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書鐸的話說完，跟著他一起過來的官員們也紛紛下跪祈求。

  “求陛下開恩，為保護我東南百姓，允許民間開辦團練自衛。”

  “朕說了，此時需要從長計議，你們還想逼宮不成？”

  “臣等不敢，那便依聖上之意，從長計議，隻求陛下能念及東南百姓安危，早日做出決定。”

  “朕知道了，都下去吧。”

  恭敬行禮後，鄭書鐸就在葉天冰冷目光的注視下紛紛離去。

  “陛下，謫塵真人又進獻丹藥了。”六公公走進來說道。

  “昨天不是剛獻上了，怎麽又獻？”

  “他說昨日突然有了頓悟，煉丹的本事更上一層樓，煉出了一爐好丹，就獻給了陛下。”

  聽到六公公的話，葉天冷笑道：“哼，增加了獻丹的頻率，是擔心朕死的太慢，還是別有用心？那些雞和兔子如何了？”

  葉天從一開始就不信任謫塵真人，或者說他從來就沒信任過丹藥，入宮的那些丹藥，名義上是被葉天給吃了，可實際上都讓六公公偷偷喂給了買入蝶園的一批活雞活兔。

  “皇爺，雞和兔子現在還沒有死的，可有兩隻兔子從昨天就不動彈了，也不吃食，活雞也有幾隻像是得了病，萎靡不振。”

  “把謫塵真人的丹藥繼續喂兔子喂雞，你在看著賞賜給他點什麽，不要怕花錢，對他也要恭維一些，讓謫塵真人覺得，朕十分寵幸他。”

  “明白了，奴才這就去辦，一定辦的妥妥的。”

  六公公還沒來得及走出去，王學成就急吼吼的跑了進來，“陛下，出大事了！海寇又劫掠了海岸。”

  “什麽時候？”

  “就在剛剛。”

  接過戰報後，葉天氣的直接把戰報撕成了碎片。

  之前還是夜晚作案，如今海寇光天化日就敢劫掠沿海，不僅沿海四個村子被劫掠，還攻擊了不少出海打漁的漁民。

  這一次海寇沒有大肆殺人，卻也掠走了大批年輕男女百姓，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些海寇瘋了麽！竟敢如此，竟敢如此！”

  “陛下，那些海寇自稱是不廷胡餘的不下，是要為了他們少主複仇。”

  “不廷胡餘？”

  “就是東南最大的海寇頭領，陳三水。”

  “好，好一個陳三水，好一個不廷胡餘。”

  不廷胡餘乃是上古之時南海海神的名字，陳三水一個海寇頭子，竟敢自稱不廷胡餘，足見其囂張，更讓葉天憤怒的是，陳三水的兒子刺殺自己，自己還沒去找他算賬，他反過來先和朝廷算賬了。

  “你有什麽看法？”

  “陛下，我們手裏現在沒有海軍，明州水師留下的戰船是能使用，可咱們沒有水手，為今之計，隻能引蛇出洞，在海寇上岸後，聚而殲之。”

  話說得容易，可就連說這話的王學成本人也知道，想要實現這個目標不太可能。

  東南海岸線太長了，沒有三十萬軍隊根本防不住，就算能防住，防的也隻是沿海各個縣城，頂多能保護一下鄉鎮，可村莊隻能任由海寇蹂躪。

  海寇行蹤飄忽不定，海麵上更沒辦法傳遞消息，想要像對付王昌亮一般派人潛伏也不可能。

  揉了揉發脹的額頭，同樣沒有良策的葉天苦笑道：“陪著朕出去走走吧。”

  東南各地遭遇海寇劫掠，對於明州百姓來說，也隻是給他們增加了些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

  葉天帶著人走進一家茶樓後，就聽到說書人正在口若懸河的講著海寇屠殺王家村的事。

  “隻看那王家村，所有男女全被海寇掠走，老幼全都成了倒下之鬼，全村遍地都是屍體，真是人間煉獄呀。”

  聽著說書人的話，所有茶客都感到後背一陣陣發涼。

  “咱大周國富民強，咋就連個海寇都對付不了？”

  有人捧哏，說書人立刻來了精神，回道：“這位客官可是說到點子上了，可海寇不比土匪，要打海寇，就要有船，有了船還要有水兵，咱明州水兵的腦袋不都被砍了麽。”

  說起明州水師的下場，眾人不由歎息起來，葉天還聽到了有人在小聲埋怨自己這個皇帝太過殘暴，殺光了國之幹城。

  聽到這裏，葉天的臉色不由變黑了，得，這件事，看來又要朕來背鍋了。

  “就算海上打不過，可咱陸上的兵也不少呀，海寇敢上岸，那就打他們唄。”

  “客觀，您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呀，就在近日，崔洲平崔大人冒死對陛下勸諫，咱東南各地的兵營空額嚴重，根本不堪一戰，讓他們去打海寇，就是讓他們去送死，能做到看到海寇才跑，都算他們夠有種了。”

  一聽朝廷官兵如此無用，不少茶客都忍不住謾罵起來。

  “那按你說的，咱大周就拿海寇沒法子了？”

  “也不是沒有，咱們海上沒水師，一時半會也練不出來，所以隻能練陸軍了，可陸軍又不夠用，為今之計，隻能讓各地辦團練了，有了鄉勇，海寇們再敢來，保管打的他們滿地找牙。”

  “那就辦唄。”

  “你說得輕巧，朝廷不讓呀。”

  “為啥？”

  “還不是怕有人辦了團練造反？好了好了，咱們莫談國事，諸位，你們還不知道吧，今早傳來消息，又有不少地方被海寇給禍害了，我給你們講講……”

  聽著說書人滔滔不絕的講述，葉天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陛下，末將現在就去把妖言惑眾的家夥抓起來。”

  “算了，抓不過來的。”

  海寇再次劫掠的消息，他這個皇帝也是剛剛得知，可一個茶館的說書先生竟然都知道了，這事要是沒有人在幕後推動可就有鬼了。

  隨著事態發酵，葉天知道，民間會對朝廷越來越不滿，對於辦團練的呼聲也會越來越高。

  隻要海寇在劫掠幾次，那沿海地區哪怕沒有朝廷的旨意，為了自保也會自作主張的招鄉勇辦團練。

  到那時候，不僅朝廷威嚴受損，地方上更是對出現一大批對朝廷心懷怨恨的大小軍頭。

  此時蘇有才快步走進茶樓，小聲說道：“陛下，出大事了，如今明州所有說書人都在說海寇劫掠的事，還有人編了戲曲在表演，城內很多士子都在大談辦團練的好處，四處蠱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