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何不打開看看？”

  李嬤嬤見其手裏一直捏著荷包，不打開看，卻也不鬆手，隻低頭盯著不錯眼。

  “嬤嬤想看？”

  李嬤嬤想否認，可表小姐手快，已經將裏麵的東西倒出來了，打眼看去，驚的差點叫出聲來。

  李嬤嬤是夫人身邊大丫鬟的娘，也算是心腹，這東西見過那麽一兩次，代表的是何意，再清楚不過了。

  “表小姐快快收好，待咱們回去了好還給夫人。”

  “嬤嬤知道這是何物？”

  正因為知道這東西意味著什麽，更是見不得表小姐那種隨意翻看，下一刻就會扔到角落的姿態。

  出口相勸，也是看在表小姐可憐的份兒上，提點一二。

  “這可是自老太太那一輩兒留下來的，隻傳給李家的媳婦兒！”

  說的夠清楚了吧？

  “也不是奴婢看不起表小姐，哪怕您父母雙全，也是高攀不起的，不該有的心思，最好收起來，夫人心善，總能給你找個門當戶對的。”

  李嬤嬤說著斜眼打量起這位表小姐，看起來很溫順，可女兒家過於溫順那就是沒本事？還不是被磋磨的命！

  模樣真是萬裏挑一都沒有的，可掌家太太要那麽美的容貌做什麽？

  隻有那上不得台麵的小妾姨娘，才需要用美貌勾搭爺們兒！

  據說早早的就和她娘用女工換銀子，一手繡活做的實在好，李嬤嬤點點頭，可還是嫌棄。

  心裏早就哼哼不斷了，繡活好是不錯，可那是繡娘的活計，當家奶奶哪個需要親手做？手藝好能怎得？

  識字認書？是要去考個女秀才？相夫教子，三從四德才是女子該有的樣子！

  就這一會兒，李嬤嬤已經搖了不少頭，從頭到腳將這位表小姐否定了。

  “若你有心，求了夫人，做個姨娘小妾的，也是使得的，不過呀，到底與夫人娘家沾親帶故的，求著做小，也是給夫人沒臉......”

  那不屑的語氣，好似莫執歡已經做了不堪的事一樣，低人一等，就該被踩在腳底下。

  “沒想到嬤嬤短短時間，已經替我安排好了以後要走的路，我是不是該感謝嬤嬤大恩？”

  自上車就未抬過頭的人，突然拿那雙比一般人都大上一些的眼珠子盯人，嘴角笑著，眼裏的冰寒卻把火熱的李嬤嬤從傲慢無禮中拉了出來。

  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的話，哪怕隻是個遠房表小姐，也不是她一個下人能質褻的。

  兜頭一盆冷水，理智回歸，立即謝罪，“請表小姐息怒！”再說不出其他的話了。

  還要如何辯解？她一時得意忘形，將人貶的一文不值，襯得她多高大，忘了主仆之分？

  車裏不安分，李家卻也一樣不寧靜。

  李晉恒跪在母親下首，奴婢都退了出去，兩母子對峙半晌，劉月蓉開口了。

  “送出去的是何物？”

  李晉恒沒敢抬頭，母親是可怕，送出去的東西卻不後悔。

  看兒子這個樣子，手邊一杯熱茶甩了出去，砸在身上，燙的李晉恒亂叫著抖開。

  氣憤的大喊，“娘！”

  “你還知道我是你娘？送人東西的時候怎麽記不起來我是你娘？怎麽不問問那東西該不該送？”

  李晉恒反駁，“送個東西，有什麽該不該的？我自己個兒的東西，想送哪個送哪個！”

  “好好好！你是長本事了，我管不得你，讓你父親來！”

  劉月蓉氣急了，就要喊人去請李煜白。

  對李晉恒來說，一家子裏最怕的就是父親，立即沒了氣勢，抱著他娘的腰拖著不讓去找人，開始耍無賴。

  “娘！娘！兒子錯了，您管得！哪裏管不得？消消氣，要不打我兩下？”

  握著他娘的手就往自己臉上招呼，劉月蓉心裏那點氣早就散了，掙開手，沒好氣的錘了一拳，到底沒舍得下力氣。

  懟著李晉恒的腦門，沒好氣道，

  “也就我這個做娘的寵著你，將你寵的沒個正行，你父親一提起你，全是我的不是，你卻不知道心疼我一點半點，生你做什麽？都是債！”

  說著委屈起來，手帕沾著眼角，李晉恒見不得人哭，急的團團轉。

  “您別哭，都是兒子不好......您......”

  看母親越哭越傷心，妥協的話脫口而出，“您說什麽就是什麽，往後都聽您的！”

  劉月蓉抬頭，“真的？”

  “那還能有假？隻要您別哭，讓兒子做什麽都願意！”

  “那行，往後遠著點莫執歡，交出去的東西，你不用管，娘會替你要回來。”

  話落，看兒子支支吾吾不痛快，“怎麽？”

  李晉恒心虛，“您換個別的，我鐵定答應您，可這個不行。”

  “怎得不行？”

  “歡妹妹......”說著偷看了一下母親的臉色，大著膽子道，“兒子欽慕歡妹妹已久，今生非她不娶！”

  “啪！”劉月蓉狠狠一巴掌，扇在兒子臉上，這次真心實意的打，沒有留情。

  “你再說一遍？”

  李晉恒梗著脖子，“我就要娶歡妹妹！”

  又一巴掌打過去，“再說一遍！”

  “我就要娶歡妹妹！”

  劉月蓉氣糊塗了，“好好好，一個兩個，都被那狐媚子勾去了魂，看我不打殺了那賤人！”

  臉已經腫起來的李晉恒一聽，急了，“娘您怎可如此狠毒？歡妹妹可是您的外甥女兒，我絕不允許您動她！”

  “我狠毒？”

  劉月蓉指著自己的鼻子反問，被自己的親生兒子指責狠毒，哪個母親受得了？

  瞪著發紅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憋屈，“你竟為了個外人，如此指責自己的母親？”

  李晉恒心虛，“娘，您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歡妹妹是您外甥女，再說了，是我傾慕歡妹妹，她不知情的。”

  “外甥女？她算我哪門子的外甥女？一句不知情就算了？一個巴掌能拍響嗎？你且看我敢不敢動她！”

  李晉恒紈絝，平日裏吃喝玩樂萬事不操心，可到底是大家族裏長起來的，眼界是有的。

  她母親有何手段，親生兒女是最了解的。

  為何父親如今隻有三個姨娘，卻沒一個生出一兒半女，且這三位姨娘都是母親的陪嫁，整個後院像銅牆鐵壁，飛不進去半隻鶯鶯燕燕。

  母親說要打殺了歡妹妹，李晉恒一點都不懷疑，情急之下脫口而出，“若歡妹妹有個三長兩短，您就等著給兒子收屍吧！”

  說完跑了出去，留下回不過神的劉月蓉，滿臉的不可置信，氣恨之下，手邊能夠到的瓷器全砸了出去，手流著血卻毫無痛覺。

  “好你個劉婉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