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半天雲是縱橫運河十餘年的老河盜，他們與船幫不同，船幫雖是江湖勢力，可都是小打小鬧，抽些提成收些保護費，可半天雲一夥，卻經常劫掠運河船隻，特別是三年前，更是做下大案，欠了轉運江南賦稅的銀船，讓朝廷損失十餘萬兩。”

  “這麽說，半天雲很有錢？”

  “必然是的，不過他們和船幫一直不對付，雙方是死仇，咱們可以利用船幫，對半天雲進行圍捕。”

  看著一臉期盼，等著自己表演的張永明，葉天長歎一聲，苦笑著說道：“你……真是蠢的出奇。”

  “陛下，末將……末將做錯了什麽？”

  “第一，船幫和半天雲勢力勾結的很深，第二，半天雲很窮，搶劫銀船和他們沒關係，或許說有關係，可絕大多數銀子都被別人拿走了，你連基本信息都不知道，還做什麽總兵，怎麽梳理河務？”

  “陛下，微臣知錯了，微臣以後一定認真調查，絕不道聽途說了。”

  “張永明，你還是適合做軍人，做一個單純的軍人，如果你在做不好，濟陽縣千戶團團長陳林才被革職之後，團長的位置一直沒人補，你就去吧。”

  聽到葉天的話，張永明差點直接哭出來，自己以前可是近衛師師長，後來成了河營這種二流部隊的總兵，現在直接變成了個三流部隊的團長，這降級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不想去做千戶團團長的張永明急忙表忠心。

  張永明以前也算是稱職，可師長做舊了，失去了銳氣，凡事求穩還喜歡好大喜功，像官僚多過像軍人。

  這種情況，在軍中高層越來越多了，很多將軍覺得自己升到頭了，沒有升遷的機會就開始混日子，葉天不得不好好敲打敲打他們，就算升不了官，可幹不好，是能降職的。

  就在此時，運河上突然出現了一條小漁船，直接劃了過來。

  葉天他們使用的可是漕運衙門的樓船，見到軍艦還敢過來，顯然是來者不善。

  劃船的壯漢在船上掃視一圈，大笑道：“不就是換個人質麽？怎麽來這麽多人？你們官軍也太沒膽子了吧？”

  葉天高聲問道：“你是半天雲？”

  “就是爺爺，人帶來了麽？”

  “自然是帶來了，不過你一條漁船，怕是裝不下那麽多人。”

  “一個人而已，怎麽就裝不下？”

  此時被侍衛帶上來的沈荷婷隻能喊道：“哥，不是我一個人，還有孩子們。”

  “孩子們？他們怎麽也在船上？”

  “哥，你這話什麽意思？他們的父親可都是咱自家兄弟，你要看著不管麽？”

  “我不是那個意思，哎呀，我……我沒想到。”

  得到消息後，半天雲就知道事情遭了，不僅妹妹被抓了，就連那些孩子也要跟著遭殃。

  他也想把孩子們救出來，可勳貴們又不是蠢豬，綁一個濟陽縣伯就夠不容易的了，再綁其他勳貴，搞不好事情辦不成還要搭上好多兄弟。

  無奈之下，半天雲隻能先緊著自己妹妹，卻沒想到朝廷這麽大方，要用一個換一群。

  能把孩子們都換回來，那是好事，可這樣一來，他們就跑不掉了。

  之所以在這裏換人，是因為此處有一條暗河，妹妹脫困來到漁船後，兩人就可以跳水，從暗河逃走，讓官兵抓不到。

  可要是帶著孩子們，他們水性再好也進不來暗河呀。

  發現自己哥哥沒了動靜，沈荷婷催促道：“哥，你還琢磨什麽？你真不想管孩子們？”

  “我不是不管，我是沒法管。”

  沈荷婷還想說些什麽，葉天笑著說道：“你不要為難你哥了，他現在也會沒辦法了，你要是相信我，就走吧，這些孩子，就暫時寄養在行宮裏，你什麽時候有機會，就去找我，把孩子們接走。”

  想了一下，沈荷婷點了點頭，縱身一躍，直接跳到了漁船上，半天雲也不廢話，點了點頭，直接跳進水裏。

  抬頭最後看了一眼葉天，沈荷婷也緊隨其後跳了下去。

  “陛下，遠處飄過來一艘漁船！”

  兩個新編漕兵跳到水裏把漁船劃回來的時候，已經把漁船上的濟陽伯鬆開了繩索。

  濟陽伯也知道自己的準妹夫看不上自己，狼狽的爬上樓船之後，一句話也不敢多說，隻是可憐巴巴的站在一旁。

  “陛下，這些孩子和半天雲有關係，不如咱們以他們為誘餌，誘捕那一夥河盜。”

  仔細看了張永明兩眼，葉天冷哼一聲，直接回到船艙裏，就留下一臉懵逼的張永明。

  “六公公，陛下這是什麽意思呀？”

  “什麽意思？張永明，虧你還是軍人，用孩子做誘餌，這麽缺德的主意，虧你想得出來。”

  看到其他軍官鄙視的眼神，張永明知道，自己這輩子的仕途算是完了。

  別說陛下對自己看不順眼，就其他同僚日後的疏遠和排擠，就足夠讓自己生不如死了。

  遊出河水，就有負責接應的漁船前來，帶著兩人來到了秘密據點。

  “幫主，您回來了！”

  “副幫主，您平安歸來太好了。”

  等半天雲笑著和手下們打過招呼之後，就來到了沈荷婷的身邊。

  “那些當兵的是不是對你做過什麽？你告訴大哥，大哥殺光他們給你報仇！”

  “哥，我沒事。”

  “妹妹，我知道這種事情，很難說出口的，可咱們是親兄妹，你相信哥哥，不會亂說出去的。”

  “就沒見過你這種哥哥，我不被占便宜，你是不是不高興？”

  發現沈荷婷真的生氣了，半天雲隻能改口道：“那到底出什麽事了？”

  “哥，咱們光複前吳江山，是不是太異想天開了？”

  “你說什麽？咱們可是烈宗的子孫，這天下本來就是咱們沈家的，咱們拿回自家的天下，有什麽錯？再說了，你不會忘記咱們祖先的慘死吧？姓葉的得了天下，害死了烈宗皇帝不說，還對咱們沈家人大開殺戒，這些血仇你都忘記了麽？”

  對於半天雲兄妹來說，他們身上可是背負著國仇家恨，顯然不能輕易算了。

  “可是咱們沈家一代代為了光複前吳江山這個目標，已經死了很多人，而且現在的皇帝也是個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