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何啟德低頭看信，莊紀高的聲音傳來。

  “然後…然後是…”何啟德抓耳撓腮，突然靈機一動，問：“你哪個字不認識？指出來我說與你聽。”

  “然後是將麵前之人殺之，你我之間欠賬一筆勾銷！”何啟德窘迫之時，莊紀高不知從哪裏拿了一把刀過來。

  何啟德抬頭，刀便架在了自己脖子上，莊紀高繼續說道：“這便是信裏的內容。”

  “好漢饒命！”何啟德見狀大驚，舉起雙手，信紙飄然落下。“有話好說，莫要衝動。”

  “這上麵如此說，我隻能照做了。你莫怪我，我也讓你做個明白鬼！”莊紀高接住信紙搖了搖。

  “明年今天，便是你的忌日。到了閻王麵前，記住讓你送信之人才是你的仇家。”

  “好漢，萬萬不可！”何啟德雙手握住莊紀高持刀的手，求饒道：“萬萬不可啊！你殺我一個等於殺我全家！我全家性命皆在你的刀下，求求你高抬貴手。放過我吧？”

  “此話怎講？”莊紀高自覺掌握著局麵，得意洋洋，閑閑的問道。“你若真能說服我，也許我就放過你了。”

  “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兩歲幼兒，家中妻子懷著孕，剛納的小妾還不滿十八。”何啟德信口胡鄒，做痛心疾首狀。

  “全家老小都指望我一人養活，我死了無人奉養老母，哺育幼兒，妻子年紀輕輕就要守寡。她們失去了我這個唯一的男丁如何能活得下去啊！”

  “原來如此。”莊紀高聽著何啟德胡謅，沒有戳穿，配合著說道：“沒想到你的生活這般淒慘。”

  “是啊是啊！”何啟德以為有戲，賣力表演。“我整天四處打工，隻要給錢什麽活都幹，隻為了多賺點錢。不然也不會來這裏跑腿給你送信啊！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今日放過我，我回去定給你做一個長生牌位，全家日日燒香供奉！感謝您大恩大德。”

  “可我比你更慘！”莊紀高突然做痛哭流涕狀，“我有父母雙親要奉養，還有兩個兒子跟女兒，老婆小妾全都懷孕。

  今日你若走了，他日別人來找我尋仇，我一家的性命比你還多。所以原諒我不能放過你。”

  “我其實更慘呐！”見莊紀高裝哭，何啟德擠出幾滴眼淚。“你再怎麽樣還有這樣一家店鋪，我家唯一一間屋子還是漏的。

  夏天漏雨，冬天漏雪，春秋漏風。一家老小擠在一張床上。”

  “我這店鋪是租的，要繳租金。經營不善還虧本，夥計都跑光了。”莊紀高不服氣。

  “你沒看你走進來都是我親自來迎接嗎？其實我早已負債累累，表麵上是老板實際上是夥計，所有的活都是我一個人做。”

  “我家裏連米都沒了。那天晚上我親眼見到一隻老鼠跑進來，轉了一圈又跑出去。不一會兒又回來給我放下了幾粒米…”何啟德越謅越離譜。

  “旺財！你也要離我而去了嗎？”莊紀高伸手，仿佛生離死別。“你我朝夕相處幾十日，你怎麽這麽狠心？”

  “旺財是誰？”何啟德左看右看。“這裏不是隻有我們兩個人嗎？”

  “剛才飛過去那隻蒼蠅，是我養的寵物。”莊紀高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養了它兩個多月了，非常有感情。”

  “這樣啊！那是很傷感。”何啟德點點頭，表示理解。“我原來有隻寵物叫小強，是隻蟑螂。不如我把它送給你，你放過我…”

  “夠了！”莊紀高突然正色道，“玩兒夠了吧？我沒有那麽多耐心陪你玩兒。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忘！”

  說著便要動手。

  何啟德見這一刻終於還是來了，死到臨頭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掙開束縛就地一滾，脫離了莊紀高的控製範圍。

  “哪裏逃！”莊紀高來不及後悔，追了上來。何啟德一邊躲閃，一邊扔著手邊能拿到的東西，阻擋莊紀高靠近。

  兩人追逐扭打，突然莊紀高不知道踩到了什麽，腳下一個趔趄。

  “砰！”抓住機會的何啟德砸中了莊紀高的頭，莊紀高暈倒在地。

  試探性的摸了一下莊紀高鼻息，發現他還有算氣後，何啟德才算鬆了一口氣。

  冷靜下來，怒火便湧上了何啟德的心頭，抓起信紙扭頭就走。

  回到誌淩商會總號，陰沉著臉的何啟德誰都不理，就連想要阻攔他的磐石營士兵，也被他直接推開，直接闖進葉天的書房裏。

  看葉天正在飲茶，被何啟德稍稍壓製些的火氣直接被點燃了。

  “你知不知道，我差點死了！”

  “你現在不是沒事麽？”

  何啟德將信紙拍在桌子上，怒吼道：“我沒事，你是不是不滿意？沒讓你計劃得逞是不是？這是什麽意思！是什麽意思！”

  “明知故問你要是知道這裏麵的意思，會來找我算賬麽？”

  “就算我得罪你了，也不至於殺我吧？”

  對何啟德的憤怒毫不理會，反問道：“你母親已經八十歲了？聽說你還沒成親，怎麽有了兩歲幼兒，還剛納個不滿十八的小妾？”

  “你什麽意思，你知道不知道，當時刀已經架在我脖子上了！我不說點……說點場麵話，他手要是抽一下，我就回不來了！”

  “你不是要當豪俠麽？你看的評書話本裏，哪個豪俠怕死？”

  聽到這話，何啟德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想想自己麵對莊紀高的時候，好像真有那麽一點慫。

  “我……我那是策略，先保存自己，然後反擊，我不就是反擊成功，把他撂倒了麽？”

  “策略？你也算練過武功吧？你和莊紀高拚命的時候，是怎麽幹的？拿東西砸他，豪俠麵對敵人，就這點本事？

  要不給你開個雜貨鋪，你以後在雜貨鋪裏當豪俠，那裏麵東西多，夠你砸的。”

  從小不愁吃喝的何啟德，最在乎的就是臉麵，自己的丟臉事被葉天一陣數落，臉都紅了。

  剛想給自己辯解兩句，就聽葉天繼續說道：“莊紀高是要殺你的人，意外打暈他之後，你幹什麽了？去試探鼻息，人沒死，你還長出一口氣，怎麽，怕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