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時間，也會發生袍澤兄弟爭奪首級而動手內訌，賞罰不明，對悍勇之士太過不公了，豈能如此！”

  聽到葉天的話，鬆閏餘痛苦的閉上雙眼，當著自己這個鬆氏二號人物的麵，挖鬆氏的牆角，他真的很想掐住葉天的脖子好好問一問，他這麽做，真的好麽？

  “以首級計軍功，不僅是北安，也是南大陸一直以來的記功方式，你不用人頭，還能用什麽？單靠士兵嘴上說麽？”

  “單靠士兵嘴上說不可以？這麽說，你信不過他們？他們為了護衛你們鬆氏，為你們鬆氏流血殺敵，你們鬆氏，竟然對他們一點信任都沒有？”

  麵對這口黑鍋，鬆閏餘都懶得解釋了，他也是剛知道，原來黑鍋這東西，背著背著，也能習慣了。

  “以後軍功計算，以小隊為單位，隻計算小隊的整體軍功，之後再由隊率分配軍功。”

  鬆閏餘感覺自己抓到了葉天的漏洞，急忙說道：“若是隊率分配不公，那要如何？還不是會寒了有功之士的心？”

  發現葉天以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自己，鬆閏餘瞬間意識到，自己好像又說錯話了。

  果然，葉天一臉“疑惑”的反問道：“隊率怎麽會分配不公？竊人財物，以為己利，奪人首級，以為己功，此謂盜軍，犯者斬之。主掌錢糧，給賞之時阿私所親，使士卒結怨，此謂弊軍，犯者斬之。

  若吞占他人軍功，或是阿私所親，便是犯了軍法，必斬無疑，森嚴軍法之下，誰敢觸犯？難道在你鬆氏軍中，沒有軍法？

  再說小隊之中，悍勇無畏，得其他士卒愛戴者才能成為隊率，隊中都是袍澤兄弟，平時一個鍋裏攪食吃，晚上睡一個大通鋪，上了戰場要互相依靠，互相救援，要說親信，全是親信，哪有什麽親疏之別？”

  鬆氏耗費海量資源，占用了大量家族財富才打造出來的一支私軍，自然要牢牢掌控在手中。

  最高統帥必須鬆氏族長，高級軍官必須是鬆氏嫡係族人，中級軍官必須是鬆氏旁係族人，低級軍官必須是鬆氏家生子奴才或者姻親。

  對於家兵來說，什長就是他們的職業天花板，隊率，是他們永遠做不到的官職，若讓隊率分配軍功，那軍功最終肯定輪不到他們頭上。

  鬆氏軍中，自然也有軍法，可軍法隻適用於家兵身上，哪怕是低級軍官都會牽扯到一大堆家族親眷。

  再簡單的事，涉及到家族，也會變得複雜無比，軍法最終也便落不到軍官身上。

  葉天這明知故問，成功挑起了鬆氏家兵們心中的不滿。

  若在以前，家兵們世代過著這樣的日子，也習慣了。

  可如今，知道了周軍的高待遇，葉天對他們也很友善，似乎有轉投大周的可能。

  他們把命賣給鬆氏，不就是為了錢糧，反正都是賣，幹嘛不賣給出價更高的周人？

  感受到家兵們情緒變化，鬆閏餘也意識到了事態危機。

  他說什麽都沒想到，原本想來場下馬威，殺一殺葉天的傲氣，在葉天的一番操作之下，竟然成了葉天的勸降秀，再這麽下去，家兵們就要被葉天給拐走了。

  “大周皇帝陛下，我鬆氏族長已經恭候多時了，還請陛下入內。”

  “朕的話還沒說完，進去幹什麽？這次是你們鬆氏請我來的，要是連這點耐心都沒有，還請我幹什麽？就算進去，也要等朕把話說完了再進。”

  楞了一下，鬆閏餘試探的問道：“不知大周皇帝陛下，如何才能把話說完？”

  鬆閏餘用了“如何”，而不是“何時”，葉天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簡單，按照朕所說的記功方式，朕現在就去見鬆弓倫。”

  低頭思索的鬆閏餘發現葉天又要說話，隻能不顧禮儀，一把抓住了葉天的手腕，可憐兮兮的說道：“我代表鬆氏，答應您的條件了，求您了，別說話了。”

  “哈哈，好，朕信你說到便能做到，走吧，咱們進去，看看鬆弓倫給我又準備了什麽好東西。”

  一聽這話，鬆閏餘突然覺得，鬆弓倫的諸多安排，恐怕是自取其辱，可鬆氏已經吃了大虧，這個場子，總要找回來的。

  在葉天邁入院門，準備迎接鬆氏的第二場“迎接”儀式的時候，城外，一支五千餘人的古月大軍浩浩蕩蕩開赴而來。

  “停車，快停車！”

  軍隊緩緩前行，忽然馬車裏傳來停車的命令，尚岩虎高舉右拳，喝令停下。

  “殿下，可是有什麽吩咐？”

  尚岩虎急忙趕到馬車旁側身而立，隻聽馬車內傳來陣陣女人的笑聲，他微微皺了皺眉頭。

  行軍路途本就容易暴露，倉和德還專門搞這麽一輛奢華的馬車行駛，耽誤整個隊伍的行軍速度不說，居然還帶了兩名丫鬟一路陪伴。

  就算他不說，其他士兵心中恐怕也有不少意見。

  “殿下您慢一點。”

  “哎呀，殿下您等等我呀。”

  嘰嘰喳喳的兩個女子一邊扶倉和德下車，一邊嘻嘻哈哈打趣著，原本嚴肅的環境下被她們搞得極為荒唐，這不像行軍打仗，倒是像郊遊。

  “你們這兩個調皮的鬼靈精。”倉和德當著尚岩虎的麵，用手刮了刮兩個丫鬟的鼻尖，公然打情罵俏，一點都不注重形象。

  “殿下，這麽熱的天氣還要趕路，真是的，就不能休息一下嘛。”其中一個丫鬟嬌滴滴地在倉和德身邊抱怨，“你看人家的衣服都濕了。”

  要不是尚岩虎咳嗽了一聲，倉和德都能當著眾人的麵上去扒衣服，“忍一忍，再忍一忍，我們快到了。”

  尚岩虎實在忍無可忍，當即怒斥道：“行軍打仗本就辛苦，況且從沒有帶女眷的官吏，因為你倆，我們已經足夠照顧了，不要自討沒趣。

  你倆要是覺得受不了，現在可以趕緊滾蛋！嘰嘰喳喳的讓人心煩！”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侍女不敢和尚岩虎反駁，便藏在倉和德身後，聽聞這番話後倉和德不滿，覺得尚岩虎意有所指，“你是在說我嗎？”

  “不敢不敢，屬下怎麽敢說殿下。”尚岩虎趕忙謙恭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