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子淡淡的說：“你倒是善心。”

  “你放心，霍明坤還死不了。”

  蘇晴晚頓時鬆了一口氣：“不會死就好。”

  霍明坤死不了，周敏也就不會死，眼看就年關了，她到底不希望身邊再有一些不大好的事情的，可是……

  “如果要用你的能力去幫霍明坤和阿敏想起前世裏更多的事情，那……對你……會不會有什麽損害？”

  就這一句話，讓九公子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下意識捏了捏手心，感覺到一種異樣的、前所未有的溫暖，這種過於美好的感覺讓他一時愣在了原地，直到蘇晴晚第二次問他：“九公子，你這是……怎麽了？這事情對你真的有損害？”

  “沒有！”九公子忽然張嘴否認：“我可是擁有無所不能的本事，隻是讓兩個人想起一些經曆過的事情，有什麽難的？”

  “不過……晚晚這麽問，莫不是在關心我？莫不是開始為我感到心疼了？”

  他將自己的手背到身後，連自己都想忽視那日漸變短的生命紋路。

  其實，是有代價的啊！不過，如果付出一點代價，就能讓她對他的感覺變的更好一些，他是願意那樣去做的……

  “我想……我們是可以成為朋友的。”蘇晴晚。

  “可如果我要的不僅僅是和你成為朋友呢？”九公子追問，又往前走了半步。

  蘇晴晚趕緊的後退：“你……那你還可以成為我的摯友，我聽說，摯友是比普通朋友更近一層的關係，是可以生死相托的友情，你看像張準、阿亮、田左等人與我丈夫霍西州就是生死摯友。”

  在蘇晴晚的心裏，是不相信九公子這樣的“人”能有普通人類的感情的，她隻當他說的這些話隻是對她的捉弄，是為了滿足他某種惡趣味。

  但是當觸及到他越來越讓她看不懂的眼眸，她卻還是有些心慌——怕他和她來真的，那麽，她肯定是反抗不了他的，隻能以死以明誌了。

  可“平安”還沒有出生，她和霍西州經曆了那麽多，好不容易才彼此相愛，她是真的舍不得……

  ——就在蘇晴晚各種忐忑緊張的時候，九公子深深的看了她一會兒，忽然笑出聲來：“逗你呢！”

  “晚晚，你真是越來越有趣了，越來越符合我的……胃口了！”

  “回吧！去急救室那邊守著，等到霍明坤重新被推出來的時候，你想幫他們的事情，就全都完成了。”

  “你……”蘇晴晚懸起的心，再次落地：“你不跟我一起過去嗎？”

  “不了，”九公子說：“你當知曉，除了你，我對這世上的任何人，都沒有興趣！”

  “那你……慢走。”蘇晴晚僵硬的吐出四個字，才轉過身，往醫院大樓走去。

  她沒看見，她剛走上台階，九公子就抬了腳步，一步一步的走在她的身後，他走的很慢，走的無聲無息，視線卻一直望著她的背影，嘴角掛著一抹毫不在意的笑，眼眸裏的卻到底籠上了一層世俗中才有的迷霧般的牽扯……

  等到蘇晴晚走到急救室的那條走廊，九公子轉身，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秒，卻出現在急救室裏。也不知是用了什麽樣的能力，整個急救室的時間和空間都似乎被凍結了。

  他走到手術台上，看著周敏和霍明坤之間那根細細的軟管，忽然有些苦澀的笑了一聲：“果然人的血，才是這世間最炙、熱，最包含情感的東西。”

  他伸手，將那根軟管捏在手裏：“可是，受了別人的鮮血之恩，那都是要還的！”

  他的手心裏，有星星點點的光，像螢火蟲一樣，鑽進了那些流淌著的血液之中……

  “我也不想永遠活在陰冷的地下，我也不想繼續忍受百年、千年的孤獨和死寂，可原來人的情感是如此的複雜，卻又是那麽的美好和溫暖，我渴、望得到，我會得到的……”

  “咳……咳咳……”他忽然一陣猛烈的咳嗽，臉色變得蒼白，透過麵前一塊落地的西、洋鏡，他看見自己的模樣有些狼狽，頭山忽然浮起一盞燈，那燈是透明的，燈油如血一樣的紅，燈芯燃燒著，火焰開始跳躍，像是在掙紮不甘的命運！

  他鬆了抓著軟管的手，整個人忽然變了模樣——穿一身如血的紅衣，廣袖留仙清冷的甩過，頭頂那盞燈就憑空消失了，嘴裏卻終於忍不住吐出一口血，還沒落地，就變成那種熒熒之光四下散開。

  那沒有一點血色的手掌中，那條象征著生命的紋線又短了一截。

  他回過頭，看著手術台上的霍明坤的周敏的額頭上都冒出了大顆大顆的冷汗，像是因為夢見到什麽特別難以置信的事情而無法接受般，便冷哼了一聲：“燃燒、毀滅！重生，看在晚晚的麵子上，便宜你們二人了！”

  說完，他才捂著自己心口的位置離開了。

  又過了半小時後，急救室的門終於打開了，霍霆等人忙迎了上去：“醫生，我兒子怎麽樣了？”

  醫生：“子彈打偏了一點，沒有傷及心髒，及時補血後，人已經救回來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還是要住院觀察，如果明天早上，還沒有任何其他的狀況，那就是無礙了。”

  “他沒死，那我不用當寡、婦了。”羅千嬌說：“那我進去看看。”

  “不行！”醫生馬上攔住了羅千嬌：“病人現在還很虛弱，不宜探病。而且，我們的手術隻是剛剛成功，還有很多後續的事情沒有做完，比如傷口縫合什麽的。”

  “這樣吧，我讓護士去安排病房，家屬先去病房裏等，大概還要等一到兩小時……”

  其實，不是他不想讓霍家的人進去看霍明坤，實在是裏麵那個情況，誰也不好看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霍明坤被子彈打中讓他自己和周敏都受到了莫大了刺激，這會兒，人是救回來了，兩個人呢也都好好的躺在裏麵了，卻就是死死的瞪著對方，像是在看仇人，又像是在看愛人，關鍵是誰也不能靠近！

  霍明坤搶了手術刀，誰打擾他和周敏互相瞪著，他真的會殺人！

  從醫這麽多年，他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在鬼門關走了一趟回來是這麽個狀態，他都在懷疑這兩人的腦子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