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凝反應沒有蘇晴晚迅速，但聽到外孫出了狀況，心也是揪的緊緊的，隨著蘇晴晚衝進門。

  萬幸，並非是平安出了事。屋子裏隻是出現了一個小情況：被霍西州留下來照顧小平安的貼身嬤嬤，不知是裙子太長還是走路沒留意，噗通摔在了地上。

  而小平安安然枕躺在床上，小小的鼻翼翕動，呼吸淺且綿長，嘴巴還吧唧著，不知做什麽美夢。

  蘇情晚見平安安好，眸色柔和了下來。腳步輕捷，趕忙把老嬤嬤攙扶了起來，“胡嬤嬤，您怎麽樣？”

  “哎，夫人，您總算回來了。真對不住。我太困了，沒留意摔了。萬幸小小主子沒事，不然我死都不能謝罪。”

  “胡嬤嬤別這麽說，您年紀大了，本來就該頤養天年。是我和西州打擾了你的晚年清閑。您先去客房休息，明日我讓人送你回霍家。之後平安我來陪護，不礙事的。”蘇晴晚輕聲道，語氣裏並沒有責怪的意思。

  胡嬤嬤曾是霍西州的乳母，一直以來深受霍西州的信任。在自己嫁給霍西州的時候，嬤嬤因為年紀大了，身體不好，被西州暫時送到了一處安靜的別院，自己是在生下平安後，見到自己院子裏來了生麵孔。才知道，西州將自己的奶娘重新邀請出來，照拂她和平安。

  待她給平安斷奶，去安禦上學，胡嬤嬤便在她不在的日子裏，照顧小平安。

  現在安禦風雨欲來，她的身份也被公眾所知，接下來她如果還鎮定自若在安禦上課隻會當成各方勢力試探霍家的靶子。

  為了自身和霍家的安危，她不能再在安禦呆著了。

  蘇晴晚有些遺憾。

  “夫人是瞧不上老奴的身子骨麽？”胡嬤嬤難掩麵上失落，“老奴一把手帶大了四少，好不容易看四少娶妻生子，生下小主子這麽聰穎伶俐的孩子，還沒見平安小主子長大，我舍不得走。”

  蘇晴晚苦笑，手托起胡嬤嬤的手看了看紅腫的地方，解釋道：“哪跟哪。我隻是擔心你在這傷到身子骨，小家夥愛折騰人，我接下來會休息一段時間，由我帶著他，你也好休息調整下。等我安排好下一次的進修時間，勞煩您再繼續受累，幫我們看著小家夥。現在您需要的是休息和治療，手都腫了，不疼麽？”

  “四少奶奶……”胡嬤嬤囫圇聽完蘇晴晚的話，怔楞了一下。

  等到蘇晴晚放下她的手，她才後知後覺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肘，感覺到有那麽一絲難言的鈍痛。

  還真的傷到了？

  “不礙事，我休息一天就好了。我也不放心跟著四少的人先回去。那我去休息，明天過來給你打下手，一起照顧小主子吧。我真的舍不得他。”

  老太太的話說的在理又誠摯，蘇凝在一旁點頭，出聲道：“晚兒，你們都是為了對方好。何不達成一致，讓胡嬸先留下來，等這邊事情都解決後，與西州的大、部、隊一起回去。”

  蘇晴晚想了想，也罷。她輕聲對胡嬤嬤道：“那您先到邊上的臥室休息，我讓人給您送擦傷的藥膏，您身體養好了，明日與我一起照顧平安。”

  胡嬤嬤籲了一口氣，對她們點了點頭，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小平安，這才緩步離開。

  蘇晴晚剛才抓胡嬤嬤的手時，已經給老太太做了檢查，確定隻是擦傷，並沒到骨折的程度。在胡嬤嬤離開後，她問了蘇凝，隨即在蘇凝的屋子裏找了治療肌膚破損的寒玉膏，給老人家送去。

  屋子裏安靜下來，隻剩下蘇凝和嬌憨睡著的奶娃娃。

  她愛憐地摸了摸外孫光潔的小腦瓜，歎息道：“跟著爹爹娘親到處奔波，你受苦了。”

  平安無意識呷吧嘴，頎長的鴉青色睫毛在他細嫩幼白的小臉蛋上投下一層扇形的陰翳，粉雕玉琢的像個瓷娃娃，偏偏眉毛的眉尾桀驁飛揚，雖然顏色淺淡，但給他玉娃娃一般的小臉上增加了一抹英氣。

  初見即可預計其未來的風姿。

  蘇凝笑了笑，突然覺得自己的感傷和擔憂無意義。

  她淺笑自語：“外婆擔心個什麽勁呢，你可是晚兒和霍西州的兒子啊。小小年紀，能跟在爹娘身邊受到曆練也好。”

  平安小鼻子皺了皺，睫毛微顫，似要醒來。

  蘇凝屏息，不敢再吵小家夥。手輕輕地搭在小家夥的胸膛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嘴裏哼著溫柔的月光曲。

  蘇晴晚給胡嬤嬤上了藥膏，洗淨手才進的屋。

  輕輕推門，即看到自己的母親側躺在平安身邊，溫柔哼著搖籃曲哄著小家夥。

  她不忍打斷，腿微曲，倚靠在門框，認認真真地聽完了一首母親哼唱的搖籃曲。

  年少時自己在薑舒美那得不到母愛，長大後等自己成了母親，本想加倍對自己的孩子好，但是總有力有未逮的時候。

  天下未平，西州以一己之力扛起了霍家的大旗，在南方十六省築起了銅牆鐵壁，還要與四方的虎狼們爭鬥，一步步解放黎明百姓。

  自己作為他的發妻，既然有醫術這項可幫得上忙的長處，不可能袖手旁觀，對西州岌岌可危的處境置之不顧的。

  接下來，她還是要選擇進修，深入醫藥學，研製出目前戰場上有力於減少士兵傷亡的藥劑，還有迷、幻製劑，都投入給西州使用，早一點結束這紛亂的戰爭。

  所以，和小家夥的再次離別，應該很快了……

  蘇晴晚心下難受，低下頭緩了緩，等調整好情緒，才勾了勾唇角，向蘇凝她們走去。

  “母親，我們先睡。等西州回來了，會有好消息的。”

  她合衣上了床榻，側著身子躺在了蘇凝的對麵，小平安就夾在外婆和母親的中間。

  他繼續安然好夢，對外界關愛的目光渾然不知。

  蘇晴晚親了親平安的額頭，道：“寶貝慢點長大，娘親陪著你一起看這個世界。”

  蘇凝勾了勾唇，眯起了眼。“晚安，晚兒。”

  蘇晴晚溫和眨眼，“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