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州！”

  那一張臉，與她朝夕相對，她哪裏會不認識？

  可是……還是不對！

  她與霍西州，這一世的經過了那麽的波折後，他們之間的相處是輕鬆的，他麵對她的時候，輪廓是溫和，他的身上不再有那麽重的殺伐之氣，他看著她的時候，眼眸裏也不會帶著那麽深重的冰霜與試探。

  所以，這張臉是屬於——前世的霍西州的！

  “你……”想到這種可能，蘇晴晚隻覺得自己的腦子“轟”的一聲，像是有一顆重磅的炸彈在自己的世界裏炸響了，頃刻間就將她費盡了千辛萬苦，以為終於安穩下來的世界上炸的粉碎！

  關於九公子接近她的目的，她想過很多很多種可能，卻沒有一種是將他想成前世裏的霍西州的。隻因為，重、生之後，霍西州真的就一直在她的身邊的啊。

  可是如今，這一張臉就在自己的眼前，任憑著她有多不想承認也不會消失！

  就這一刻，各種情緒全都湧上來了，震驚的，恐慌的，愧疚的……這使得她整個人都亂了，情不自禁的再後退幾步，一個踉蹌，差一點就摔倒了。

  卻被男人的手穩穩的抓住，反倒是更靠近他一些。

  “啊！”她嚇的趕緊與他拉開一些距離，見他的臉色沉下去，又慌的解釋：“我……抱歉，我隻是……隻是……”

  “你隻是沒想到我才是真正的霍西州？”九公子說：“那個被你辜負了一世，讓你帶著悔恨和愧疚想要彌補和重來的霍西州？”

  他逼近一步：“晚晚，雖然他也算是我，可是難道從一開始，你對他所有的感情不都是因為我嗎？那麽，他算什麽霍西州？他充其量也不過就是我的替身而已的，對不對？”

  蘇晴晚卻連連後退：“我……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了。

  上一世，她對不起霍西州，所以這一世千方百計的到了他的身邊，想要傾盡全力償還。

  上一世，她活著卑微愚蠢，所以這一世就讓自己變得勇敢敏銳，想盡一切的辦法跳出那些苦痛的陷阱，活的強大光明。

  上一世，她學會了怨與恨，這一世，掙紮著全部的力量也想過的安穩幸福。

  好不容易，她以為塵埃落定了，未來可期了。

  以為她已經基本實現了她“有仇報仇，有恩報恩”的目標了！

  可如果從一開始，她對霍西州的彌補、償還和報恩就給錯了對象，那對她而言，隻能是毀滅性的打擊！

  九公子沒有再上前，他隻是站在原地，眼裏劃過一抹傷痛：“晚晚，你在怕我？”

  “你從前就很怕我，每一次，隻要我一回來，你就是這麽的怕我。我果真就那麽那麽的讓你害怕嗎？”

  “從前，你喜歡孟書衡，我不是不知道你喜歡他，我不是不知道你經常瞞著我偷偷的去見他，我不是不知道你利用我身邊的位置，幫著孟書衡，幫著孟家做了多少的事情，可是隻要沒有傷及霍家的根本，沒有傷及南方十六省的根本，我都由著你了。

  盡管，我從來都不知道，孟書衡那種朝三暮四，自私自欲的人究竟有哪裏好？究竟哪裏比我好？怎麽就值得你那麽死心塌地的選擇了他。

  晚晚，明明，我對你也是不錯的，你在外麵惹了禍，我給你善後；有人在我麵前說你紅、杏、出、牆，我從沒有懷疑過你，你在霍家的吃穿用度，我都會親自的過問……

  晚晚，從前你雖然隻是我的姨太太，可在我的心裏，你就是我霍西州一輩子唯一的女人，若是你能……能對我稍微溫和一點，哪怕放在我身上的感情隻有放在孟書衡身上的十分之一，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告訴所有人，其實我早就準備好了婚書，我們一直都是夫妻的……”

  九公子一句接著一句，根本就沒給蘇晴晚喘、息的時間。

  每一句話鑽入她的耳朵，她的臉色就蒼白一分，她不斷的後退，最後退到了牆壁處，卻是無處再退，隻能用雙手撐住身後的牆壁，身子微微顫抖著。

  “晚晚，我那麽喜歡你，想盡一切辦法護你周全，你卻怕我，千方百計的想要躲避我，好！我也滿足你！我鮮少回家，給你自由……以至於後來一次次上戰場，想見你和孩子，也輕易不回來……

  我甚至想過，如果你實在忘不了孟書衡，等到孩子再大些，我就放你走。

  隻是這個計劃，被倭、人破壞了，我終究以一己之私，沒能及時的趕回來，害的整個霍家都被滅絕，可到了輪回台上，我可以換一人生，我的選擇還是你。

  晚晚，你帶著前世裏的記憶重活，就該遠遠的離開霍西州這麽一個人，沒有你，霍西州還是南方十六省的少帥，精明睿智，不會為一個女人而失去了分寸和理智。

  而你，既然是那麽那麽的不喜歡霍西州，你怎麽還主動靠近他，主動嫁給他，主動……愛上他？

  如果你可以愛上他，那麽，你為什麽不肯愛上我？

  我才是你最對不住的人，我才應該是接受你的彌補和償還的那個人，我才是應該得到你的——愛的那個人，不是嗎？”

  九公子的情緒似乎有些過於激動了，他忽然過來，雙手都撐在牆壁上，將蘇晴晚禁錮在了狹窄的空間裏，一雙眼睛盯著她，聲音有些涼，卻帶著說不出的期待：“晚晚，所以其實，你隻是搞不清楚自己愛的人到底是誰的對不對？可是其實，你愛的人一直都是我，不是他的，對不對？”

  蘇晴晚不停的搖頭，幅度越來越大：“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前世裏，她對霍西州的悔恨與愧疚不是假的。

  這一世，她和霍西州之間的夫妻情深也不是假的。

  可誰又能同時麵對兩個“霍西州”？

  還一定要馬上分清楚她的感情是對前世的霍西州，還是今生的霍西州？

  在這樣的喜慶的日子裏，熱鬧和溫暖都離她遠去，她覺得自己被重新扔到了困境和冰冷裏，沒有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