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盛會，中元鬼市裏人流量很大，走了一段路，晏溪和封玦再回頭就看不見大部隊的身影了。

  晏溪左顧右盼：“誒，他們人呢？什麽時候走散的？”

  封玦抓緊了晏溪的手：“不知道，人太多了。要去找他們嗎？”

  晏溪想了想，搖頭：“還是算了吧，這麽多人一時半會兒找不到的，還是我們自己逛逛吧，反正——”

  晏溪望著封玦狡黠一笑：“我們不缺導遊啊。”

  封玦低笑著牽起晏溪的手，帶著晏溪往前麵走去：“抓牢了，這裏人多，小心別被擠散了。”

  晏溪輕蔑一笑，都是擠過上下班高峰期地鐵的人，他無所畏懼。

  中元在人間是鬼節，是祭祀的日子，但是在這裏卻和沒了這層意思，和一般的廟會差不多。

  花燈如星，把漆黑的夜晚照得通明，街邊的小攤子上是煉藥材料、法器等東西，甚至還有各種晏溪見過的沒見過的小玩意兒，光從外觀上看，一時還猜不到它們的用途。

  兩人一路逛著，走走停停。

  封玦在晏溪耳邊道：“你再這般隻看不買，攤主要生氣了。”

  晏溪一路走來，碰到有意思的攤點就會停下來看看，把人家攤位上的東西挨個兒看過一遍之後，就走人。

  如果是鋪子還好，晏溪堵在攤位前麵卻擋住了別人上前看貨的位置，無形中減少了攤主的生意。遇到脾氣好的也就算了，有些攤主臉色沉的都能滴出墨來。

  晏溪把手上的東西扔回去，輕哼一聲：“他們的貨不夠吸引人，難不成還要強買強賣。”

  麵前的攤主氣得吹胡子瞪眼，封玦連忙引著晏溪往另一邊去了。

  再往前走，晏溪發現周圍人的服飾開始統一起來。

  晏溪問封玦：“這邊是在幹什麽？”

  “他們在放河燈。都是靈界本地的人來祈福，外界的人來鬼市多半為了找法寶等東西，很少來湊熱鬧。”

  晏溪再仔細一看，裏麵少數幾個穿著打眼的人也都有著一張稚嫩的臉，而且女孩子居多。

  有熱鬧怎麽能不去看看？晏溪拉著封玦一頭紮緊人堆，穿過人牆來到了河岸邊。

  這裏的河正是他們進來時看到的那條河，剛來的時候天還隱約有一點光，河燈沒有放起來，河兩岸荒蕪得乏味。現在有了一盞盞托著燭火的河燈，河麵上是一片暖光，紅色的火光一直流向未知的遠方，倒是有了一種別樣的美感。

  晏溪興致勃勃提議：“我們也放一個吧！”

  河岸邊的隔一段距離就有人在賣燈，距離晏溪幾米之外的地方就有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守著膝前的一摞河燈，紙做的蓮花形河燈上有小截紅色的蠟燭，看得出是自己手工做的，就等著今天這個時間掙上一筆。

  出來過節沒有誰吝嗇錢財，老婆婆身邊裏三層外三層地擠著一堆人，密度比放花燈的那邊還大。然而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這個老婆婆也是一盞燈一份錢，一次都沒有漏收。

  封玦觀望了一會兒，讓晏溪站在邊上的一顆大樹之下。

  封玦叮囑道：“阿晏，你就在這裏等著我，別走遠了。”

  晏溪把自己往樹幹上麵一貼，乖巧狀點頭，目送封玦進入戰場。

  圍著買燈的多數是妹子，封玦硬著頭皮在女孩子中間被推推搡搡，看似溫柔的妹子們在這種場合之下殺傷力不可小覷，封玦在窒息感與壓迫力的雙重折磨下終於逼近了中間的老婆婆。

  封玦長舒一口氣，正打算買河燈的時候，突然發現一件很致命的事情：他沒帶錢。

  說沒帶錢也不準確，現在出門在外誰不帶點錢傍身是吧？然而封玦忘記了，靈界的貨幣和人間的貨幣不流通。

  以前封玦來逛的都是專門為他們這些群體而設置的區域，可以接受以物易物，像這些原住民更多的地方，封玦最多也就是看看，可從來沒有在這裏買過東西的經驗，自然的，他也就忘記了錢的事情。

  看著前麵不遠處一個又一個人拿走一盞河燈的同時遞過去三枚水滴狀的錢幣，封玦在身上四處翻找，最終不得不麵對這個殘忍的事實。

  他彎下腰問老婆婆：“請問可以用東西換嗎？”

  他掏出一粒靈晶，按價值來算，包下老婆婆所有的河燈都綽綽有餘。

  然而老婆婆微笑著堅定拒絕了他：“不行，隻能拿錢買。”

  她就一普通人，出來賣燈是為了貼補家用，拿個不能流通的東西有什麽用？價值再高花不出去的東西也白搭。

  封玦還要再說什麽，老婆婆已經轉過頭專注忙自己的生意去了。

  封玦這麽大的塊頭杵在這裏，老婆婆身邊和周圍買燈人的接觸麵積本來就小，現在就更加小了。

  後麵已經有人在不耐煩的催促，封玦也沒有這麽厚的臉皮杵著不動，無奈回頭，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著後麵那個姑娘：“請問能否借給在下一點靈界的錢幣？”

  本來不耐煩的青衣女子一見封玦的臉，態度突然軟化很多。她眼神飄忽了片刻，然而說：“公子是外界的人？”

  “是。”

  “那公子如何把錢還我啊？”

  封玦遲疑地掏出了之前被老婆婆拒絕的靈晶：“姑娘覺得這個如何？”

  他看得出來，靈晶對於青衣女子來說也是有用的。

  青衣女子笑著搖頭：“我可不占你便宜，你給我留個聯係方式就行了，我會記得這筆借款的。”

  順利拿到封玦的聯係方式之後，青衣女子滿意地數了三枚錢幣過去，然而封玦接過去之間又說：“能不能再借我三錢？”

  啥？

  青衣女子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她試探性地問道：“公子是跟朋友一起出來玩的？”

  “不。”封玦堅定搖頭：“是內子。”

  青衣女子大腦一片空白又給封玦三枚錢幣，封玦很快拿到兩盞河燈，然而急匆匆往人群外麵擠。在這裏耽誤的時間夠久了，他想晏溪應該等急了。

  封玦快要消失在青衣女子的視線中時，她才回過神來，忙把封玦叫住 ：“你還是把那枚靈晶給我算了！”

  霧草居然名草有主了，枉費她一片少女心！靈晶多出來的就當精神損失費了。

  “嗯？”

  “怎麽，說話不算數嗎？”

  封玦搖頭，把靈晶遞過去。青衣女子一把將靈晶搶過去，轉身氣呼呼紮進人堆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