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淑正在廚房洗碗，聽到小兒子說陸青堯回來了，麵上一喜，又聽他後麵說的話無奈開口：“兒子，別聽你老宅的哥哥陸狗蛋胡說，你哥哥對你特別好，最疼你了。”

  她將手中的鍋鏟扔在一旁，邊擦手，邊往外走，見到大兒子時，臉上的褶子都笑的多了幾層。

  她直接忽視寧清，和兒子道：“你一個人回來就算了，幹嘛還帶個外人回來。”

  陸青堯將手中的年貨放在院子裏，淡淡掃了眼母親，“不進去了，還有幾家要走，我和老婆就先走了。”

  說著，他看都沒看母親，拉著媳婦大步往門外走去。

  霍淑著急了，“陸青堯，這就是你給父母道歉的態度嗎？”

  她和他因為寧家吵架，吵了之後，其實心裏就後悔了。

  她想著，要是今年過年，陸青堯如果回來看她，順便道歉的話，她就和他和解，順便修複一下兩人的關係。

  陸青堯深呼吸，嗤笑道：“道歉？我從來沒想過。”

  出了陸家，身後還能聽到霍淑氣急敗壞的聲音。

  陸青堯表情淡淡，“老婆，下一家，咱們先去陸五爺家裏看看。”

  五爺算是陸家的長輩，小時候對他挺照顧的。

  隻要他回來，就會去五爺家裏看看。

  他沒有再提陸母的事，寧清也不會去多嘴問。

  兩人相處這麽多年，她能感覺到，他沒有因為陸母這幅樣子而傷心。

  寧清對陸五爺的印象還分家時，雷厲風行的模樣。

  她點頭，“五爺，是不是很凶啊。”

  陸青堯輕笑，心中的一點鬱結突然沒了，“五爺表麵看著板正，是個有趣的人。小時候見我沒飯吃，經常帶我去他們家吃東西。”

  這句話說得雲淡風輕，寧清心裏有些心疼。

  她哦了聲，隨口問道：“為什麽你叫五爺是五爺呢？”不對，她聽藺百財好像也是叫五爺。

  “五爺輩分比我高，具體叫什麽，我也不清楚，反正從小就是叫五爺。”

  寧清所有所思的哦了聲，換了話題。

  大約走了十分左右，兩人到了陸五爺家。

  陸五爺在院子裏坐著，看小孩在院子中玩。

  他看到寧清和陸青堯進來，心裏高興麵上板著張臉問道：“你這臭小子，大過年的帶著三丫回婆家，是幾個意思。”

  陸青堯將手中的東西遞給迎出來的陸家人手中，聽五爺的問話，麵色恭敬的回道：“我沒讓她受委屈。”

  同時，他心裏有些疑惑。

  五爺是怎麽知道的？

  陸五爺沒好氣的繼續道：“你好不容易找了個好媳婦，自己好好對人家。你那個母親，和你斷了血緣，和你就是陌生人，不要管她的事。我聽說她去虎鎮找你的事了。從今往後，我會讓百財看著，順便告訴一下鎮上的人，隻要她去賣虎鎮的票，就不賣。”

  陸青堯先是一愣，深眸快速劃過一絲詫異，“五爺，這不算是限製人生自由？”

  “村子有村子的規矩，你母親自己要斷了血緣，百財哪裏的協議也不是白寫的，公社不是白交的。”頓了頓，他看了眼陸青堯旁邊的寧清，繼續道：“要是你怕被有心之人說，那就每個月打錢回來，十塊錢就夠了，你爸爸陸國義在醫院的費用，每月五塊，她留五塊。不過，混小子，你還是要和你媳婦商量，不要自己做決定。”

  說到底，五爺還是怕陸青堯太大男子主義，好不容易過好的日子，最後沒了。

  陸青堯看了眼有些緊張的老婆，忽的一笑，“五爺，多謝關心。不過，你嚇到我老婆了。”

  大過年的，哪有人將拜年的人堵在院子裏，一通說。

  陸五爺點了點拐棍，順便咳了兩聲，緩解了下自己的表情，語氣盡量溫和道：“寧家丫頭，來，進屋坐坐。”

  寧清淺淺一笑，和老公一起跟上去。

  陸五爺，“剛才嚇到你了？哎，我就是生氣陸青堯那混小子，怕他傻，和斷了關係的人，那麽上心，人家也不會念她的好。”

  嗯，這個解釋應該可以緩解一下小姑娘對他的印象把。

  寧清大方笑道：“謝謝五爺理解，也謝謝五爺對我老公這些年的照顧。”

  陸五爺擺手，大笑道：“那小子，從小就混，也就隻聽我的話。當時去參軍的時候，自己拿不定注意，還是來問我的。哎呀，大人那輩的事和你們沒有關係，你們兩人就好好過日子去吧。”

  陸青堯見五爺和老婆你一句我一句，自己根本插不上嘴，幹脆就坐在那裏喝茶。

  聊得差不多了，寧清適時和五爺告辭，“五爺，有時間，我們再來看你。今天我們要去趟我表姨家……”

  陸五爺頷首，讓兒子將夫妻兩送出去。

  他望著兩人的背影，和小兒子道：“霍淑的眼光對了一次，可惜一輩子都是瞎的。”

  小兒子：爸，也就隻有你一個人敢說。

  大門口。

  夫妻和五爺家大兒子告別後，兩人往藺百財家走去。

  陸青堯見老婆沉默不語，還以為真的被五爺嚇到，“五爺的性子就是那樣，你別害怕……”

  寧清回神， 不解問道：“我要害怕什麽？”

  “五爺啊。”

  “我幹嘛要害怕五爺，相反我還挺喜歡五爺這種性格的，什麽都敢說，什麽都不怕。”

  “那你怎麽，從五爺家裏出來，都不說話了。”

  害他擔心。

  寧清失笑，“沒什麽，就是突然走神了而已。”

  她不想說，剛才在羨慕五爺那種什麽都不怕的性格，想做什麽就去做，沒有什麽顧忌，什麽人情世故都不需要在意。

  不想她……

  陸青堯見她不願多說，也就沒有多嘴問，反而自己的話開始多起來，絮絮叨叨說著五爺年輕時候的一些事情——

  陸五爺年輕的時候，其實不是這樣的。

  想的也會有很多，也有年少輕狂的時候。

  可能是，陸青堯是整個陸家家族中，最像陸五爺的。

  有的時候，可能就是人老了之後，就想活的灑脫，什麽都不去管，什麽都不想去計較，想說什麽想做什麽，就去讓人弄。

  說是返老還童也不為過。

  ……

  兩人到了藺家，就見藺百財迎麵走了過來。

  寧清隨口問道：“藺百財，你這是去走親戚了？”

  “沒有，去了趟公社，交一下材料。三姐，這都中午點了，你怎麽過來了。”

  “去了趟五爺家，聊得有些過頭了就過來看看。”

  三人說著，往藺家走去。

  趙芸聽到動靜，從主屋裏出來，見寧清夫妻，詫異道：“三姐，你們怎麽過來了？”

  藺百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媳婦，媽呢？”

  趙芸，“帶著兩孩子去了三姐家了，說是老舅回來，今年要在一起吃飯。”

  藺百財，“……”

  他就知道親媽是個能造的。

  寧清輕笑，“行，那咱們一起過去。”

  趙芸也沒廢話，一口應下，“我去收拾一下，咱們就走。”

  五分鍾後。

  一行人走上了去往寧家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