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什麽都不懂呀，這種距離，火炮肯定能打過來的。”

  “是能打過來，可打不中，你哥哥呢，為什麽沒有率軍前來？”

  “他生病了，有人來救你就行了，還挑三揀四的，我問你話呢，你怎麽反過來問我了？”

  不等葉天回答，王學成就大聲喊道：“國公爺，他們要開炮了！”

  江南文士為了鏟除欽差也是下了血本，派來的援軍都是正規軍，效率比寮人高多了，兩炷香的時間，就布置好火炮。

  “步兵營進去塹壕準備戰鬥，其他人去指定地點躲避，童天嬌，帶著你的人，去騎兵那裏。”

  一聽葉天的話，童天嬌立刻不幹了，“不行！我們好心好意援救你們，你就這麽對待我們？讓兄弟們去挨炮彈，我不同意！”

  別說童天嬌不同意，他帶來的農戶們也每一個同意的，他們沒見過火炮可也聽說過，大周火炮犀利，百炮齊發，大型要塞都要土崩瓦解。

  在加上民間的以訛傳訛，火炮在他們心中早就妖魔化，一炮打過來削平半個山頭他們都相信，現在讓他們傻乎乎的等著挨炮彈，自然沒人同意。

  有了這些人帶頭，被解救出來的百姓們也紛紛反對，高地上就千多人，一大半都要內訌，場麵瞬間失控。

  對著天空鳴槍後，趙大猛大聲吼道：“現在是戰時，軍令如山，敢不遵軍令，不用等寮人攻上來，我現在就斃了他！”

  子彈的威懾力還是很大的，如果沒有童天嬌這個領頭羊，沒準真被彈壓下去。

  “你們對付寮人畏首畏尾，對付自己人倒是英雄，鄉親們，咱們不能和他們一起留在這裏等死，和我衝出去！”

  火炮那麽可怕的武器，留下來肯定是等死，衝下去還有一條活路，童天嬌的提議瞬間得到所有人的支持。

  “不行，寮人之中有火槍兵，你們衝下去，隻能活活靶子，白白送死有什麽意義？”

  “那在這裏等死有什麽意義？就算衝不出去，也能殺他幾個，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看著一身盔甲戰意盎然的童天嬌，葉天不由想起了姬羽靈，不過姬羽靈是智將，童天嬌更像是趙大猛這種愣頭青，若是男兒身，童天嬌絕對是軍中一名優秀的……敢死隊隊長。

  “你們不聽命令，是覺得躲在後麵是等死？”

  “光禿禿的一片，連樹都沒幾顆，一炮打過來，還不一死一大片？”

  “那好，我在怎麽說那裏安全，你們都不會信，我和你們待在一起，要死，我們一起死，這總可以了吧？”

  自從山上之後，欽差和自己說了幾句客氣話就不見蹤影，童天嬌也看出來，這裏所有人都以葉天為首，一個國公，要和一群百姓站在這裏，難道他沒騙人。

  “看你的德行，絕對是個怕死的膽小鬼，你都敢，我們有什麽不敢的？鄉親們，按照軍士的命令，咱們後退。”

  山上的情況，曹開雲通過望遠鏡看了一個清清楚楚，在士兵們開始挖掘戰壕後，曹開雲就催促炮兵加快速度。

  炮兵已經夠快，可山上那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輸老鼠的，打洞的速度更快，這麽一會功夫，竟然挖出了一條戰壕。

  “他們挖出一條溝來，都躲起來了。”

  “無須擔心，我也是看過不少兵法的，就一條戰壕而已，咱們有火炮掩護，衝破不難，哈查蓋，這是最後一戰，你想要更多的東西，就要出更多的力。”

  幾次接戰，自己部族青壯死傷慘重，超出手指腳趾數量的數哈查蓋就查不明白，搞不清自己到底死了多少人，可他眼睛沒瞎，看到自己人一片一片的死，現在還要死人，哈查蓋開始舍不得了。

  “為了抵擋叛軍，巡撫大人為了為了確保臨安府的安全，已將臨安周圍駐軍全部調入城中防禦了。”

  臨安可是江南最富庶的城市，對於搶口鍋都能樂上半天的寮人來說，就算打不下臨安府，能刮一刮周邊的油水也足夠吃十幾年的了。

  “好，我會讓族裏的周狗打頭陣，掩護你的火槍兵上去。”

  哈查蓋一口一個周狗，曹開雲聽起來自然不舒服，可他對死人很大度，在這個愚蠢貪婪的寮人首領臨終前，說些什麽，他都能一笑置之。

  寮人再次行動，也不知血的教訓讓寮人學聰明了還是那些大周士卒的約束，這次進攻，寮人的隊伍也算有些章法了。

  寮人慢騰騰列陣的時候，曹開雲直接讓親兵擺上桌椅。

  “你要祭天？太晚了點吧？”

  “你知道什麽，我要下棋。”

  曹開雲在史書中看過，曾有一位大將軍指揮作戰時淡定下棋，下屬來報大勝時，隻是淡然回道：“小兒輩遂已破賊。”

  今日曹開雲就要效仿前人，坐於棋盤之旁，笑看山上仇敵灰飛煙滅，隻可惜身邊不是粗鄙的寮人就是不通文墨的武夫，隻能自弈，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哈查蓋不懂曹開雲在搞什麽鬼，隻能傻乎乎的看著他。

  隻有一個傻子捧哏，但也算聊勝於無，落下一子後，曹開雲笑道：“第一步棋，炮兵轟擊敵軍後陣，以亂敵心。”

  “敵軍後陣”之中，是騎兵們都將馬匹反倒，手撫馬頸，盤腿坐在地上等待命令。

  童天嬌帶來的民兵和百姓就不堪多了，好幾個人在地上挖了一個小坑，把頭伸進去，大周沒有鴕鳥，葉天實在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學到這一招的。

  “喂，不是說寮人馬上要開炮了麽？還不趴下？”

  “天地間，還沒什麽東西，能讓我趴在！我是男人，是男人，就要堂堂正正的站著！”

  要是換個場合，童天嬌沒準還會讚一聲“好漢子”，可此時此地，童天嬌隻覺得葉天是個傻缺。

  炮聲響起，三顆炮彈徑直飛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落在地上除了砸出一片灰塵外，兩個響動都沒有。

  “這是咋回事？”童天嬌驚訝的問道。

  山下，哈查蓋也問住了同樣的問題，輕咳一聲，曹開雲淡然道：“炮兵失手，很正常，校驗幾炮就能打準了，哈查蓋，睜大眼睛等著看，你一輩子都沒見過肢體亂飛的景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