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正院的路上紅玉細細的為她科普了林家的大小事宜。

  “咱們老太爺和老爺都是翰林出身，頂清貴的官職，老夫人和寧惠縣主是閨中密友，縣主是當今的堂妹，因上一輩關係實在要好，縣主的一應用具規格如同公主。”

  “前年老太爺的孝期才過，少夫人是去年進的門。”

  “少爺是探花郎，現任翰林院編修，很得當今喜愛，時常宣進宮陪伴。”

  “當初遊街的時候，狀元和榜眼都被少爺比了過去，差點成了駙馬呢。”

  駙馬？林景衡那張臉惹得女人應該不少，公主什麽的也沒什麽稀奇的。

  原本能尚公主成為皇親國戚，結果被他親娘給弄沒了，現在還是個從七品的翰林編修，想熬出頭說難不難說易也不易。

  “少爺小時在舅老爺家教養過一段時間，因著舅老爺是將軍，少爺就鬧著要從軍，可把老夫人嚇壞了，”又好似玩笑般說，“若真從了軍可不就沒了如今的探花郎了？”

  沈小暖認真聽著，將紅玉的話在心裏過了過，一條七拉八扯的人脈線在逐漸成型。

  “雖家學淵源深厚，但大少爺的人才就是從軍了也能掙個將軍的。”

  紅玉笑著點頭，“姑娘說的是，少爺的人才滿京城也尋不出幾個。”

  與有榮焉的驕傲語氣，眉眼間藏也藏不住的笑意，這是自見到紅玉後她第一次發自內心的微笑，比的之前還算敬業的職業笑容都顯得冷淡了些。

  老夫人身邊的四個大丫頭相同年紀，比照薑黃，也有十八-九歲了，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

  薑黃曾怨恨老夫人沒在願意的人裏給林景衡選通房丫頭，這個願意的人裏，莫非有紅玉？

  “大少爺人才出眾，與少夫人該是十分相配吧？”

  “少夫人......也是妥帖的人。”

  哦？是這樣嗎？

  沈小暖不在意的笑了笑，這些丫頭們的心思不難猜。

  可那又如何？身家性命不都在別人手裏？

  之後一路無話進了正院，老夫人見她來很高興，果然拉著她從頭到尾看了個遍，不住的誇。

  “我老了，就愛看你們這些俏生生的小姑娘穿的漂漂亮亮的，和花一樣多好？”

  又想起沈家的情況，難免要寬慰一番，“你爹媽去了也有八-九年了，孝期早就過了，可別聽你那些糊塗叔伯的話，一直苦著自己，吃穿都學那廟裏的姑子，他們若在天有靈可不得心疼死？”

  沈家哪裏是想讓她守孝，不過借著守孝的名義光明正大克扣她的吃穿，她一個女兒家能吃多少穿多少，就是不想給罷了。

  好在沈小暖針線不錯，給沈家伯娘做針線剩下的邊角料偷偷藏起來給自己縫縫補補也就這麽湊合著過來八-九年。

  來前的那身衣服，還是林管事給了銀子讓她自己置辦的，不然穿著打著補丁的衣服怎麽有臉見人？更是打林家的臉不是？

  “沒人對我說這樣的話......”

  沈家人都在強調，你爹媽都已經死了，你不僅不傷心還總想著吃好的穿好的，你不孝！

  沈小暖哪裏不知道其中蹊蹺，不過是逼著自己不去多想罷了。

  如此倒也能理解她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林老夫人的原因來了，都是生活所迫，誰又能比誰高貴？

  “如今不怕了，姑奶奶最喜歡打扮小姑娘，自你表姑姑出嫁就沒顯過本事，往後啊，隻要你喜歡，姑奶奶我就可勁的打扮你！定讓我們小暖把其他花兒給壓下去！”

  沈小暖感激的笑，“我樂意還來不及呢，就等著您裝扮我。您愛看花，百花齊開才好，小暖可不敢擋了老夫人看花。”

  林老夫人暗自點頭，這是個懂規矩又不木訥，會說話卻不諂媚，身份低卻不卑不亢的好姑娘，配給景衡也不算委屈了他，如此再好不過了。

  兩人氣氛和諧，說了說話，眼看到了飯。

  “這就擺飯罷，可是餓了？”吩咐道，“翡翠，你去耳房看看景衡可醒了，沒醒就小心叫起來，別睡迷了。”

  才又對沈小暖笑道，“今兒你表哥沐休，他是個閑不住的性子，往常可不會乖乖在家裏，我可是沾了你的光才能和你表哥一起吃個午飯。”

  “大少爺事忙，心裏定也掛著老夫人，是我沾了老夫人的光才是。”

  “你這孩子，還叫什麽少爺夫人的？沒得生分了！還是你不當我們是你親戚？”

  見老夫人收了笑，沈小暖誠惶誠恐，“老夫人的恩情小暖銘記於心，隻我身份低微恐汙了您和大少爺。”

  老夫人聽了這話心裏舒服才又笑起來，拍著小暖的手道，“你呀你呀，咱們是正經親戚，何來汙不汙的？這裏可不是沈家，我是你嫡親-親的姑奶奶，景衡是你嫡親-親的大表哥，誰敢說你的不是？這裏就是你的家，好孩子，在姑奶奶麵前你不必處處小心，可憐見的。”

  “姑奶奶......”

  聲音顫顫的，裏麵包含-著辛酸苦往，又叫的那樣情真意切，眼中淚珠閃爍，老夫人也忍不住感懷了一把。

  誰施恩不希望別人銘記於心？至於她自己的算計那是絕口不提，那能是什麽算計？

  對不需要的人那是算計，對沈小暖來說那是給她這個小孤女的活路，感激不盡才是。

  也確實如此，可惜真正感激她的人早就掛了。

  將人抱進懷裏安撫，“好孩子，以後可不能再生分了，好在你表哥沒聽見，不然可得傷心了？”

  “祖母這是和表妹說什麽機密呢？怎麽還要避著我？”

  林景衡掀了簾子走進來，臉上帶著笑，屋裏的大小丫頭紛紛低下頭，哪怕見慣了大少爺的笑，也沒誰能扛得住，免得失態還是不看為好。

  見老太太和換了一身裝扮的女子親昵的坐在一起，比了方才一身素色衣著，這套亮色的襖裙更襯得女子氣質絕塵，這竟是個更適合濃墨重彩的姑娘？

  時下的小姑娘為了顯得文雅，總愛穿白著素，反倒弄的不倫不類，這個表妹到時不錯。

  見他進來，抬眉間一片豔-麗，林景衡麵上做驚豔狀，心裏再平靜不過了，他雖欣賞對方，也隻是隨意的欣賞，沒上過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