，淡得幾乎接近無色的高度酒。

  “嘿嘿，我家老三說了，這是酒中精華，簡稱酒精，這名雖然糙了點，可這味不糙，忒香……”

  程咬金把水囊塞緊，端起了第一杯，先奉上給李世民，這才又拿起了一杯。

  “就這麽點？”李客師看了一眼那漆耳杯最多也就是不到一兩的酒，頓時不樂意了。

  “某家向來一口一滿杯，你老程啥意思？”

  “嗬……陛下，諸位弟兄，老程先幹為敬。”程咬金沒理這個惡貨，端起了杯子仰起脖子一倒。

  一幹大唐名將，還有李世民都看到了，凶名赫赫的程大惡霸那張滿是橫肉的臉瞬間皺巴成一團。

  雙手對著空氣虛抓，擠眉弄眼老半天，這才劫後餘生般地狠狠哈了一聲。“痛快！”

  之前也已經偷嚐到過滋味的尉遲恭也迫不及待地倒入了口中，他的表情和動作，與老程簡直如同一徹。

  然後一臉陶醉，滿足地拍了拍肚皮。

  “爽！某家覺得像是有把刀子，從這生生插進去，一直插到肚子裏邊，忒帶勁。”

  “……”一幹老司機看了一眼杯中的酒，打量著如此劫後餘生般的程咬金與尉遲恭，總覺得有些忐忑不安。

  李績更是有些心虛地問道。

  “老程，尉遲兄，我怎麽覺得你倆跟喝了毒藥似的？就這麽點，犯得著這麽誇張瘮人嗎？”

  “你不喝給我。”程咬金直接不樂意了，伸手就想搶，李績趕緊一仰脖子倒了進去。

  一時之間，嘿哈之聲絡繹不絕，哪怕是李世民，灌了一杯下也，也得哆嗦半天才緩過氣來。

  感受著那猶如燒紅的烙鐵順著咽喉緩緩滑落直至入腹的燒灼感。

  以及回味之時，滿口濃鬱的香味，讓李世民也不禁精神一振，神采飛揚。

  “好，好烈的酒，不愧酒中精華之美諭，不過嘛，嗯嗯，下不為例……”

  按唐律，不許百姓私釀酒類，隻有少量像柘酒、或者是葡萄酒這樣的非糧食酒，也需要官府認可才能售賣。

  例如像程府秘製三勒漿這種三勒漿招牌的酒精製品都屬於是灰色地帶產物。

  程咬金點了點頭，表情很嚴肅地答道。

  “陛下聖明，那是自然，這是我家老三，為了給秦二哥動手術，特別製作用來消毒的。

  現在秦二哥已經無恙，咱們總不能浪費了是吧？”

  “這倒也是，來來來，諸卿不必拘禮，既然是剩下的，自然是不能浪費了。”

  李世民爽朗一笑，自己又帶頭幹了一杯。

  瞬間，那張英俊的中年大叔臉也擠眉弄眼老半天才緩過氣來。

  滋著酒，言及今日秦瓊手術，站在手術間的程咬金作為主要陳述人，嘴笨舌拙的尉遲大將軍負責補充。

  聽聞秦瓊的胸腔打開之後，心肝都傷痕累累的情形，讓大夥忍不住又幹了一杯壓壓驚。

  “秦卿的舊疾，朕遍尋名醫，卻無人可治，虧得你家三郎，施以這等神奇手段。”

  “放心吧，秦卿得愈，朕定然不會吝嗇對那小子的賞賜……”

  程咬金嗬嗬一樂，將一杯酒又倒入了喉嚨，擠眉弄眼老半天哈了口酒氣，很是義正辭嚴的道。

  “陛下，賞賜什麽的，就不用了，我老程家也是大唐的臣子，為陛下效力也是應該的。”

  “而今，我家老三的病已大好，年初也滿了十六了，嗯，十六……”說話間，目光掃過一幹袍澤。

  “是啊，程老三是個人才，滿了十六，也的確該幹些正事了。”李績很是心領神會，撫須笑道。

  幾個大唐名將們紛紛表達了他們對於程老三的喜愛和讚賞，李世民這位大唐皇帝焉能不明白？

  不禁失笑著指了指程咬金。“你這老貨，行了，就算諸卿不言，朕也會仔細考量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